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的公主个个美丽温婉,多才多艺。这些大臣们的家眷也都琴棋书画俱通。即是辞旧迎新的时刻,不如大家都展示一番,也算是庆贺了。”
话落,一众人都看向这个外藩公主,不知她是真心想让大家庆贺新春,还是别有用心。
毕竟大家在这朝堂里,早就习惯了阴谋阳谋了。
皇上也顿了顿,不知这位公主到底何意?
“我既然提出来,少不得也要亲自上阵的。请皇上允准,容我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儿给众位跳一支舞,可好?”
她都这么说了,皇上再不答应,岂不是让鞑靼看不起了?
他点点头,道,“除夕夜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众位女眷们也是在家拘了一年了,趁着今晚可乐,不如拿出点儿绝活来,倒也无妨。”
皇上都发话了,众位女眷也不得不从。就听底下窃窃私语着,这是在商定一会儿给做什么吧?
采薇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事先准备了点儿与众不同的,不然,还真的不好应付呢。
论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稀松,没的拿出来丢人现眼。
托斯托公主先下去更衣,皇上也让固安公主换衣服准备着。
固安公主的舞采薇是见识过的,上次太子寿诞,她可是亮了一手的。
陆瑛见采薇凝视着固安公主出神,以为她慌张害怕呢,忙安慰她,“别怕,不管做什么,走走过场就好,我都不会在意。”
采薇知道他这是安慰自己,不过她素来不是那等自甘不前的人,当然不愿出丑。
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托斯托公主换好衣裳进来,众人的眼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她穿一套银白的紧身舞服。上身光着膀子,丰腴的胳膊腕子上套了几个玉玔,下身则是开衩的鱼尾裙,一走动,露出雪白的小腿来。
那脚踝上还戴着银铃铛,走动间,发出悦耳的响声。
众人倒吸一口气,到底是草原的儿女,就是这般——性感。
采薇已经看到好几个男人的目光都胶着在托斯托公主的身上了。她下意识地扭头看陆瑛,却见陆瑛两眼放空,往前直直地看去。
“还好,陆瑛是个君子!”采薇拍拍胸口,暗想。
托斯托公主跳了一曲飞快的胡旋舞,这是失传已久的舞蹈,传说当年杨贵妃跳过这支舞,后来中土就没再见过,没想到这位托斯托公主竟然还会?
她的舞姿矫健有力,优美高贵,看得人叹服不已。
伴着铿锵有力的鼓点,托斯托那身形越发灵活有力,像是一匹奔腾的野马,跳跃不止。
一曲终了,铿锵激昂,殿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边就该固安公主上场了,中间就插了一段歌舞。
唱歌的乃是一个身材袅娜的女子,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丽无双的眸子。她身后有多位歌妓围随。
那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新自然,婉转悠扬,连采薇听了身子都酥了半截,跟何况是男人呐。
“这么好听的声音,也亏得这女子怎么生来的?”采薇油然喟叹,心想着这女子为何戴着面纱?难道是欲遮还休,还是丑得不能见人?
第317章 魔术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采莲一何易,驻马一何难,远山雁声啼不断,远浦行云白如帆。远钟一声催客行,远路漫漫俟客还。
牵我青骢马,扬我柳丝鞭。踏我来时道,寻我旧时欢。回首望君已隔岸,挥手别君已泪潸。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
江南可采莲,莲叶空田田,莫言共采莲,莫言独采莲,莲塘西风吹香散,一宵客梦如水寒。”
歌曲描绘江南水乡秀丽的风光、采莲女的纯洁活泼及她们真挚甜美的爱情情思。
在这寒夜里唱来,格外引人注目。
皇上手中转动着金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唱歌的蒙面女子,面色晦暗不明。
采薇闪了闪眸子,心想看这样子,皇上怕对那歌姬有些意思了,今晚,不知会不会把她留在宫中?
这是这样妙龄的女子,虽能做了皇上的女人,到底以妙龄之身陪伴着行将就木的老皇帝,倒是荣耀了,只是能有什么乐趣?
不过各人追求不同,有的人热衷于荣华富贵,这样的选择许是最好的。
她也管不了这些事儿,各扫门前雪罢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众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中,几乎不能自拔。
“啪啪啪”,皇上竟然鼓起掌来,“朕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这是新出的曲子?嗯,词儿写的好,曲子婉转动听,唱曲儿的人,更好。”
一众文武百官见皇上都如此褒奖此曲儿,自然也跟着捧场,纷纷鼓起掌来。一时掌声如雷,那歌姬缓缓上前俯下身子谢恩。
林尽忠本就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听闻,忙弯腰往前一步,小声道,“回皇上,这是前国子监祭酒穆时吟的孙女,并不是内务府新出的曲子。”
“穆时吟?”皇上眉头蹙了蹙,似乎想不起来了,“就是那个个头高高脸膛黑红的河南人?朕记得他早没了。”
“正是,皇上好记性。”林尽忠陪笑道。
“没想到他的孙女倒出落得这般,跟陆老九的媳妇是一家子的吧?只是为何蒙着脸,莫非脸上有什么疤痕?”皇上一心想看见穆采萍的脸,语气也跟着急躁了些。
林尽忠笑着对穆采萍招手,“还不快把面纱除掉?”
一边又在皇上跟前献殷勤陪小意,“这不是姑娘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唱曲儿,要不是看在奴才的面子上,人家还不敢来呢。”
“呵呵,你倒是有心了。”皇上心情很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慢慢除掉面纱的穆采萍,上上下下打量着。
穆采萍本就容貌不俗,清丽可人,眉眼间透着一股子伶俐劲儿,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如同温驯的小鹿,对于已近暮年的皇上来说,的确新鲜的很。
身边的嫔妃虽然个个美丽可人,可都已经人老珠黄,如今见了这根嫩黄瓜,哪能不眼睛冒出绿光来?
“你叫什么?唱得很好,朕喜欢听。”皇上笑问着穆采萍,声音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暧昧。
穆采萍虽然初次见皇上,不过林尽忠事先调教过了,一应礼数也都通了,这会子光想着入了皇上的青眼从此将要飞黄腾达,更存了一腔的争强好胜,早把恐慌抛在脑后,把在家里不知道练了多少遍的礼仪规矩悉数使出来,倒也显得款款大方。
“会皇上的话,小女穆采萍,乃是过世的祖父所取,出自《诗经》,“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好一个于以采苹。赏!”皇上大赞一声,对林尽忠使了个眼色。
林尽忠会意,对穆采萍点点头,穆采萍跪下叩谢皇恩,之后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经过采薇面前的桌子时,她朝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言下之意,采薇看得很清楚,无非是得了皇上的眷顾,将要飞上高枝,意思是让采薇等着吧?
不过采薇才不屑于跟她争什么高低呢,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就算入了宫,能得到皇上的宠幸,也不见得事事如意。
宫里嫔妃那么多,身家背景各不相同。穆采萍不过是前国子监祭酒的孙女儿,父亲只是个正八品的司业,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儿来?
她都没看见一边儿皇贵妃汪氏还有几位嫔妃那阴沉沉的脸色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穆采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走了林尽忠的路子,这么说来,她和江氏能从诏狱里顺利出来,还是林尽忠使得劲儿了?
她不清楚林尽忠为何会帮穆家?
听穆寡妇说,当年林尽忠看中了她生母李氏,也算是间接导致李氏自杀的原因了。这会子穆家还有另一个李氏吗?
他这般帮着一文不名的穆家,到底是何居心?
采薇只觉得头疼,揉揉两边的太阳,恹恹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你怎么了?可是惊着了?”陆瑛心细,采薇有个风吹草动,他早就觉察了。
“放心,一切有我呢。别怕。”此时,他一句“放心”,让采薇着实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穆采萍是不是跟林尽忠又憋着什么坏水呢,只怕防不胜防。”采薇转脸,小声嘀咕着。
“不管有什么阴谋阳谋,咱们只管静观其变,别为了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陆瑛体贴地给采薇擦了把额角渗出来的细密汗珠,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