黄金莺挑眉道:“我害的?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再说了,你离婚可能还算跟我有点关系,被辞退,那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她顿了顿,还是从皮包里取出一叠钞票,扔到关鹏飞身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子君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可说不准。”适时的,那边方子君递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刀子一般瘆人。
关鹏飞没有再说什么,他蹲了下去,一张一张的捡起地上散落的钞票。黄金莺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的说道:“我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再去赌了。那是个无底洞,只会害人,不会救人。”说完,她便携着那方子君,头也不回的走了。
关鹏飞捡起所有的钞票,小心翼翼的点了一遍,放进衣袋里。他站起身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机场大厅,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呜咽起来。到最后,甚至哭得坐倒在地。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肮脏的裤子上,使得那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料又显得脏了一些。
“我好后悔啊……”他喃喃的低声自语道。“馨馨,我好后悔啊……”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细小的雨丝时有时无,十分腻烦人。但是沈佳馨的心情很好。走出公司楼下的大门,她想着可以回去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再做几样自己喜欢的小菜,用来犒劳这一天的辛勤工作。
离婚之后过了好几天,她才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原本以为会被臭骂一顿,却没想到,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有听到。白小慧抱着她哭成了个泪人,沈世勋也在一旁不住的叹息。他们说,要是早知道自己女儿受着那样的罪,他们早就要她离婚了,何必还要等到今天?沈佳馨听了这话,忍不住跟白小慧抱着哭成一团。哭完了大家擦干净眼泪,都觉得云开雾散,心里十分轻松了。
关家人搬走之后,沈佳馨给自己家里来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扔掉了许多东西,又新添置了许多东西。如今那个家里,再也看不出关家人留下的痕迹。她这才觉得,那是一个温暖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小家了。如今她每次下班要回家的时候,再不复从前的满心沉重,只觉得十分欢喜。仿佛,整个人重生了一般。
不幸的婚姻,原来真是是一种折磨。重新开始之后,人生又再次充满了希望。天空是乌云密布,她的心中,却是阳光灿烂。
细细的雨丝又再次飘了起来,沈佳馨从包里取出碎花雨伞撑了起来,正要迈步朝前走去的时候,忽然一个人从旁边小巷子里窜了出来,直直的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吃惊的看着这个陌生男人,对方看起来瘦弱而憔悴,脸上还横亘着一道长长的伤疤。他的头发长而凌乱,挡住了半边脸,还油腻腻的,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身上穿着肮脏的衣服,一股股臭气不断的朝着她袭来。
“你想干什么?再不让开,我要报警了。”沈佳馨取出手机,警惕的看着他。
那人沉默了一下,苦笑着说道:“馨馨,你认不出我了吗?”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沈佳馨不禁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关鹏飞?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潇洒而顾盼神飞的关鹏飞?简直就像是个乞丐。这才多久,他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沈佳馨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因为离婚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关鹏飞就不是那种人。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沈佳馨收起手机,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
默然了一会儿,关鹏飞说道:“……高利/贷,他们说是要给我一个教训。”
沈佳馨道:“你为什么会去借高利/贷?”
关鹏飞道:“我在地下赌/场里,输了很多钱。想要翻本,就去找高利/贷借钱。可是没想到,越输越多……”
沈佳馨皱起了眉头:“你糊涂了吗?竟然去赌/钱,还去招惹高利/贷。”
“我知道错了,馨馨,我们,我们复婚好不好?从前,都是我对不起你。”关鹏飞突然一把抓住沈佳馨的手,跪了下去,哀求起来。“你不喜欢跟我爸妈他们住一起,就给他们租个房子住。就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再生个可爱的宝宝,多幸福!答应我,好吗?”
☆、第12章 包子白领丽人
沈佳馨看了看朝着这边投来异样眼光的行人,用力挣脱开关鹏飞的手,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关鹏飞,你起来说话。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关鹏飞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来,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沈佳馨听了这无赖的话,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淡的说道:“你喜欢跪就跪着吧,我走了。”说完,便要越过他朝前走。关鹏飞慌了起来,忙从地上爬起来,拉住她的胳膊说道:“别走,馨馨,别离开我。我一直是爱着你的啊,你难道不明白吗?”
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沈佳馨回头怒视着他:“不要说这种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了,恶心!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丑事吗?”
闻言,关鹏飞的手剧烈的一抖,愣住了。沈佳馨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复婚的。关鹏飞,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你也不要再去借什么高利/贷赌什么钱了,好自为之吧。”说完这一席话,她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留给关鹏飞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走出了他的世界。
关鹏飞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他知道,自己跟沈佳馨,是真的完了,再没有可能了。他突然回想起从前在学校里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自己正在操场上踢足球,一不小心将球骨碌碌的踢到了她的脚边,险些打到了她。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跑过去捡球。当看清楚那女孩子的面容的时候,只是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那时候正值樱花开放的季节,学校里种了许多樱花树。恰好一阵风吹过,将几片淡粉色的花瓣吹到了她肩上和头上。刹那间,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温柔起来……他一直以为那些场景他早已经抛却在脑后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没有忘却过。
后来呢,后来自己是怎么慢慢的不在乎她了?或者是因为父母总在他面前嘀咕着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说她根本配不上他。如此时间一长,他内心深处,也隐隐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了。或者也因为她太过温顺,对自己言听计从。无论他的父母做出多么恶劣的事,她也不知道反抗。如此一来,使他认定,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离开。所以,越发不将她当一回事了。慢慢的他开始跟同事一起去外面乱来,跟女同事暧昧,再接着,主动接近一见倾心的黄金莺……他就这样堕落下去,亲手将沈佳馨推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如今,悔之晚矣。
雨越下越大了,他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呆,直到冷得受不了了,才坐上公交车,朝着家的方向而去。家,那哪里还像是个家……车上的人都躲着他,嫌弃的捂住鼻子,小声的嘀咕着。他却浑不在意,俨然已是破罐子破摔了。曾经的他,风度翩翩极讨女人喜欢,哪里想到,也有今日?
下了公交车,关鹏飞脚步踉跄的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这里满地都是肮脏恶臭的积水,垃圾遍地都是,一片狼藉。里面的楼房都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许多房屋的墙壁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这里,就是关家人搬出酒店后,找到的房子所在地。他们没有钱,只有一屁股的债务。因此,只能找最便宜的地方居住。
关鹏飞走进一座极其破旧的楼房,楼道里没有灯,他摸着黑上了最高的第四层。刚一走上去,就听到孩子的尖叫哭泣声,如同魔音灌耳。他们租住的那套只有四十平米的房屋的门敞开着,门外放着一只小煤炭炉子,上面搁着一只漆黑的铁壶。水已经快要烧开了,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关鹏飞走进屋子,一头栽倒在破破烂烂的沙发上,一语不发。杜春丽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两个孩子,提着水壶走了进来。关荷花不在家,出去做工去了。如今她再不能呆在家里享清福,要养活两个孩子,只能出去打工。她找了一个饭馆服务员的工作,勉强供应两个孩子的用度。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杜春丽便显得苍老干瘦了许多。脸上皱纹累累,眼里一片愁云惨雾。看着颓唐的儿子,她忍不住又唠叨起来:“你去哪里了,弄得一身都是水的,也不带把伞。……家里的米已经没有了,电费也没有缴,你想想法子啊……”说着说着,看着毫无动静的关鹏飞,她自己闭了嘴,禁不住叹息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当初在沈佳馨家里的时候,她何曾为电费菜钱操过心?那样不是被沈佳馨处置得妥妥帖帖的?如今,却是样样都要她来操心。关鹏飞毁了容找不到工作,家里如今就靠关荷花打工赚钱养家。到如今,才知道生活不容易。早知道,她当初就该对沈佳馨好一点儿。否则,沈佳馨哪里至于毫不犹豫的就跟关鹏飞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