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九歌 (一冉素心)

“不知。”守卫冷冷道，“你稍稍快一点，免得将军久等。”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

九歌无奈地跟上，脑海里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有出尔反尔令其出营的，也有战略有误大发雷霆的，清晨的阳光倾洒在九歌身上，九歌却莫名的起了一身寒意，突然，九歌心中一凉，难道是重华被发现了？

如此一想，九歌瞬间呆住，不会这么槽糕吧，脚下却突然加快速度，径直向玄玉营房冲去。

守卫莫名其妙地看着九歌飞逝的背影，无语地跟上。

九歌微喘了气一脚踏入营房，目光焦急地四下搜索，但愿出现在眼前别是一幅血腥画面。

“九歌？”

姬茕羽的突然出声让九歌焦急搜索的眼神瞬间定住，愣愣地盯了她半天方才木木道：

“姬将军？”

姬茕羽见她一脸焦急，慌慌张张的模样，以为是得知了自己的消息方才如此失态，不觉心中一暖，上前拉住她的手道：

“听萧破说了你在这里，我便赶来瞧一瞧，果然是见到了。”

九歌愣了愣，转而施礼道：“九歌不辞而别，还望将军恕罪。”

姬茕羽笑着扶起她：“此事不怨你，二哥的话我事后想想也对，本想将你好好安置，结果你却跑了。”

九歌讪讪一笑：“谢将军厚爱。”

“最近怎样？”姬茕羽上下打量着她：“好像胖了些，也黑了些，看来混的不错，”

九歌听此描述，有些哭笑不得。

“萧破将你夸的跟神似得，我就很好奇，你放着好好的将军府不待，为何非要冒险入营呢？”

“将军说的是。”九歌微微施礼：“可是九歌身份卑微，无名无分住于将军府实有不妥。”

“你是被我二哥给气到了？”姬茕羽展开一抹坏笑道：“他是不是很不近人情？”

“姬将军说笑了。”九歌面色尴尬道：“公子他很好。”

“哦？”姬茕羽扬眉：“你倾慕他？”

九歌一惊，差点咬到舌头：“姬将军莫要开玩笑，九歌并无此念。”

姬茕羽忍住笑，有意一脸正色道：“那便是你看不上我二哥了？”

“属下不敢。”九歌瞧姬茕羽突然回到了将军模样，顿时心中一凉，慌忙垂首道：“公子人中龙凤，九歌不敢造次。”

“哦？”姬茕羽作势缓和了脸色，“如此说来，你是怕我二哥了？”

九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良久方轻轻地说了声是。

“怕什么？”玄玉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目光扫过姬茕羽：“好玩么？”

姬茕羽笑着点头：“二哥这么快就看完了，觉得如何？”

“尚可。”玄玉淡淡的给出两个字。

姬茕羽一愣，转而满脸不服道：“二哥可是夸大了，此战术我思考良久，若能使用得当，胜算定能上升到六成，二哥区区一个尚可便将我打发了，不知二哥有何高见？”

玄玉看一眼姬茕羽，目光微转：“你问她。”

“什么？”姬茕羽，九歌俱是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玄玉。

还是姬茕羽先反应过来：“你是说，九歌已有应敌之策，而且在我之上？”

玄玉笑了笑，并不置可否，“你俩可以切磋一下。”

九歌听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过招，却不知碍着自己什么事。

“太好了，不愧是我姬茕羽看中的人。”姬茕羽突然心情大好，拉起九歌直接走向沙盘跟前：“来，你跟我说说，抗琪一战你是如何筹谋的？”

九歌至此方有些明白，原来姬茕羽此番前来是和玄玉商讨作战对策来了，于是重新收拾了下心情，将昨天与玄玉讲的内容再大致与姬茕羽讲了一遍。

姬茕羽听的一脸惊讶，良久方点头称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果然厉害。”转而一脸逗趣地看向玄玉：“二哥，和你比之如何？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压迫感？”

“此话修沐已证实。”玄玉淡淡道：“你可有要补充的？”

“嗯。”姬茕羽一整颜色在玄玉对面坐下：“九歌你也来。”

九歌听闻一愣，忙过去挨着姬茕羽坐下。

“大致方向是有了，只是这细节还有待完善。”姬茕羽随手拿过桌上的茶盏一口喝下，结果未等下咽一下子全喷了出来，玄玉拿起折扇轻挡，被反弹回来的水珠溅了茕羽一脸，顺带着眷顾了九歌，九歌强忍着笑意用手擦去。

“你这什么玩意啊？”姬茕羽瞪向玄玉：“这么苦，药么？”

玄玉挥去扇上水珠，悠悠地看向九歌：“你说呢？”

九歌一滞，只得学着玄玉昨日的陈述恭敬道：“是苦茶，茶分三级，微苦、中苦、极苦，将军方才所饮乃茶中极品，数年得一饼。”

“听到了？”玄玉微笑着看向茕羽，将扇子重又放好：“只可惜被你糟蹋了。”

“我——”姬茕羽欲哭无泪，转而看向九歌：“他平日里就是这么欺负你的？”

九歌闻言呆住，自己可以说是吗？

玄玉轻咳一声，“清水在那边，自己取去。”

“我来。”九歌忙起身，将昨日自己饮过的壶端来给茕羽满上一盏。

姬茕羽一脸困惑地看她，随即一饮而尽，九歌再满上，姬茕羽再喝下，如此喝了七盏，九歌看一眼姬茕羽，见她面色平和，想是差不多了，于是重又将壶放回去。

“九歌你也喝过此茶？”姬茕羽突然开口道。

九歌点头称是，转而偷瞄一眼玄玉，见他正看着自己，忙又把头低下。

“她没吐。”玄玉淡淡道：“比你好一些。”





第五十八章 洞察入微


? 姬茕羽刚想反驳，陡然心思一转，满脸不怀好意地看向玄玉：“二哥这是在维护她？”

玄玉看一眼姬茕羽，良久：“是。”

姬茕羽愣住，九歌也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品茶在于一个品子，你二人虽然无品，但却有质的差别。”

姬茕羽脸色一黑，“二哥这是在强词夺理，我怎么就没品了，我明明已经尝到苦味了。”

“然后你吐了。”玄玉悠悠道：“浅尝辄止，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姬茕羽不服，“那九歌呢，她可是喝下了，怎又没品了？”

“囫囵吞枣。”玄玉淡淡地看一眼九歌：“又怎能细辫其中滋味。”

九歌一愣，似有所悟，不觉施礼道：

“请公子教我。”

姬茕羽亦是有些恍然，于是不再辩解。

“你二人的战略同在抗琪，一个困于其表，一个困于细节。”玄玉缓缓起身，走向沙盘，姬茕羽，九歌也赶忙跟上。

“茕羽之计在于主动出击，直插魂口，断琪归路，而后渡河，与微人两边夹攻，围歼达敛于微国都城阳城之下。”

姬茕羽听罢点头，“不知此计有何不妥？”

玄玉看一眼姬茕羽，随即将竹杖划至鹿河以东，相山以西的位置，“如你所言，我军渡过鹿河，必将经由此地向西驱往微国阳城，与微国军士里应外合与琪决战。”

姬茕羽颔首：“确是如此。”

“倘若琪欲有意助我渡河，且欲伏军士于相山之中，待我等渡过鹿河，夺我船只为其所用，到时，我军向东是河水，向西是大山，向南是琪国腹地，无路可逃，只有向北，单独与琪主力决战，你有几成把握胜之？”

“这？”姬茕羽一时语滞，不觉愣愣地看向九歌，九歌心中也是一凛，好一个请君入瓮。

“那九歌之计呢？”姬茕羽突然话锋一转，“如何又欠妥？”

玄玉看一眼姬茕羽，“她的计谋要胜于你，只是细节处需要再行调整。”

“如何调整？”九歌不觉好奇道。

“这里。”玄玉将竹杖挪至业水与洑水之间的昭琪衢道，“倘若琪军中计急速回琪救援，却在此处设伏断我大军退路，其余军卒则直驱越陶，汇合越陶琪军，与达敛三路夹击，与我军会战于越陶，到时我军又有几成胜算？”

九歌呆住，攻其必救之计原本就是为了声东击西，避重就轻，如今敌军应计回援，微难得解，我军自当撤离，结果退路被断，后有追兵，反倒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境。想到此，九歌不觉出了一声冷汗，忍不住看向玄玉，心中不由地庆幸还好他是自己人，否则自己怕是注定要为昭牺牲了。

“不知二哥可有应对之计？”姬茕羽脸色凝重道，想自己征战沙场多年，早听说琪国达敛是个用兵奇才，只是从未交锋，眼下若非玄玉有心参与，自己怕是真要前功尽弃了。

玄玉接着将竹杖移至琪国边邑越陶：“越陶于蔚室，是永远之痛，梦中也想收复。越陶于琪室，是战略要地，进可逼支下，挟嵩制储，退可与琪国王城邬奉成掎角之势，是谓不可失之地。”

“所以，二哥意思是我们先助蔚攻下越陶。”

玄玉摇头，转而将竹杖移至琪国王城邬奉：“我们的目标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