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九歌 (一冉素心)

叶大娘淡淡一笑：“你开心就好。”

九歌一愣，转而不觉好奇地看向叶大娘：“其实，九歌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

“说吧。”叶大娘温和道。

“叶大娘先前与九歌说过血香的来历，可九歌曾在安西王那里也闻过此香，还见识过安西王用此香来控制---”说到此，九歌突然顿住，她虽然不知这叶大娘究竟与叶府是何关系，但这叶九的事眼下能不能告诉她呢？

叶大娘见九歌欲言又止，不禁疑惑道：“你见过昭何用此香来控制人？”

九歌愣了愣，转而点头道：“没错。”

叶大娘不觉皱眉：“此香虽有摄人心魄的作用，却需要瘴气做药引，除非那人体内有瘴毒，而且在用血香控制人的时候，很容易被其反噬，所以我这边所燃的血香稍稍做了处理，毒性已经下降，所以今日你中毒后也仅是昏迷而已，并不能为我所控。”

“难怪我觉得安西王那边的香味较之叶大娘这边略有不同，原来是这个原因，只是不知安西王是如何知晓此香的？”

“这个怕是要归功于他的夫人，叶将军的二女儿叶心了。”叶大娘说着不觉轻叹一声：

“叶夫人善香众所周知，当年叶夫人在寻找香料的时候无意中进入了杰人谷的地下溶洞，也就是先前我与你说的滴血洞，发现了生长在石壁上的血藓，就在她惊奇之际，突然有个似人似兽模样的怪物突然闯了进来，叶夫人吓了一跳，正想着如何应对之际，却发现那怪物好像十分痛苦，叶夫人瞧他的面色，明显是中了瘴气之毒。”

叶大娘稍稍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当时叶夫人并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而且她身上也没有治疗瘴气的解药，所以便一直站在石头后面静静观看，只见那怪物径直朝着石壁而来，在血藓前停下后抓下一片便塞进嘴里，吃完又去抓下一片，如此持续了三次，那怪物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而呆立于一边一动不动。”

九歌听的有些匪夷所思：“睡着了？”

“不是睡着，是瘴毒与血藓之毒中和后产生了一时的意识丧失。”叶大娘淡淡道：“叶夫人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这怪物是用以毒攻毒的方法解了体内的瘴毒，却被其产生的新药性给迷惑了心智，故而叶夫人才乘此机会知道了他并非怪物，而是昭王训练在此的死士。”

“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九歌不觉惊叹道。

“是巧合，但却让人难以接受。”叶大娘的面色似有些厌倦：“原本好好的人，却因着昭无疆的一己私欲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说到此，叶大娘不觉沉了语气：

“这样的死士百中挑一，能被选中已是残酷至极，而最终能在杰人谷活下来的更是万里挑一，你可以试想一下，为了满足昭无疆的野心，有多少无辜的生在此白白丧生，他们没有牺牲在为国效力的战场上，而是以这样血腥的方式死在了他们奉为君上的昭王手中，实在是可恶至极。”

九歌第一次瞧见叶大娘如此严肃，不觉心中一震，这样的叶大娘看上去不怒自威，让人莫名地心生敬畏。

叶大娘沉默片刻，然后转向九歌：“你方才想说的那名死士，他叫什么名字？”

九歌瞬间怔住，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叶大娘方才所言已经表明她对那些死士的痛惜之情，倘若眼下知晓自己口中的那名死士是叶将军的弟弟，九歌实在不忍再往下想。

“是叶九？对不对？”叶大娘突然开口道。

九歌愣愣地看着叶大娘，良久方忍住心中的酸意点头道：“是，安西王被昭王诱入杰人谷之后，是叶九第一个袭击了他，后来不知为何被安西王所收服，成为安西王手中的一件杀人利器，那个国尉程烈便是被叶九袭击至死的。”

叶大娘没有接话，沉默良久方苦笑一声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不到叶夫人当年的一味香料，在若干年之后竟助我找到了叶九。”





第两百五十三章 以假乱真


? “那你打算如何救他？”叶大娘温和道：“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吗？”

“看不了了。”九歌尴尬地笑笑：“我打算找个死人伪装成叶大娘的模样，但愿那个昭何一时眼瞎，看不出来。”

“好办法。”叶大娘笑起来。

九歌怔住：“好办法？叶大娘你是在取笑我吗？”

“没有。”叶大娘站起身子：“不过不是死人，活人更容易取信不是吗？”

“活人？”九歌困惑地看向叶大娘。

叶大娘微微点头：“冷云自幼在叶府长大，对我再熟悉不过，由她扮我很合适。”

“可是她要如何全身而退？”九歌不觉皱眉：“昭何一心想要置您于死地，如今冷云冒充您活着现在了昭何跟前，他岂会放过她？”

“昭何为何想置我于死地？”

“因为您是目前除了叶九以外唯一一个和叶氏有关的人，昭何想借您之死嫁祸于昭王，以为叶氏翻案的借口打开他卷土重来的第一步。”

“倘若我的死非但嫁祸不了昭王，还能给昭王一个替天行道的理由呢？”

九歌微微一怔，似有些不解道：“这是为何？”

“身为叶氏守门人，我在此地已有多年，他昭王有过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都被我以各种理由躲过，如今用我之死嫁祸于昭王，岂非正好随了昭王的心意？”叶大娘说着转向九歌：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以我之死嫁祸于昭王，一则可信度不高，二则难度太大，经过昭无疆这么些年的经营，叶氏显然已经成为了过去。”

说到此叶大娘不觉轻叹一声：“这些年，撇去昭无疆当年对叶氏的罪行，不得不说，昭国在他的治理下军队秩序谨然，百姓安居乐业，比之先王，他昭无疆功不可没，这一点，我能看到，身受其利的百姓自然也能看到，百姓不是叶氏，若非深仇大恨，谁愿意放弃眼下的安稳日子去支持一个曾经的叛贼？”

九歌闻言不觉有些震惊地看向叶大娘，她说的没错，大势所趋之下，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他昭何是报仇心切，所以才一叶障目，以为昭王还是当初那个根基不稳的新王。

其实凭昭王眼下的实力，叶氏的真相对他的王权来说，可能还真没什么威胁，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而叶氏当年，确实也有功高盖主之嫌，所以说是昭王恩将仇报，也可以认为是叶氏不知收敛。至于大家怎么想，这便取决于昭王与叶战如今在百姓心中的份量，而目前看来，显然前者更胜一筹。

九歌心中虽有不平，但现实如此，倘若放到夏灵的时代，这便是成功洗白了。

“所以若想凭为叶氏翻案来达到收买人心的作用，不能说是不行，但收效甚微。”叶大娘笑看向九歌：“时过境迁，倘若早个几年，这不失为一条良策。”

“那如叶大娘所见，我们该以何理由在保全自身的状况下说动昭何？”

“兵力。”叶大娘淡淡道。

“兵力？”九歌愣住：“哪里的兵力？”

“之前昭无疆借助谁的兵力灭了他昭何，如今就借谁的兵力灭了他昭无疆。”

九歌闻言不禁吃惊地看向叶大娘，她记得宗郢曾说过，当年昭王之所以能成功平叛昭何叛军，除了叶氏功不可没，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紧要关头是匈奴出兵相助，否则光是昭何所借助的蔚国兵力就够他昭无疆疲于应对了。

想到此，九歌不觉确认道：“大娘说的是匈奴？”

“没错。”

“可是怎么可能？”九歌困惑道：“九歌听说当年匈奴之所以会出兵相助是因为叶将军之女叶信的缘故，可眼下叶将军已死，叶信生死未卜，匈奴更是换了新单于完颜曼，在这种状况下，匈奴怎么可能会出兵相助？”

“什么状况？”叶大娘淡淡一笑：“如果是因为叶氏之托，那当然不可能，想必你也知道完颜曼是如何上位的，他对叶氏的追杀力度怕是并不亚于当年的昭无疆。”

“既然如此，匈奴又有何理由出兵？”

“同样是因为叶氏。”叶大娘面色微微凝重起来：“叶氏可谓是匈奴单于完颜曼的一个心结，若想解除心结，势必离不开叶氏。”

九歌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太明白叶大娘口中叶氏与匈奴的关系，大有成也叶氏败也叶氏的感觉。

“好了。”叶大娘突然笑道：“我去看看冷云准备好了没，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了我让她来找你。”

“好的。”见叶大娘并没有继续的意思，九歌也没再追问，看着叶大娘柱着拐杖行走自如的背影，九歌突然很疑惑，这个叶大娘究竟和叶氏是什么关系，当真如外人所言，只是叶祠的守门人吗？

莫格偶尔会经过九歌身边，目光却从未落到九歌身上，九歌盯着莫格有一瞬，突然起身向他走去：

“莫格？”九歌用匈奴话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