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位村民一面感叹薛元敬和薛嘉月福大命大。都遇到狼了,还在深山老林里面迷路十天,但最后他们两个人还能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归来,一面又大骂薛永福和孙杏花两个人不是东西。他们两个前几天跑孙杏花娘家大吃大喝去了,还在那里待了好几天,却叫薛元敬和薛嘉月两个人进深山里面捡山货。而且他们兄妹两个这都失踪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他们夫妻两个有一星半点的着急,更没有说要进山找薛元敬和薛嘉月,夫妻两个每天照样的该吃吃,该喝喝,就跟没事人一样。
薛嘉月就心中暗爽的听着这几位村民大骂薛永福和孙杏花。不时的还会插几句嘴说一说她和薛元敬这些日子在深山里面的日子过的是如何的凄惨。甚至说到动情处她还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惹的那几位村民见了心中怜惜不已,越发的大骂起薛永福和孙杏花连畜生都不如。畜生还知道要护崽呢。
一直一言不发的薛元敬这时就目光淡淡的瞥了薛嘉月一眼。正好看到她眼中虽泪光盈盈,但唇角却微微的翘了起来。一只做了坏事,正心中窃喜的小狐狸一般。
薛元敬忍不住的也微微的弯了弯唇角。然后他也没有打断薛嘉月的演戏,只转过头去看着路旁的一棵槐树。
等同那几位义愤填膺的村民分别后,薛嘉月和薛元敬就继续往前走。很快的就看到了他们家。
“哥哥,你等一等。”这时薛嘉月忽然开口叫住薛元敬。薛元敬就回过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他以为她这是心中害怕,不想要看到孙杏花。毕竟孙杏花对她的打骂都是家常便饭。
但薛嘉月并不是害怕这个。她只是走到薛元敬身边,伸手从他手中提着的小背篓里面掏了两包东西出来,然后藏到了旁边的一个稻草堆里。又仔仔细细的用稻草将那两包东西盖好之后,她才笑着对薛元敬说道:“这其中一包山货是给韩奶奶的,另外一包是留着我们两个吃的。”
等待会儿他们将捡到的山货交给薛永福和孙杏花,难道还要指望孙杏花以后会将那些东西给他们吃么?
薛元敬听了,不说话,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近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摸薛嘉月的头了......
“没有关系。”他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宠溺,“哥哥现在会武了,弹弓也打的好。往后没事哥哥就进山给你打兔子猎山鸡吃。”
薛嘉月:......说的你去学武好像就只是为了打兔子猎山鸡一样。你可是未老的阁老,难道就这么点追求?
院门是开着的,薛元敬和薛嘉月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薛嘉月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到处都很乱,也很脏。但薛嘉月是个爱干净的人,没办法忍受自己住的地方这样的脏乱,所以她每天都要收拾打扫,于是这小院哪里看起来都是干净整洁的。但是现在她才离开十天,好嘛,小院里面重又到处又脏又乱了。
因为是白天,不单院门大开着,屋门也是大开着的,薛元敬和薛嘉月两个人对望一眼,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薛永福和孙杏花正对面坐在桌旁吃饭。孙杏花照例是口中骂骂咧咧的。好像是骂薛永福拿钱买酒喝的事:“家里秋收的粮食都拿去卖了买猪,现在统共就剩了这么点钱,你还要拿去打酒喝?那黄汤就那样的好喝?少喝一口你就要死?这已经是冬天了,眼看着天气就要冷了,可我连新棉袄都没有做一件。难道你要我还穿我那件旧棉袄?穿出去人家不要笑我?”
薛永福反正已经是完全被孙杏花给降服了的模样,只缩着脖子低头猛扒饭。
孙杏花偏生看不过他的这个窝囊样,探身过来,劈手就将他手里的筷子抽走了,猛的一下就往地上掷:“吃,吃,吃,你就知道个吃!入了冬就是腊月了,然后就是年关。没钱了拿什么过年?难道别人家到时都是大鱼大肉的,我们就......”
一语未了,忽然就察觉到屋中原本暗淡的光线又暗了暗,她就转过头往门口望过去。然后一眼就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正站在那里。
孙杏花先是一愣,过后她忽然放声尖叫起来。屁股又如同被火烧到了一样,猛的就起身蹿到了薛永福身边去,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抖着声音就说道:“他,他爹,有,有鬼。”
薛永福想是先前喝过酒了,两边脸颊上还有些红,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斜斜的。
“鬼?”他看看薛元敬和薛嘉月,又看看孙杏花,“哪里来的鬼?门口站着的这不是敬儿和二丫吗?”
说着就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想往前走:“敬儿,二丫,你们回来了?”
但被孙杏花给劈手拉住了。
“你个死人!”孙杏花急的头上都冒汗了,胸腔里的一颗心也笃笃的乱跳着。但她又怕,所以就拼命的往薛永福的身后躲,“你忘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进深山都十天了也一点消息没有,肯定是被虎狼给吃掉了,现在哪里还能再回来?肯定是,肯定是他们两个的鬼魂回来了。”
越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就越发的抖了起来。
薛永福听了,心中也开始生疑,一时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反倒是往后退。
虽然薛嘉月恨不能再多吓薛永福和孙杏花一会,但她也知道他们两个迟早会知道真相的,所以倒不如这会儿她自己先说开呢。
于是她就走上前一步,叫孙杏花:“娘,我和哥哥不是鬼,我们没有死。”
见她往前走,孙杏花吓的更往后躲了。一边还声音颤如颠筛一般的说道:“你,你别过来。我,我明天就给你烧纸钱。你要多少我就给你烧多少,只求你快走。”
只恨不能现在就跪下来对她磕头了。
薛嘉月见孙杏花怕成这个样子她心中就暗戳戳的觉得很爽。不过面上还是要做了着急的样子说道:“哎呀,娘,我和哥哥真的是人,不是鬼。”
说着,故意的又往前面走,伸手就要来拉孙杏花的胳膊。
孙杏花吓的放声尖叫,满屋子的到处乱跑。薛嘉月就跟在她后面追。反正能多吓孙杏花一会儿都是好的。
薛元敬看着她这样,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才转过头来看着薛永福。
薛永福原就在一直戒备的看着薛元敬和薛嘉月他们两个,这会儿见薛元敬忽然转过头看他,目光寒凉若隆冬之水,他心中禁不住的就猛跳了一下,脚步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不过很快的,薛元敬就温顺的垂下眼,敛下了眼中的寒凉之色,垂手恭敬的对薛永福说道:“爹,我回来了。”
第36章 同仇敌忾
薛永福惊疑不定的看着薛元敬,没有说话。
薛元敬见状,唇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十日未归,生死未卜,忽然一朝平安归来的儿子的态度?不过他面上看起来还是温顺的:“父亲,我是人,不是鬼。若你不信,”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地上。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浅橙色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投在门板上:“父亲请看,我是有影子的。”
若是鬼魂,那自然是不会有影子的,而现在他既然有影子......
薛永福又去看薛嘉月,也在她身后看到了虽浅淡,但到底还是有的影子。
他恐惧的心思渐消,定了定神之后才走到薛元敬的跟前,问他:“你回来了?这十天你和你妹妹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孙杏花刚刚也听到了薛元敬说的话,然后她也连忙去看薛元敬和薛嘉月的身后,果然都看到了影子。
知道他们两个不是鬼而是人之后,孙杏花瞬间只觉得自己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可忽然一想到刚刚她被薛嘉月吓成那个样子,不由的就恼羞成怒起来。
她转头四处看了看,见旁边的墙角正放着一把高粱穗子扎成的笤帚。笤帚柄是一截竹子,用的时间长了,已经都有些发黄了。于是她就两步走过去,伸手抄起了这把笤帚。为防止薛嘉月逃跑,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拽住了薛嘉月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她就倒过笤帚柄,劈手就往薛嘉月的身上抡去。一边抡她口中还一边骂着:“你个死丫头,刚刚你竟然敢那样吓我。”
薛嘉月一见孙杏花去拿笤帚她就知道要挨打了。她想跑,但胳膊被孙杏花给拽住了,眼见得就只能结结实实的挨这笤帚柄一下了。不过忽然就见有人冲过来挡在了她面前,又伸胳膊去挡孙杏花抡下来的笤帚柄。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薛嘉月忙抬头看过去,就见是薛元敬挡在她面前。
刚刚孙杏花将笤帚柄抡下来的那一刻,薛嘉月听到了很沉闷的一声响。足可见当时孙杏花用的力道有多大了。而这原本该打在她身上的,但现在却是薛元敬替她受了......
薛嘉月心中又感动又难过,连忙抓住了薛元敬的胳膊,叫他:“哥哥。”
薛元敬回过头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事,让她不用担心。但薛嘉月还是觉得心里很难过,眼眶忍不住的就有些发热起来,抓着薛元敬胳膊的手也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