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完颜曼冷笑,眼中闪出一丝狠厉:“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立场不稳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他这个祸害。”
摩羯一时不敢接话,权衡良久方有些犹豫道:“卑职曾听得大阏氏,不,不,是那个叶信说过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单于眼下虽被小人暗算,但难料日后东山再起。”
有一瞬间的沉默,摩羯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外面隐隐而来的喊杀声衬托的此刻的大殿是如此寂静,完颜曼静立不语,良久方嘶哑着嗓音:
“你起来。”
摩羯闻言顿觉稍稍松了口气:“谢单于。”
“你说的没错,汉人有句老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本单于暂且记下,只要我一日不死,她叶氏的女儿休想做稳这匈奴的王。”
“单于说的没错。”摩羯立马附和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收回匈奴亦是指日可待的事。”
完颜曼此刻稍稍缓和了脸色,不觉看一眼殿外明媚的天气,再看一眼身下尊贵的王座,终于双目一沉,
“走。”
练云气势汹汹地领着一众军士杀入宫中,直奔大殿而来,结果跨入大殿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
“给我搜。”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练云面色阴沉:“传我口令,活捉完颜曼者,重赏。”
“是!”
宫内的匈奴守卫早已是强弩之末,在昭军的强势回归下顿时军心尽散,被杀得四下奔逃。杀红了眼的练云下达生死令,除了活捉完颜曼,其余匈奴士兵,杀无赦,而早已在城外驻守多日憋足了气的昭军士卒,此刻闻言更是大开杀戒,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一时间,宫中惨叫声迭起,比之此前的死士之灾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了破庙的九歌上马一路飞奔,宗郢跟在身后忍不住大吼:
“你去哪?墨尘不是被救走了么?”
“回昭国。”九歌扔下一句,却并没有减慢速度。
“昭国?”宗郢一愣:“什么意思?墨尘在昭国?”
“也许吧。”九歌眉头微皱,再过不久便是玉斛花开的季节,如果如蔚离歇所言,墨尘已经离开,那他应该记得他们的约定。九歌抬手挥开前方垂挂的藤条,恍惚的眸子找不出焦距,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找到他的法子,如果他还记得的话。
到达昭宫的时候,里面已是狼藉遍地,宫人用力擦拭着地上的血迹,九歌无暇理会,悄悄带着宗郢直奔地道而去。
在掀开床板的时候,宗郢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老天,这里居然有暗道?”宗郢一脸震惊地看向九歌:“宇环那家伙就是被你从这塞进来的?”
“没错。”九歌径直朝前走去,不知道宇环还在不在树屋,照外面的情况来看,应该大势已定了。
“所以你知道通往杰人谷的捷径?”
“算是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宗郢瞬间不满意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九歌丝毫没理会宗郢的情绪:“再说了,这捷径又不止一条,你也没告诉我呀。”
“我那算是捷径吗?”宗郢闻言顿时暴跳:“那可是要玩命的知道吧,告诉练云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告诉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墨尘不劈死我?”
“谢谢。”九歌不觉一笑:“这暗道是墨尘的杰作,你如果有兴趣尽管来便是。”
“墨尘?”宗郢闻言一愣,良久方悻悻道:“那还是算了吧,既是与你私会的,我还是识趣些,免得遭人记恨。”
九歌懒得理会他这些酸话,也不再吭声。
树屋里空无一人,宇环果真走了。九歌走近窗边:“乌衣呢?”
“这还用问,出去找乐子了呗。”宗郢一屁股在藤椅上坐下,顺手拿了水壶便倒,结果水壶是空的。
九歌有些无语地看他:“你觉得乌衣会泡茶?”
宗郢亦是一愣,有些扫兴道:“唉,也是,那只笨鸟只知道吃喝泡妞。”
“滚蛋,滚蛋。”宗郢话刚讲完,熟悉的声音便扑面而来,九歌侧身让过,宗郢失察,被扇了一嘴巴鸟毛:“臭大夫,臭大夫。”
“嘿,你个破乌鸦,怎么说话呢你?”宗郢一边捋去嘴上的鸟毛,一边作势挥拳向乌衣:“小心我向红衣说你坏话。”
“放肆,放肆。”乌衣大叫着扑腾着翅膀再一次向宗郢冲去。
“还来?”宗郢一惊,立马退后一大步:“九歌,快管管你家乌鸦,上天了要。”
第三百零九章 冤家路窄
“放肆,放肆。”乌衣大叫着扑腾着翅膀再一次向宗郢冲去。
“还来?”宗郢一惊,立马退后一大步:“九歌,快管管你家乌鸦,上天了要。”
九歌没有理会宗郢,直接伸手揽过乌衣:
“这个臭大夫事后九歌帮你教训,不过乌衣,你可有看到墨尘?”
“臭师弟?”乌衣落在了九歌手臂上:“没看到,没看到。”
“他在我走之后可有回来过?”九歌眉头微锁。
“没回来,没回来。”乌衣拍了拍翅膀大声道,然后转向宗郢:“臭大夫,教训,教训。”
宗郢闻言作势瞪向乌衣,然后嘚瑟地冲乌衣扬起一根红鸟毛笑逐颜开,乌衣一瞧瞬间炸毛,大喊着臭大夫便再次直冲过去,吓得宗郢上蹿下跳的满屋子跑。
九歌再没了心情帮他们调剂,自己默默地伫立在窗前,时值初冬,暖暖的阳光下,玉斛的叶子已经掉光,一粒粒深红色花苞星星点点占据了树叶的位置,九歌不觉看了看最高处那根树干的地方,仿佛还似昨日,他和墨尘相依而坐。
背后的闹腾让九歌不觉蹙眉,稍作运量,一纵身便跃去了树干顶端,原来,恐高也不是不能克服。
明媚的阳光在九歌坐上树干的刹那瞬间冰冷下来,九歌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高处不胜寒竟是如此现实,没有过度,没有迂回,当然,你可以选择放弃。
“你给老子快点。”
隐隐的,似有嘈杂声传入九歌耳中,九歌不觉蹙眉,四下看去,
“再不老实,就将你丢给那些死士。”摩羯一边走一边大声呵斥,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看上去衣衫单薄步履踉跄的人,摩羯的长刀不停在他身后挥舞,迎着阳光刺眼异常。
九歌瞧着此人的穿着打扮有些奇怪,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打扮相似的人,九歌瞧不清模样,只是心中疑惑此时怎会有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更奇怪的是她至今才发现原来对面的崖壁上还有一条小路,难道这便是昭无疆通往杰人谷的密道,结果没等九歌想完,树干猛地一沉,吓得九歌差点栽下树去。
“你干嘛?”九歌拽紧树干的同时立马瞪向宗郢怒从心起:“回你的树屋去。”
宗郢舔着脸笑道:“别呀,好容易把那烦人的鸟儿锁屋里了,先让我歇会儿。”
“要歇旁边歇去,别在这边碍事。”九歌不耐烦道。
“这儿风景好。”宗郢嬉皮笑脸地在九歌身边坐定,突然咦了一声:“匈奴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九歌刚想发作,一听宗郢此话瞬间怔愣道:“匈奴?”
“怎么?身为匈奴的头儿,连自己人都认不出了?”宗郢有意打趣九歌。
九歌这才想起前番去匈奴时,拓跋将军他们貌似就是这番打扮,还未想完,宗郢冷不丁地咦了一声:
“前面那个倒似在哪见过,身形熟悉的很,只是看不清样貌,要是再近些就好了。”宗郢说着忍不住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树干瞬间抗议,九歌正要发作,
“不对啊。”宗郢突然似想到什么,一指对面。
九歌被宗郢的一本正经好奇住,不觉跟着看去:“怎么了?”
“这里怎么又有一条入谷的通道?”宗郢说着一脸震惊看向对面,稍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义愤填膺道:“太欺负人了,想我宗郢往返这山谷这么多回,每次都是把心放在刀刃上走,结果你们一个个的,居然在谷中来去自如,可恨,可恨。”
九歌原以为宗郢发现了什么,结果却说出这番无关紧要的话来,瞬间没心情再理他,不耐烦地起身便要换个地方。
“沧禾?”
九歌身子起了一半,宗郢好死不死的一句让九歌又一屁股坐下:“什么沧禾?”
“前面那个。”宗郢伸手一指:“被那个匈奴胖子赶着走的那个人,不正是四公子沧禾么?”
九歌没见过沧禾,不觉也努力看去:“你确定?”
“当然。”宗郢粗眉一挑:“想我宗御医横行宫中这么些日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沧禾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想当初他被昭王派去勤国为质我还目送过他一程呢。”
“你目送他?”九歌犹疑地看一眼宗郢:“你很关心他?”
“什么关心,好奇罢了。”宗郢说着讪讪一笑道:“好歹人也给过在下一些好处,权当一报还一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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