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满意地笑了,这个白莲花,也就这男人的话她能信,她何不好好用用这个男人?
“这下你能跟我去了吧?”莲花见采薇收好了那包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心疼得什么似的,却不得不忍着心肝疼叫采薇跟她一起去。
“喊上隔壁那小子。”见天已经黑透了,陆瑛不放心采薇一个人出门,跟在后头喊了声。
“放心,吃不了我。”采薇把手伸到背后甩了甩,“一个时辰之后我不回来,你直接打到莲花家。”
撂下这句话,她迈着大步往前走。
白莲花提着小碎步紧跟其后,听见这话,气了个半死。
却又奈何不了采薇,谁让她爹得等着人家救命呢。
第66章 倚门
到了莲花家,莲花娘抹着哭肿的双眼迎出来,一见采薇,也顾不上之前有什么罅隙,一把就攥住采薇的手往门里带,“你快来看看,莲花她爹刚又吐了几口血,昏过去了。”
采薇不紧不慢地走着,顺带把背上的背篓放下来,上了台阶,“婶子别慌,我先看看去。”
莲花一听她爹都这样了,吓得不敢吭声,赶紧跟在后头。
进了屋,来到靠窗的大炕前,采薇就见里正白兴四仰八叉地躺着,面如金纸,嘴角还有一抹残红。
看样子再不治就要交代了。
采薇把白兴的袖子撸起来,伸出食指中指压在白兴的手腕上,左右都诊断了一番,心里有了成算。
转过身来对上莲花娘眼巴巴的双眼,她淡定道,“吃三日的药,就好了。”
“真的?”莲花娘喜极而泣,盯着采薇的眼问。
莲花心里也松了口气,想着这五十两银子换她爹一条命还是挺值的。
采薇看那炕桌上摆好了文房四宝,也不用,顺手把那东西往旁边一扫,就从自己腰间掏出一块黑乎乎的布片来。
上面白乎乎的一小片,像是污渍一样。
莲花见她神秘兮兮的,不由悬着一颗心:这死丫头在这儿故弄玄虚做什么呢?
正愣神的功夫,就见采薇转身,从她娘脑后拔下那根簪头的银簪。
莲花一下子就怒了,大喝一声,“穆采薇,你干什么?五十两银子你还不足心,想偷吗?”
莲花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后的簪子被采薇给抽走了,脸色当即就变了,看向采薇的眼神也轻蔑起来,只是碍于还得让她给莲花爹治病,才没有发作出来。
采薇冷嗤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拿那银簪的尖头去挖黑布片上乳白的东西。
挖了一阵,她就着炕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把那乳白的粉末撒在里头,拿着银簪搅合一阵,随手就把那簪子往莲花她娘手里一塞。
又冲莲花扬了扬下巴,“喏,把这碗水喂给你爹。”
莲花娘脸上火烧火燎的,手里那根银簪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簪上不是拿着也不是,只好呆站在那儿。
莲花期期艾艾咬着下唇端着碗,走到炕沿,和小丫头服侍着白兴把药喝下去。
须臾,采薇又到门口台阶下捡了新鲜的蒲公英、紫花地丁、马齿苋等药草,交给长工拿下去洗净熬了。
片刻,长工就端着一大海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采薇接了,递给莲花,“喂了。”
多一个字,她都不想说。
莲花一脸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面色,咬着唇不吭声,明知道自己诬赖了采薇,但道歉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这个大傻子,她什么时候在她面前低过头?
算了,骂就骂了,她爹是里正,穆采薇只有一个寡妇娘,她能奈何得了她吗?
这么想着,莲花心里又舒坦了。
看着白兴喝干了药,采薇转身就要走。
莲花娘忙喊住她,想说点儿什么又有点儿抹不开面子,“采薇,莲花她……”
采薇摆摆手,满不在乎,“没事儿,等明儿这个点儿我再来。”
莲花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反正跟她早就撕破脸,不差这一回。
回到家里,采薇就见偏屋亮着灯,陆瑛正倚门相望。堂屋倒是黑黢黢的,听不见一丝儿动静。
一听见脚步声,陆瑛就赶紧往门口瞅了一眼,果然是采薇披星戴月地回来了。
她还没踏进院门,陆瑛就问起来,“你回来了?”
“啊?你还没睡?”采薇纳闷地进了偏屋,觑着陆瑛的气色,也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嗔道,“怎么又不听话站起来了?”
语气里带着丝小女儿的娇憨,听得陆瑛心头莫名一软。
他们两个,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一个倚门相望,一个踏月归来,一灯如豆,虽然贫瘠,但贵在温馨。
陆瑛甩了甩脑袋,把脑中那些旖旎甩掉,这才回答采薇的话,“躺得久了,身子都酸疼。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他曼声说着,语气里竟然带着些忐忑。
采薇也没察觉到什么,回头打量了他一阵,抿嘴笑了,“也是,你正当血气方刚,即使受了伤好得也比别人快些。你看铁牛,才几天就活蹦乱跳能上山砍柴了。”
陆瑛眉头皱了皱,好端端地说话,怎么又提起隔壁那小子了?
他耐着性子,语气平静无波,“从明儿起,我能在院子里走走吗?”
采薇点头,“可以,只要伤口不红肿化脓就无妨。不过每日的汤药还是不能停。”
陆瑛答应了,又问了莲花她爹的情况。
采薇一五一十说了,两个人就着偏屋内的豆油灯,不知不觉就说了半个多时辰。
见天色不早,采薇又去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瑜伽,这才洗漱睡觉。
第二日天不亮起来,先练了瑜伽,又烧了热水洗了澡,这才去做早饭。
刚做好,就听篱笆门外一个男人喊着,“姑,在家吗?”
采薇纳闷,这是叫谁姑呢?
穆寡妇从堂屋里迎出来,喜眉笑眼地,“旺财来了?”
采薇伸头一看,正是上次来相看她、把陆瑛当做女人的那个远房表哥。
原来他叫旺财!
真是好名字!
一副乐哈哈屁颠屁颠的样儿,就跟只哈巴狗似的,真是配这个名字!
旺财几步窜进院子,站在当中还没顾得上和穆寡妇说两句话,就猛吸鼻子,“这么香!”
采薇在偏屋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对陆瑛嘀咕,“美人儿,上次那个大爷又来看你了。”
陆瑛举起拳头晃了晃,冲采薇一龇牙。
采薇笑不可支,赶紧拿筷子把才煎好的两个金黄的鸡蛋饼儿夹给陆瑛,“快吃,不然就被人给抢了。”
陆瑛张嘴含了,被烫得直吸冷气,却还是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刚抹了抹嘴,旺财就循着味儿进来了。
见采薇正往碗里舀白粥,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回头就对穆寡妇嚷嚷着,“姑啊,你家小日子过得怪滋润啊,都有白粥喝了。”
采薇斜他一眼,却不吭声把粥碗递给了陆瑛,又递给陆瑛一个眼神,那意思让他快点儿喝。
第67章 操心
陆瑛会意,闷着头就喝起白粥来。
采薇也端了一碗,坐在灶前喝着。
穆寡妇见她没给旺财盛,就有些不快,埋怨着采薇,“你表哥来了,怎么也不让让?”
采薇头不抬眼不睁,咕噜噜喝干碗里的粥,方道,“娘没见我忙着吃饭吗,哪有功夫让他?”
这话把穆寡妇气得面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这么大的闺女了,骂了不听还能打吗?
何况现在的采薇也不是她想打就能打的,也不知怎么了,她总有些怵她。
见旺财还紧盯着那锅灶,穆寡妇只好找了一只豁口的碗,就要去给旺财盛饭。
谁料一揭锅盖,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别说白粥了,连点儿汤水都没有。
穆寡妇气得撂下勺子,盯着陆瑛捧着的那只大粗瓷海碗骂起来,“野男人你倒舍得给他吃,自家人就这么抠了。”
野男人自然指的是陆瑛,自家人就是面前这位旺财了。
采薇起身放下手里的那只海碗,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下嘴,似乎在回味那白粥的香气,一边又带着点儿漫不经心挑眉看着穆寡妇,“娘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这饭是我赚来的,想给谁吃就给谁吃,碍着谁了?”
穆寡妇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旺财也被她这大胆的话给惊得结巴起来,“表……表妹,姑好歹是你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天天为你的亲事操心,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感激?”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采薇脸上顿时就冷若寒霜。
她斜睨了旺财一眼,讥讽地笑了,“表哥这话说得真是轻巧。她操的哪门子闲心?”
旺财没想到采薇竟会油盐不进,越说越不把穆寡妇放在眼里,当即就气得涨红了脸,“你这丫头,真是不像话。要不是姑把你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大,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