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清 (leidewen)

楼下大堂里还有郎老头，他没坐，背着手在大堂里踱着步。

“我去李老家吃药，要不您送我。”青妤纠结了一下，对父亲无奈的说道。

“走吧！”郎老头也没废话，自己大步出去了。

小赵非常同情的跟青妤挥了一下手，立刻通知司机下班，老板被人截胡了。

青妤坐在老爹的身边，十分同情的看着前面的司机，估计若是有得选，他会立马跳车。

而郎老头也不说话，坐得就跟随时准备出去跟人谈千亿的生意一样。

终于到了李老家的巷口，他们的车已经不能进了，这种老胡同，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他们这车，蹭掉一块皮，都比人车贵，还是别给别人添堵了。

青妤自己下车，倒是想跟老头告别，不过老头从另一边下车了。

青妤也默默的关上了车门，父女一块向李老家走去。

“怎么今天就上班？”老头终于开口了。

“集团要我们缩减开支，我们要搬上海了。”青妤轻叹了一声。虽说没有直说，却也明白了，公司现在是关键时候，她没有时间慢慢休养了。

“会炒你？”老头果然皱了一下眉头。

“不敢，很贵。”青妤笑了，虽说她才进公司五年，但业绩斐然，多少猎头公司来挖角，要帮她赔公司大钱。同理，若敢无故炒她，他们就得付出相同的代价的。

“那你怕什么？”老头也是生意人，冷哼了一下。

“我不怕，我只是不喜欢输。”青妤动了一下脖子，让她被人炒，还是被人挤兑，这个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哪怕她没做过多年的太后，她也没有这个习惯。

老头侧头看了女儿一眼，笑了一下。

“像你或者妈妈？”青妤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都像，我们都是不喜欢输的人。当然，有些事，我们也没赢。”老头纠结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所以你其实输了。”青妤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老头眉头深锁，可是最终也没反驳。

正好也到了李家门口，青妤去按了门铃。

“赖那、赖那！”里面传来急急的声音，很快那个小门被打开了。看到青妤，“任赖那！叶叶……”

“谢谢！”青妤忙先谢谢，回头看看父亲，他会进吗？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背着手跨进了那个门槛。






第11章 可怜的太后


第二更

李老和李中看到郎老头也怔了一下，李老还是招呼他坐下，“怎么，不放心我，还跟闺女一块来？”

“哪儿，正好路过她公司，顺便带她过来。”郎老头果然天生就不太会做人，真是一点客套话都不会说。

李老估计已经习惯了，对他摇摇头，示意青妤抬手。

青妤老实的给他号了脉，然后转向李中，李中也认真的号了脉，还在一个本子上记着什么。

而这时，小保姆已经忙把温着的药放在了青妤身边的桌上。

“任作哟……”

“好了！”李中再一次把她喝了下去。

“我知道，这药凉了就没用了，温着也不成。只能现煮现喝。浪费了一付，真是罪过了。”青妤双手捧起碗，再一次笑着致意，然后十分认真的喝着碗里的药。

“她怎么样？”郎老头看女儿喝着那墨汁一样的药汁，还是沉不住气。

“就是累，姑娘，钱赚不完的。”李老没看郎老头，只是皱眉看着青妤。

“是，忙完这段就好了。”青妤喝完药，抹了一下嘴，点头示意，想了一下，“英国李老太爷应该近期会来，顺便说一声，他不知道我在英国吃独参汤的事，您也不用提了。”

“那！”李老的思绪果然拉开，一下子皱着眉头。

“他们随荣安公主在英国买的小岛上居住，而荣安公主的子孙中有人跟李家人学过些医术。不过，这药方对公主与李家来说，是重要的纪念品，所以您别再提了。”青妤其实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但是合一块会不会让人误会，她就不能管了。

李老也轻叹了一声，“若不是您提，我也不会用这药方的。”

“只用说，我不用这药会死，李家人总不会见死不救吧？”青妤笑着看着李老。

李老点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你既是知道，不用这药，你会死，为什么还要这么糟蹋这好药，还有你爸这么多钱。”

“我不会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生，我不会急急求死的。”青妤对他一点头，笑着站起，“明天我到点会过来的。”

李老和李中不禁都一块站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青妤的面前，他们都不知不觉的收起轻视之心。

郎老头对两人点头，跟着女儿出了李家的大门。

“说你会死是什么意思？”出了门，郎老头瞪着女儿。“应该是像妈妈一样，心力交瘁而死的。我其实底子比她好，不过放心，这个药是慈安皇太后的方子，挺有用的。”青妤其实在清时，就想明白了生母为何早逝了。

两个好强的人，谁也不肯认输，他们活得都很累。而对于一个身体原本就不很好的人来说，其实凭着一口气罢了。她在最后时，很多症状就跟母亲临死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最后无求生之心，她真的太累了。所以她看到母亲最后虽不舍她，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终理解了！

她此生不会求死了，她留在清朝，开始是求生，后来因为有了姜氏、有了咸丰，她不得不努力。等着咸丰，姜氏先后离世，她惟一的责任就是让西西自立。等着西西自立了，她也就没了活下去的一切欲望。因为她其实从来就没把清朝当成自己的家，那一切，只不过是她的责任罢了。

回到了现代，虽说牵挂真的不如在清朝多，但她的心却定了，这里是属于自己的，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管如何，她也不会厌世。

“心脏问题？”老头皱着眉头。

“差不多。”青妤懒得纠正他了，因为母亲从来就不是死于心脏病。她只是最后死于心脏衰竭罢了。刚刚有那么一丁点的和缓，这一刻，又被冻回了原点。

在郎老头的车前，青妤站住了，对父亲笑了一下，“离我家很近，我可以散步回去。”

“有空回家吃顿饭。”老头嘴唇动了一下，还是说道。

“近期应该没什么空了，若是离开北京之前，我会请您吃饭。”青妤想了一下，还是认真的说道。

老头深深的看着她，动动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缓缓的驶离，青妤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等车看不到了，她才低着头，慢慢的向自己新家的地方走去。

“那是你阿玛？”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青妤侧头，又是宁翼，而宁翼对她呵呵的傻笑着。

“阿玛？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叫了。”青妤轻轻的叫了一声，‘阿玛’、‘爸爸’！她回来之后，就没叫过他。应该说，从母亲死后，她就再没叫过‘爸爸’。

就算在清时，她想了很多，想过，她要原谅父亲，毕竟大人的事，跟她小孩子无关。

可是回来了，看着父亲，她还是无法把这两个字叫出口。一个把女儿扔在英国十多年，不闻不问的父亲；一个连发妻的病，都能毫不知情的父亲，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来接受。就是凭着他为她的药付了钱？

“你跟他的关系不好吧？”宁翼小心的问道。

“对，你呢？你跟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我阿玛是个很搞笑的人，我曾祖父曾经说，我阿玛不像他，倒是像载淳舅祖！”

“你曾祖能见过他？”青妤皱了一下眉头，西西的后来，她不敢问，不敢查。她知道荣安很好就成了，现在听到说西西了，忍不住问道。

“我们家有很多照片，还有公主写的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这是从慈安太后那儿学来的，公主从出生起的照片，都被好好的保存着，上面太后写了很多字。后来公主也有这个习惯。在我们心里载淳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傻傻的乖弟弟。太后很可怜，却也温暖。”

“可怜，温暖？”青妤笑了，这两个词也许永远用不到她的身上，她写相本是写给咸丰的，那是他惟一的孩子，他想记录她的每一刻。而温暖，想来当时的朝臣们一定不会这么想。

“你想看我家族的照片吗？”宁翼忙开心的看着她。

“不！”青妤正好看到了自己住的大楼，对他点了一下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