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得久了,胃口早就撑大了,还没到饭时,就光想着吃些好的。可既然下定决心要减肥,那就得“管住嘴迈开腿”。
对自己不狠的女人,是没有前途的!
她狠狠地嚼着入口即化的慈姑,虽然没什么味儿,但也可以饱腹。
陆瑛瞧她吃了三四个圆溜溜白净的球状玩意儿就不吃了,心里也猜不出那是啥,只是小声问她,“晚上就吃这么些?”
来了这两日,他早就看出这个家一贫如洗来。
一天只吃两顿饭,还是早干晚稀。头一天还能见个油星儿,今儿就光见着水煮的了。
看来快要上顿不接下顿了。
采薇本来就生他的气,听见他问,愣是没有好话,“不吃这个吃什么?你以为都像你那样大鱼大肉的呀?”
噎得陆瑛白了脸,悻悻地扭过头去,不搭理她了。
这个女人,又胖又丑不说,脾气还大得要命,一言不合就呛人,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采薇放下大粗瓷黑碗,想着穆寡妇这会子也没吃饭,愣了一会儿,还是捞了几个慈姑端到了堂屋。
穆寡妇正呆呆地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一灯如豆,闪着幽幽的光,映得她的脸越发地清白。
这个妇人面色不大正常,像是长期缺少营养所致。
采薇也不晓得这么多年,她一个寡妇,是靠什么把她养大的?
她端着碗就那么靠在门框边儿,不知道该不该端进去。
对于穆寡妇给她下药毁她的容这事儿,她耿耿于怀,无法释然。
穆寡妇出了一会子神,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发现采薇一言不发靠在那儿,吓了一大跳,止不住发问,“薇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来。”采薇收敛心思,不动声色答道,把手里的粗瓷黑碗往前送了送,“煮了几个慈姑,给你拿几个。”
她也不喊娘,只迈步进来,站在炕前,把粗瓷黑碗搁在炕桌上。
穆寡妇赶忙抹了一把脸,眉开眼笑地看了看碗里的几个慈姑,“这东西也能吃?常见小孩子捞着玩,不知道还能填肚子。”
采薇淡淡地应了句,“没啥味儿,吃吧,免得饿死。”
说罢,她不想待下去,转身去了偏屋。
穆寡妇怅然若失地望着她肥硕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挪向偏屋,眼角止不住湿润了。她双手合十,缓缓放在胸口,喃喃念叨着,“小姐,我该怎么办?”
采薇进了偏屋,又给陆瑛也捞了几个慈姑,也不看他那泛着青灰的脸色,只道,“家里没啥吃的,你先将就着点儿。等明儿我上山上看看,有什么可卖的药材挖点来。”
她上次还跟陆瑛说,自己是因为下到谷底采药遇到毒蛇被陆瑛所救,这才把他拉上去的。
如今她采药去卖,陆瑛也不奇怪,只是偏头看着她,神情很好奇,“你是跟谁学的医术?”
在他眼里,一个穷乡僻壤的丑丫头,怎么会医术?而且就她治疗的手法来看,这医术还挺高明的。
他胸前那样的伤口,若是找太医来治,也很是棘手。可这个丑丫头却不慌不忙地给他止住血,还缝合了伤口。
这样的医术,让他很是惊奇。
采薇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是反问他,“给你医治好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查户口的?”
话落,她忽然意识到十分不妥。这个时候的人,知道什么是户口吗?
不过陆瑛相当聪明,他很快悟出来采薇问的什么,还以为“户口”这个词儿是当地的土话,忙笑着解释,“你说的是鱼鳞图册吧?你误会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采薇暗冒冷汗,她怎么忘了,古代可没户口这个词儿的,人家有个很文雅的名字——鱼鳞图册。
想着多说容易露馅,她十分小心地不再答话。
陆瑛见这丑丫头又不理他,十分无趣,只得低下头来去拿慈姑吃。
这东西圆溜溜的看上去像个球,吃起来面面的,虽然没味儿,但口感还算好。吃了四五个,觉得肚子也就不饿了。于是罢了手。
采薇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就起身来到院子里。
她这么肥硕的身子,跑步喘不动气儿,只能一步一步地来。目前还是先来练练瑜伽吧。
前世她就是个瑜伽高手,深知瑜伽的奥妙,不仅能修身养性,还能使形体修长,伸展筋骨。
长期习练,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在院中站定,深吸一口气,慢慢扬起双手举过头顶……
第21章 自创
陆瑛躺在偏屋的烂毡子上,伤口疼得睡不着,也没个人来和他说说话。
他睁大了眼睛,只觉得长夜漫漫。
忽然看到采薇摆出这么一个架势来,他那双精致若凤羽般的眸子,猛地绽放出一抹亮光。
这丑丫头会功夫?
这练的是哪家门派的?
太极?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采薇把双手举过头顶,肥硕的身子慢慢后仰,然后就定格住了。
他愣了愣,太极里似乎没有这样的招式啊?
这招式极慢极柔,不似外家功夫,更不像是内家功夫。
他一时竟看不懂了。
约莫三五个呼吸之间,就见采薇又缓缓地直起身子,伸展双臂,放下双手。
很快,人家又抬高双臂,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身子往左侧倾倒。
陆瑛看得满头雾水,这丑丫头到底练的什么功夫?
采薇一招一式极其认真,虽然身子不如前世那般灵活,但每一招每一式她都努力做到位。
不出片刻,她便出了一身透汗。
想要变瘦变美的决心太过强烈,再苦再难,她都能咬牙坚持。
足足练了两刻钟,方才停歇。
已是大汗淋漓。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慢慢走到偏屋的门槛处坐下。
伸展拉筋的时候虽然又酸又疼,但练完之后,通体舒畅,身子轻灵,仿佛真的瘦了几斤一样。
陆瑛见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并不说话,实在憋不住,不由问她,“你方才练的什么?”
“瑜伽!”心灵已经净化过的采薇,不似方才那般浮躁,心平气和地答道。
“瑜伽?”陆瑛真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他皱皱眉,望着背对着他的采薇,“是哪个门派的?”
“噗嗤”,采薇忍不住了,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我自创的。”
陆瑛:“……”。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自大且毫不谦虚的女人!
见他吃瘪,采薇心情大好。
扫了眼瘫在地上的那一丛香蒲,她忽然想起来,香蒲的蒲棒不仅能吃,还是味药材呢。
蒲棒上的花粉叫蒲黄,味甘,微辛;性平,止血,祛瘀。
眼下陆瑛身上伤口摞伤口,也没什么金疮药给他抹一抹,这个蒲黄倒是派上用场了。
采薇兴奋地两眼发光,忙小心翼翼地把蒲棒上的花粉刮在掌心里,走到陆瑛身前,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解开他胸口包裹着的纱布,把蒲黄轻轻地撒在伤口上。
之后,她又利落地给他包扎好。
陆瑛这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在给他治伤呢。
蒲棒这东西他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上面一层嫩黄的东西能治伤,他还是没听过。
以前伤了,都用金疮药,哪里见过这么简单的疗法?
“这东西有用?”他忍不住问采薇。
“有没有用等你伤好了不就知道了?”采薇并不直面回答,更不想和他多话。
陆瑛就知道从这女人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问也白问。
他气得斜了采薇一眼,心里愤愤地想着:人丑多作怪,连话都不会好好说。
采薇收拾好,打算把那丛香蒲拿出去扔到院子里去,就在一转身的时候,下意识扫了眼陆瑛那两条光溜着的大长腿,在那密密麻麻的黑毛之后,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密实的红疙瘩!
她吓了一跳,以为陆瑛伤口有了什么排异反应。毕竟当时在山上,她捉了一只羊给他输血的。
这个当口儿要是出了排异反应,他可就死定了。
一想到她们家有个横死的男人,而且还是被白莲花看到了的男人,采薇就不淡定了。
他死了,她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说不定还会被白莲花给揪去见官,到时候来个秋后问斩,她岂不是冤枉死了?
采薇心下忐忑极了,小心万分地走上前,蹲在陆瑛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旁,一眼不错地盯着那些红疙瘩看。
陆瑛被采薇这样子给吓着了。
这女人想干什么?
难道看上他了?
不然,她盯着他光溜溜的腿看做什么?
他极其不自然地往后缩着双腿,声音也有些发飘,“干……干什么?”
这个时候,这丑女人要是来个霸王硬上弓,他可没有招架之力啊!
想他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竟然有朝一日被一个丑女给强了,这种感觉,真比杀了他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