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沉默了。
这一边，李子琛看向了她，脸上一片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但熟知他心性的白芍知道，这是他即将爆发的前兆。
“所以，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正文 第80章 白芍的回忆（1）
听着李子琛笃定的话语，白芍的心凉了大半。
为何王爷都不听她辩解，就直接定了她的罪？
王爷怎么可以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他忘了他们之间的曾经吗？
明明在王妃来之前，王爷是那般地爱护她、相信她。
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白芍面上掠过一丝黯然，垂下眸，陷入回忆。
那是三年前，她还是一名舞女之时。
在这个世上，舞女生来低贱，她自小父母双亡，后来得老鸨收留，因此于青楼中长大。
勾栏之地，鱼龙混杂，身为青楼女子，自然受他人歧视、侮辱，尽管她卖艺不卖身，却总有瞧不起她的男子逼迫她，羞辱她，在那种地方，她从未有一日有过自尊。
她无法决定出身，亦无法改变命运，只能日复一日地过着一沉不变的生活，甚至做好惨淡收场的准备。
可在遇到王爷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日，王爷与一行人来到青楼，从进门起，他儒雅的模样便深深地吸引着她，她那时正值年少，一颗心止不住地跳动。
但她明白，这么多年，凡进入青楼的男子，没有一个人正眼瞧过她，即便点了她的名字，也只不过为了取乐，所以很快，她便劝自己死心，不要做过多贪念妄想。
可是很快，她因失神不小心撞到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当即对她拳打脚踢，不时伴着粗鲁的话语。
周围的同伴冷眼旁观，老鸨只顾着数银子，底下所有前来寻花问柳的男子都在看戏，没有任何人上前帮助她。
她哭泣、她求饶、她甚至跪下磕头，可全都无用。
那位客人将她一番拳打脚踢后，又拽住她，欲非礼她。
那一瞬间，她绝望了。
然后又有了希望。
因为她看见那位美好到令她心动的男子，眉眼一蹙，走了过来。
正文 第81章 白芍的回忆（2）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高高在上，令人触不可及，可在白芍看来，却倍感温暖。
他是第一个愿意为自己出头的男子。
那一刻，她心底只余下这句话。
多年来未有的感动，瞬间在她心中蔓延开来，悄无声息，又如洪水般泛滥。
那位客人压根没理会他，继续对她施暴。
她颤抖着，流下一滴眼泪，但那眼泪还未滴落脸颊，只听“砰”的一声，客人的身子一滞，往后退了几步。
四周一片唏嘘声。
原来是他先动了手。
没想到，看起来那般儒雅的男子，动起手来却十分雷厉风行。不出几招，便将那人打倒在地。
在那之后，他微微俯身，朝她伸出一只手，眉眼间的温柔令她沉醉，“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十分悦耳。
“贱妾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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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点了她，未有半点僭越之举，十分关心她。得知她的遭遇，他不仅安慰她，还在听到她想要离开勾栏之地的心声后，为她赎了身。
于此，她伤痕累累的心，第一次想要去相信，她认为，这位男子，是个例外的存在。
在那之后，他见她无家可归，带她回了府，往后的一段漫漫长日，他们之间度过了很多个美好的日夜，那段时间，令她永远无法忘却。
她曾以为，她真的拥有了一个家，拥有了爱的人，如此梦幻般的生活，真的属于她了。
直到那个女人闯入王府的一日。
民间谣传新王妃——也就是灵云国公主，是个脾气暴躁、任性自私的女子，她本想，王爷定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可她所见的公主，与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开始恐慌，开始无法假装镇静，她忍不住地一次次挑衅对方，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府中人的白眼，主人的歧视，她本已身心俱疲，可从前的她甘之如饴，因为有那颗爱的心支撑着她走下去。
现下，似乎一切都要离她远去了。
她曾多次试探王爷的心，在他口中听见肯定的话语，但即便这般，她还是不敢相信。
她是女人，能够感觉出王爷在看王妃之时，眼神的变化。
她必须要出手了。
为了未来，就此一搏。
呵……
却不想，这一次，她输的彻底。
正文 第82章 死亡即是勿忘
“妾身只有一句话，王爷还记得当日给予妾身的承诺吗？”白芍微微抬头，直视着李子琛，语气并未有很大起伏，更给人死水般平静的感觉。
李子琛皱了皱眉，“做错了便要承担！现下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闻言，白芍垂眸，像是自嘲般冷笑一声，而后开口：“妾身明白了。没错，是妾身做的。”
“为何？”
从李子琛口中听见这句话，白芍咬了咬牙，几度欲大声将心声喊出，但最后，她忍住了。
低下头，眉眼一如初遇李子琛时的夜晚，沾染满了绝望之色。
毫无半点希望之光。
“错了便是错了，妾身任凭发落。”
李子琛看了她良久，终于开了口：“好，白氏行事恶毒、心狠手辣，即日逐出府，永世不得踏入李王府半步！”
彼边，有人在上演悲欢离合的筹码，顾清宁只是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毕竟是曾经相爱的两人最后一次对话，她就不去打扰他们了，因为很快白芍会……
“多谢王爷。”轻飘飘地从嘴中吐出这几字，一直埋着头的白芍忽然直起身，朝旁走去，猛抓起剪刀，下一刻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脖颈。
“王爷，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彼此再不相欠！白芍让您蒙羞了。”
话音落下，女子柔软的身躯应声倒地，如飞蛾扑火一般，壮烈又惨淡。
李子琛在看见她瞑目的那一刻，微微动了动唇，眼底掠过一丝难受。
真是好心机，选择死在李子琛面前，让对方愧疚，记住她一辈子，又毫不吵闹，反而十分懂事地认错，再看李子琛的表情，就知道白芍这拼上性命的一堵，赢了。
顾清宁这样想着，正欲收回视线。忽地，一个声音犹如平地惊雷般响起，带着一丝迟疑，“那个……草民斗胆问一句，请问为何王妃误食了毒药，却依然面色红润，看起来不像中毒已深？”
场上气氛一滞。
顾清宁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霎时又悬了起来，此刻，她恨不得封住他的嘴巴。
这个大夫怎么那么多事！既然结局皆大欢喜了，为什么还要与己无关的事？他以为自己是好奇宝宝吗？
正文 第83章 我不要（1）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顾清宁身上。
顾清宁有些着急，太突如其来了，她压根来不及做准备！
就在她暗道完了之时，一个男声响起：“我来时，发现王妃在庭院内准备饮下毒药，事出突然，便直接打掉了碗，因此王妃只是唇上沾了些药汤而已。”
“原是如此。”大夫一边自语，一边点了点头。
顾清宁闻声看去。是林书？他又一次帮自己辩解了？
可是顾清宁的心里还来不及有何复杂的感情出现，李子琛一席话便让她瞬间跌落谷底。
“既无事，本王也放心了，小宁，本王先去处理公务，晚上会来找你。”
那个半月之约……
顾清宁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这边，李子琛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将顾清宁的反应收于眼底，林书并未出声，只是移开目光，随之一同走出。
很快，几个家丁前来收拾了白芍的尸体，大夫随后告了辞，房内顿时恢复了平静。
但顾清宁的心，开始愈发焦躁。
她在房中不断踱着步，却无法缓解内心的焦虑。
竹叶见她状态不好，有些担忧，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才低声道：“公主……您怎么了？”
“竹叶，你说，现下我们还有机会逃出王府吗？”女子甫一抬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急切地看向竹叶。
竹叶面上染开一抹愧色，“公主，这……近日王府门禁又森严了许多，想必是王爷用来防您的，所以竹叶……”
“罢了罢了！”其实早已知晓答案，顾清宁更气的是自己，她懊恼地打断竹叶的话，复坐回床上，叹了口气。
正文 第84章 我不要（2）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就在顾清宁决定这次依然见机行事，竹叶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壶茶。
“公主，您好些了吗？”竹叶一边说，一边为她斟茶。
顾清宁点点头，“嗯……没事了。”
“对了，方才王爷派人传话，说晚膳公主您先用着，忙完便会过来。”
“竹叶！”眼见竹叶打算放下茶离开，顾清宁没忍住，喊住了她。
“公主有何事？”竹叶略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我……不，你走吧。”顾清宁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