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言一怔,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方老爷也不曾告诉他的,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知道原因?”
“自然。”温衍一笑,慢声说道:“在红豆出生的时候,你便生了一场大病,命在旦夕,彼时出现了一个道士,道士说,沈家本是只有一子的命,不该再有一女,想要让你活下去,就只能将不应该存在的孩子送去别家,当做别家的孩子,虽然听来荒谬,可当时的沈庄主已经别无他法,便只能依言而做。”
☆、第518章 药
当时的沈安与妻子辛楠,都不想将女儿送出去,然而,卧病在床的儿子已经是要一命呜呼了,孩子只要活着,他们便能再见面,要是死了,那就是再也见不着了。
于是,他们只能忍痛做出了决定,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送到了他们信任的一户人家里,这就是红豆会在方家长大的原因。
而出乎意料的是,在红豆被送走后不久,沈洛言的病真的就好了,即使是沈安与辛楠,也不得不信了那位游方道士的话,即使思念女儿,也不敢去接她回来,后来辛楠去世,亦未在死前见过红豆。
而当初方老爷有感于红豆将有危险,便是立马找上了沈安,才定出了一个娶亲的计划,让红豆能名正言顺的接受沈家庄的保护。
这也是为什么沈安知道沈洛言喜欢的是方紫陌,还让沈安娶了红豆的原因,沈安了解自己儿子的为人,这也是他放心的撒手人寰的原因。
沈洛言曾想过,红豆有可能是被抱错了人家,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他却没有想到,他们兄妹自小分离的原因,居然会是这个虚无缥缈的原因。
沈洛言觉得可笑,却是笑不出来。
温衍又轻轻的笑了一声,“沈庄主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沈老庄主与方老爷不肯将真凶告知你,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心里不好受。”
毕竟,送出沈家庄的唯一一个大小姐,为的便是他的安全成长。
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会觉得心存愧疚,更何况,还是一个身为君子的沈洛言。
沈洛言想要寻找的真相,不过如此,然而这个真相却将他所有的隐隐的棋盘都打散了。
温衍失声笑道:“沈庄主,我欣赏你的谋略才华,也欣赏你的君子风度,可有时候,不是所有的事情做到了光明磊落,便能得偿所愿,更何况……红豆曾经是属于你的,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机会,不,准确来说……是就凭红豆与你的关系,她也从不曾属于你。”
沈洛言浑身一震,眼里晦暗无光。
而在房间里,另一场谈话也还在进行。
南国还在睡觉,红豆只能压低了声音问:“爹,你还记得在我年幼时,娘生病的时候,有一位好心的夫妻给了娘一瓶延命的药吗?”
当时,方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其他大夫都说活不过一个月了,是有一对好心的夫妻在听闻方府多做善事后,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给了方夫人一瓶延命的药,方夫人没有任何病痛的多活了一年的时间。
方唯道:“那药只需要两月服用一次,整整一瓶药,自然还是剩了的,恩公说天有不测风云,可以备不时之需,用来续命,不过,若无病无痛,这药吃多了,也会因为药效而变得有病,红豆,你忽然问起这个药做什么?”
“我想要这一瓶药。”红豆微微一笑,缓缓说道:“爹,你把这瓶药给我吧。”
☆、第519章 贼心不死
“你要这瓶药干什么?”方唯隐隐觉得不对劲,虽然红豆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一直以来,他都是把红豆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他谨慎道:“红豆,你不能做有危险的事情!”
红豆轻松的笑了,“爹,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傻事?就算是为了南国,我也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若是把南国留给温衍,我只会更加的不放心而已。”
方唯失声道:“那你就更不能去害温衍了!”
“爹……你说什么呢?”红豆咳了一声,对于父亲的这句话丝毫没有准备。
方唯苦口婆心的说道:“红豆,先不说温衍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你我都知道,他的计谋手段非是常人所能及,更何况,你现在已经与他……你和他连孩子都有了,从你的未来与名声考虑,你也不应该把他当作敌人来看待。”
“爹,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红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这代表着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方唯却是叹了一口气,沉重的说道:“红豆,我知道你性子倔强,但是……但是人有时候也是要认命的。”
“所以爹的意思是说,叫我放下对温衍的成见,就此接纳他,与他好好过日子?”
方唯能明显的感觉到红豆已经生气了,可他还是以父亲的身份,慢慢说道:“我知晓你不高兴,在我看来,温衍也确是不是一个好人,可是红豆,你和温衍已经木已成舟,你何不尝试放下对他的仇恨,与他结为夫妻好好过日子呢?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啊。”
“爹,你不用说了。”红豆将视线落在了床上的南国身上,小小的南国睡得很香,对于大人的烦恼,她还丝毫都不明白,红豆轻声说道:“如果一个父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爹,你觉得这样的父亲,值得一个女人托付终身吗?”
方唯哑口无言,如果说真的有一个父亲能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自己的女儿,那温衍是肯定会这么做的,温衍是一个能算计一切的人,就比如说红豆,红豆能走到这一步,不也是因为他的算计吗?
“红豆……你与温衍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你了,只是我身为你的父亲,我希望不论你做什么选择,都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够了。”
“放心吧,爹。”红豆垂眸道:“我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一场谈话,终究是没有结果。
深夜时分,红豆将哭了的南国抱着哄了许久,南国才肯睡着,将南国放进父亲送来的摇篮里,红豆终究是走过去开了房门。
“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在门口久站不动的温衍微笑,“今夜月色很好,不是吗?”
“我不想和你打太极。”红豆抱臂,撇了撇嘴说道:“我爹给你安排了客房,你站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个嘛……”温衍犹豫了一会儿,又是勾唇一笑,比起清风朗月,还要迷人,“红豆才回娘家的第一天,就要与我分房而居,这会让人看笑话的,尤其是……那位贼心不死的沈庄主。”
红豆眉头一抽,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屋顶,那里抱剑而立的,不是沈洛言又是谁?
☆、第520章 进房
只见沈洛言高高的站在房顶之上,对于红豆抛来的视线,他就像是浑然未觉,只是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监视着温衍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他判定了温衍要有什么危险性的动作,便会拿着剑冲下来。
沈洛言面色冰冷,再看温衍,依旧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比起沈洛言的“强势压境”,温衍无公害的样子,倒像是弱者的这一方了。
红豆沉默了一会儿,不懂现在这诡异的局面是怎么回事,当然,她是相信沈洛言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敌视一个人的,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沈洛言虽然喜欢摆出冷冰冰的模样,可他也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从不会搞个人感情因素上的歧视。
于是,红豆把温衍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对沈洛言做了什么?”
“我能对他做什么?”温衍笑着反问了一句,当真是无辜。
红豆现在可不吃他装无辜这一套,她以严肃的口吻说道:“如果不是你对沈洛言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这么一个劲的盯着你?”
而且这还是光明正大的盯着,一点都不怕让人发现。
温衍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煞有其事的道:“也许……是因为沈庄主他对我有什么想法?”
“温衍!”红豆嘴角一抽,他莫不是扮女装太久,思维方式都变了,不对……他以男人的身份有这种猜想,只是更奇怪了而已!红豆急忙说道:“我警告你,你祸害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许再去祸害其他的人!”
“闻红豆之言,红豆对我成见颇深。”温衍轻声说着,又眨了一下眼睛,便让人觉得他受了极大的委屈。
如果是以前,红豆绝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可是现在,她连呵呵都懒得呵了,“温衍,你给我老实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和沈洛言发生了什么冲突?”
“冲突?”温衍不明白的摇了摇头,无辜说道:“不过是沈庄主忽然过来找我,我便友好的与他打了声招呼而已,我们的确是聊过天,可我与沈庄主也是相谈甚欢,又何来冲突一说呢?”
好了,这下红豆可以确定了,温衍绝对是和沈洛言说了什么,从而现在让沈洛言如此忌惮温衍,她并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在方府引发什么动乱,抬头再看沈洛言一眼,红豆抓着温衍的手便进了屋子。
温衍唇角扬起,含笑看着红豆关上房门,等到红豆再回身看他的时候,他又是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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