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拿起榻上的玉玺:“我之所以要将此物借昭何之手给完颜曼,目的就是要他出兵伐昭。”
“出兵伐昭?”九歌愣住:“那匈奴其他势力会同意吗?毕竟他们才打了一个大败仗。”
“匈奴的局势如今晦暗不明,有支持他完颜曼的,也有期待公主回去主持大局的,更有甚者,他们表面上谁也不表态,暗地里却想着推翻二者自立为王。”
叶信说着冷笑一声:“这些游牧民族原本就没有教化礼仪可言,弱肉强食一贯是他们行事的作风,今天你的能力在他之上,他便尊你为王,一旦等他长硬了翅膀觉得可以战胜你了,他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你取而代之。”
“所以您让完颜曼出兵伐昭,是为了将这浑水搅的更乱?”
叶信似笑非笑地转向九歌:“不,我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王。”
九歌一怔,不觉愣愣道:“您该不会说是我吧?”
“没错。”叶信点头,然后取过包裹上的第二样东西,一卷羊皮纸,“这是你父王一早便为你备下的,他早知那完颜曼野心大且心术不正,为妨意外,故而早先便立下了遗诏给我保管。所以即便那完颜曼得到了玉玺,只要这遗诏一出,朝中的大臣还是会站在公主这边。”
九歌呆呆地看着叶信:“也就是说在此遗诏面前,那玉玺什么也不是?”
“它自然有它的意义,在王族眼里,玉玺是他们的荣耀,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但也仅限于此,没有上任单于的认可,这玉玺在谁的手里都没有他的额外价值——权利。”
九歌沉默不语,她知道叶信的意思,这一纸诏书便是她卷土重来的机会,只是这个机会自己能把握住么?即便是把握住了,那接下来呢?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做好准备。”叶信温和道:“我告诉你这些也没有逼你现在就下决断的意思,兵家讲究顺势而为,也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眼下大势有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选择了。”叶信说完,突然一口鲜血喷在了地板上,九歌没反应过来,瞬间吓了一跳,忙上前蹲下道:
“叶大娘您怎么了?”
叶信苦笑着拭去唇角的血迹:“事到如今,你还叫我叶大娘吗?”
九歌愣住,心中百般挣扎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娘!”
叶信似是有些惊讶,终是万分欣喜地拉住九歌:“好孩子,娘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但身在王家,身不由己,国与家之间,势必要做出取舍,以前你的姨母叶心如此,眼下我也必须如此。”叶信说着微微坐直了身子,九歌忙靠着她身边坐下,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昭无疆是我叶氏的仇人,于家,我叶信有一百个理由将他碎尸万段,但为国,我却不能,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明明知道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不需要自己动手便可以报仇雪恨,可是之后呢?那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我叶氏一族世代为国沙场杀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国富民安吗?眼下我叶氏虽亡了,但如今在这昭无疆的治理之下,百姓却得到了很好的生活,我还有什么理由去为叶氏报仇?”
叶信情绪的波动使得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九歌慌得忙那绢子替她擦拭:“您先不要讲话,有什么事我们日后再说好吗?”
“来不及了。”叶信缓缓笑道:“娘知道你心善,但这治国之道,却不是心善就可以治得了的,看看那昭无疆,若不是他心狠手辣,杀伐决断,他一个小小的庶出又如何能翻身为王,即便是侥幸为王,若没有点手段,这王位也早就被那昭何给夺走了。”
“我不听这个。”九歌着急道:“您先告诉我您究竟是怎么了?中毒了吗?解药呢?”
“解药?”叶信脸色苍白,仍是强撑着一丝笑意道:“娘中的毒又岂是一般人所能解的,这些年,娘的日子也过够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亲自将你扶上单于之位。”叶信稍稍缓了缓:“你知道娘当初为什么要替公主下嫁匈奴吗?”
“知道。”看着叶信强忍的模样,九歌不觉红了眼眶:“为了休兵止息,完善与匈奴的关系。”
“这是一方面。”叶信淡淡一笑:“昭国与匈奴只是一个开始,你看现在这世道,战争不断,民不聊生,今天这个国家为了几座城池攻占那个国家,明天那个国家又为了报仇来出兵这个国家,打来打去,到头来谁也没捞着好处,可受苦的却都是老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是。”九歌点头:“娘说的都对,受苦的都是老百姓,既然如此,您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为百姓的安危出谋划策,你告诉我你这毒该怎么解?之前明明就好好的。”
“那都是装给人看的。”叶信轻笑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炼药怎会有不试药的道理,是药三分毒,何况我制得还是毒药。”
第二百六十二章 换回冷云
“可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呀。”九歌莫名的心痛,看着叶信愈加苍白的脸,潜意识里似有一阵绝望袭过,九歌不由地握住叶信的手:“告诉我,怎么救你。”
叶信笑着将怀里的两个小瓶塞到九歌手里:“这个你收好,即便是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会有背叛的一天,这个是蛊毒,一旦下蛊,对方便可放心为你所用,娘给你这个不是要你害人,而是让你在尔虞我诈里学会保护自己,红色的毒药,蓝色的是解药,记住,不要轻易下蛊,也不要轻易解蛊,因为容易遭反噬,娘就是一个例子。”说着,叶信将下蛊与解蛊的方法细细对九歌讲了一遍。
“娘中的是蛊毒?”九歌震惊道:“谁下的蛊?”
“自然是为娘自己下的。”叶信淡淡一笑:“在与莫格试药的时候不小心被反噬了,不过还好来得及等你回来,我将此蛊又做了改进,你日后用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九歌忍不住泪水滑落,即便自己只是这个身子的寄宿者,也被对面这个母亲的真爱所感动。
“这个是娘要交给你的第三样东西。”叶信颤抖着双手拿过包裹里的那枚玉佩,“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拿着这个玉佩去找常先生。”
九歌犹豫着接过玉佩,这个常先生她听说过:“我该去哪找他?”
“匈奴。”叶信缓了缓继续道:“古水河边。”
听着叶信越来越弱的声音,九歌虽然有好多疑问,但却不敢再开口,叶信靠在九歌身上,很长一段时间像是睡着了一般,良久方又清醒过来:
“你快去将玉玺交给冷云,我有话对她说。”
“可是您——”九歌瞬间皱眉,心中实在担心叶信的情况。
“你放心。”叶信缓缓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去吧。”
九歌看一眼叶信,于是将其扶睡在榻上:“你等我。”
叶信微微点头:“去吧。”
九歌没再犹豫,稍作收拾便即刻往雍福苑奔去,一路上,九歌脑子一片空白,意识里只有一个信念,快些见到冷云,快些见到叶信,什么玉玺啊,王位啊,通通都随它去吧,生命面前,什么都是空白而无力的,九歌见过死亡,可是从来没有面对过自己的亲人即将要离自己而去的场景,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九歌跑得泪如雨下,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哭,还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在哭,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绝望。
雍福苑门口,九歌努力平复了下心境才敢迈入,此时的雍福苑早已是人走茶凉,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九歌没有停留,直奔勤书斋而去。
地洞里,冷云和昭何都有些意外九歌的速度,
“这么快?”冷云看一眼九歌。
“东西带来了么?”昭何直奔主题。
九歌从怀里掏出玉玺递给冷云,冷云接过,缓缓展开:“没错,正是这个。”说着冷云将此玉玺递给昭何,昭何小心的接过:
“这便是完颜曼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玉玺?”
“正是。”
“我如何相信你?”
“安西王自然不用相信我。”冷云淡淡道:“您只需将此消息告知那完颜曼,他自会派人来求证。”
安西王闻言微微点头:“可以,既然是那完颜曼的人,必然不会搞错的。”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九歌忍不住开口道。
“不行。”安西王当即否定:“在未确定玉玺真假之前,叶大娘不可以离开。”
“叶大娘走,我留下。”九歌坚持道:“她家主子有事与她相商。”
冷云闻言困惑地看一眼九歌,她记得自己来之前,主子并没有这样安排啊。九歌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留下?”昭何不觉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留下有什么用?”
“那叶大娘留下又有何用?”
“她是叶信的心腹,有她在,叶信的诚心才有保障。”
“看来安西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九歌略显不屑道:“安西王想毕是只记得自己的悲惨遭遇,却忽略了叶氏的大义灭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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