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九歌 (一冉素心)

九歌欲哭无泪地看着他风一般来去自如的身影，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便是自己了。

袁亮的出现，将九歌轻松的心情骤然划上句号，她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来到商地，也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嫁祸他会采取什么措施，总之一句话，这商地是待不住了。

匆匆拜别了叶大娘，九歌便往商府赶去，结果刚到门口，便见许攸一脸沮丧地坐在台阶上，一边的小黑时不时地拱拱他的脚尖。

“怎么了？”九歌忙上前道。

“袁将军来了。”许攸有气无力地看一眼九歌：“这不，让我速速回军营复命，真是倒霉的，我的蛇羹还在锅里炖着呢。”说着许攸不由地凑近九歌咬牙切齿道：“看来军里传的果然没错，这将军这里有问题。”说着许攸指一指自己的脑袋。

九歌忍不住一笑：“你这背后诋毁上级可是违反军规的啊，小心将军知道了按律处置了你。”

“是哎是哎，谁让人位高权重呢。”许攸忍不住哀叹道：“都这个时辰了，说撵人走就撵人走，也太没人性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就来。”九歌笑着看一眼许攸便要进府。

“夏参军。”许攸忙喊住九歌：“袁将军说了，让你留下。”

“我留下？”九歌愣住：“为什么？”

“说是让你将功折罪。”许攸说着忍不住看向九歌：“夏参军可是哪里得罪到将军了？”

九歌呆呆地看着许攸，良久方道：“栽赃嫁祸算不算？”

“什么？”许攸惊讶地看着九歌，九歌一脸无奈，于是便将先前借用袁将军之名惩治程何的事大致交代了一番，听的许攸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竖起一根大拇指：

“厉害。”

九歌无奈地摇头：“原本我也就随口一说，谁会想到当事人在场啊，这不，正好撞枪眼上去了。”

许攸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夏参军您这运气实在背了些，你说你谁不好惹，却偏偏惹他，而且我听说那国尉大人与丞相一贯交好，这话稍微一想铁定穿帮？”

“正因为交好，所以才有所顾忌。”九歌说着不觉瞪一眼许攸：“话说回来，你还好意思笑，若不是你说要多呆几天，会有这些事儿吗？”

“是是是。”许攸忙忍住笑：“可谁会想到这袁将军会突然造访，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活该咱俩倒霉。”

“你俩聊完了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许攸忙噌的一下站好：

“回，回禀将军，聊完了，属下这便出发。”说着许攸也不等袁亮回话，跨上马背当即驰骋而去。

九歌见许攸逃走，心中暗自鄙夷一声后也忙站好：“袁将军。”

“听你说背后诋毁上级是违反军规的，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九歌呆住，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看来自己与许攸的对话全落他耳朵里了，忍不住再看一眼逃之夭夭的许攸咬牙切齿道：“杖责三十。”

“很好，那便先记着，回营再行处置。”说着袁亮抬步跨入府中，留给九歌一个无比灿烂的背影。

九歌木木然站着，落日的余辉将镀金的匾额照出了光芒四射的感觉，看一眼院中山水并茂，九歌无奈地抬起沉重的脚步，他果然是来整人的。

回到书香苑刚坐下，月华便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大人。”

“我这里没那么多礼节，你有什么直说便好。”九歌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月华点头道：“奴婢来是想问一问，先前许大人命膳房做的蛇羹好了，大人现在是否需要享用？”

九歌闻言一愣，转而淡淡道：“那是许大人用来孝敬袁将军的，我这里就不用了。”

“好的，奴婢这便让人送去袁将军那里。”

九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待月华走后，九歌换了身衣裳往榻上一躺，折腾了一日，感觉每个细胞都不想动了。

正在九歌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有人在外请示，九歌不自觉的翻了翻身继续睡，直到月华走了进来：

“夏大人，外面袁将军那边的人说将军有请大人过去一趟。”

九歌听完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不觉直接坐起看向月华：

“可知是何事？”

“不知。”月华如实道：“那奴婢只说是将军让来请的，至于何事她也不知道。”

九歌微微点头，“你先退下吧，我一会儿便去。”

“是。”月华说着躬身退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把话挑明


? 九歌跟着府上的婢女一路走得很是忐忑，对于袁亮，她看不太懂，和他的几次不愉快的交集，如果不是他有意为难，那便是自己与他八字不合了。

青竹苑，袁亮坐于桌前，桌上已摆满膳食，九歌走进去：

“属下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找属下前来所谓何事？”

“坐。”袁亮指着一边的座位：“陪我用膳。”

九歌愣住，心想自己大老远的赶来就为了陪你吃个饭？

“听下人说，许攸特地为我准备了蛇羹，见者有份，你也尝尝。”

九歌闻言呆住，不是吧？自己也就一说而已，并未想过真吃啊，而且这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吃的下去。

袁亮看一眼九歌：“怎么？要我帮你么？”

“不，不用。”九歌忙摆手道，看着那一蛊神物，九歌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叫作茧自缚，没事找事，说的就是自己这样的。

袁亮自己先舀了一碗，眼梢扫过九歌，然后将碗递给她。

九歌一愣，慌忙起身去接，结果手一抖，汤泼在了手上，九歌强忍着疼痛将碗放下，却不知该如何下口。

“这么紧张。”袁亮的眸子泛起一丝玩味：“下毒了？”

“没有。”九歌当即否认。

“尝尝，蛇羹最是滋补，适合你这种细胳膊细腿的，免得上阵杀敌给风吹跑了去。”

九歌闻言顿时不满道：“照将军这么说，肥头大耳的倒是受得住风力，那将军这身段也不算合格。”

“牙尖嘴利，喝汤。”说着袁亮拿过九歌的空碗自己舀了一碗当下喝尽。

“将军不是害怕有毒么？”九歌有意堵他道。

“有毒也会拉着你一起陪葬，喝。”

九歌看一眼汤中那遍布花纹的蛇段，再看一眼袁亮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墨尘说过，不能在对手面前露怯，如此想着，九歌双眼一闭，端起汤碗便喝。

袁亮看着她，突然幽幽道：“你知道吗？杀蛇取头，扔掉的蛇头还会咬人，我方才瞧了下，我这碗里没有蛇头。”

九歌汤喝了一半，闻此一言，顿觉胃里一阵翻腾，端着汤碗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良久，意志终于败给了本能，九歌扔下汤碗夺门而出，抱着院中的大树狂吐不止。

在外侍奉的婢女吓了一跳，忙取了帕子过来递给九歌：

“大人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

九歌吐得精疲力竭，嘴巴里面充斥着蛇汤的后味让她欲罢不能，看得一边的婢女顿时手足无措。

“你先退下。”此时袁亮走了过来，递给九歌一杯茶水，九歌想也没想便接过猛灌几口，漱完又将杯子伸给袁亮：“还要。”

袁亮瞧她一眼，转身回了屋子，九歌这才稍稍有了缓解的意思，估计是吐的差不多了，只能一阵接一阵的干呕。

“你怕蛇？”袁亮将水拿过来，却没有给她，九歌无语地看他一眼：

“怕蛇怎么了？你难道没有害怕的东西？”

“当然有。”袁亮看她一眼：“但不会如你这边，半吊子的演技，还不如不装。”

“站着说话不腰疼。”九歌立马反驳道：“您是将军，您的命令属下能不从吗？再说了，什么断了的蛇头会咬人，你要不这么吓人，我也不至于如此。”

袁亮闻言不觉一笑，将手中的茶递给九歌。

九歌接过，顺道瞧他一眼：“原来你会笑啊。”

“会笑很奇怪吗？”袁亮淡淡道：“你这人倒也特别，有时候瞧着挺精明，有时候又觉得愚不可及，我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把姜尚拉下马的？”

“我没有把他拉下马。”九歌郑重的看向袁亮：“是他心术不正，咎由自取。”

“那你是怎么拉拢姬将军和当时的二公子的？”

“我没有拉拢，再说姬将军和二公子也不是随意被拉拢的人。”

“如此说来，你有如今的地位全凭自己的本事？”

九歌不觉笑道：“地位？将军觉得我有什么地位？”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地位？”

“我不想要地位，只想好好活着。”

“活着？”袁亮不觉微眯起双眼：“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去叶氏祠堂？”

九歌闻言一愣，看向袁亮的目光不觉深邃起来，看来他果真不是突如其来的，于是九歌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