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什么蟹八件,薛元敬挑了一只母蟹,掰开,沾了些蘸料,然后将满满一壳子黄都递了过来。
薛嘉月伸手接过。
她是很喜欢吃螃蟹的,觉得蟹黄是天底下最鲜的东西了。今年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吃螃蟹,不过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她拿了螃蟹在手上,总觉得这螃蟹有股味儿,闻着就觉得胃里难受。
她只以为是这螃蟹不新鲜的缘故,就叫了采萍过来问她:“你买这些螃蟹的时候,它们都是活的吧?”
听说死蟹吃了有毒,隔夜的螃蟹也不能吃。
采萍忙回道:“是活的。奴婢看的真真儿的,一个个的都活蹦乱跳的在桶里爬着的。便是先前要上锅蒸,奴婢清洗的时候它们也都是活的。”
薛嘉月这才放了心,叫采萍和观言都下去吃螃蟹。
但薛元敬不放心她,问道:“怎么了?”
薛嘉月皱了皱眉:“没有什么。也许是我最近精神不大好的缘故,闻着这螃蟹总觉得有股味儿。”
近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总是懒懒的,也极瞌睡。
薛元敬听了,就越发的担心起来:“我叫观言现在去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叫观言。薛嘉月忙制止他:“都说春困夏乏秋盹,这有什么?而且现在也到了掌灯的时候,药铺里也关了门,你何必要叫观言去请?算了,没什么大事。”
说着,拿筷子尖挑了些蟹黄要吃。但刚吃到口中,只觉得那味儿越发的腥膻了,如何都吃不下,便罢了。
薛元敬在一旁看的担心。
等吃过饭,薛嘉月只觉得那股子腥膻的味道一直盘旋在她胃里心中,很不舒服。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吐了起来。
薛元敬担心不已,如何还会由得她?当即就叫观言速去请个大夫来。
观言答应着,提了灯笼出去了。薛元敬倒了杯温水,将薛嘉月抱在怀里,让她漱口。
采萍也担心薛嘉月,在一旁说道:“夫人这些日子虽然看着精神都不是很好,但还没有这样的吐过。都是奴婢的错,肯定是那些螃蟹有问题。”
“不是你的错。”薛嘉月对她摆了摆手,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那螃蟹我只吃了一口。而且你们也都吃了,怎么不见你们有事?许是这些日子冷热交替,我受了风寒。待会儿吃两副药就好了。”
薛元敬见她面色苍白,他只觉心中怜惜。忍不住的就低头脸贴着她的脸颊,轻声的说道:“都怪我这些日子太忙了,忽视了你,竟然都不知道你身子不好。”
声音里满是歉意。
薛嘉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不想她担心,她自然也不想他担心。而且每次薛元敬回来,她总是表现的同以往一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你别担心。”她安抚着他,“也许就是我近来人懒了,所以才会这样。”
近来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但人总是会有些讳疾忌医的,总担心若看了大夫,大夫告诉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该怎么办?便一直不看大夫,只当做没有这回事,过几日自然就会好,却没想到刚刚她竟然吐的那样厉害......
薛嘉月心中忐忑,薛元敬心中更是不安。等观言请了大夫过来,薛嘉月详细的对大夫说了自己近来的一些症状,大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只叫随行的药童从药箱里拿了一只青色缎面做成的小迎枕出来垫在薛嘉月的右手腕下。
而在他给薛嘉月诊脉的时候,薛元敬就目光一直看着他。
大夫被他看的心中发虚,就闭上双眼,只做了凝神诊脉的模样。
薛元敬看着他面上严肃的模样,一颗心就高高的提了起来。
等大夫按在薛嘉月手腕上的手刚离开,他就忙问道:“她有没有事?”
“她没有事。”大夫微笑着,“刚怀了身子的人总归多多少少的都是有些症状的。才刚一个多月,也不用喝什么安胎药,日常小心的照顾着就是。”
薛嘉月听了这话,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响,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她下意识的就去看薛元敬。
就见薛元敬也正在看她,面上的神情......
仿似就是一片空白,压根就没有什么表情。
第178章 震惊激动
接下来就见薛元敬很镇静的拿了诊金给大夫, 又叫观言送他们出门。然后叫采萍打了水来服侍薛嘉月洗漱, 自己也洗漱了, 两个人上床歇息。
仿似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薛嘉月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心惊,几次叫他哥哥, 都见他很平静的反问道:“嗯,什么事?”
薛嘉月:......
她有孩子了啊!这样的一件大事, 她到现在心里还觉得震惊, 也很无措。既有喜悦,也有害怕, 但是薛元敬看起来竟然这样的平静,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件事一般。
薛嘉月不想跟他说话了,就翻身背对着薛元敬,闭上双眼要睡觉。
双手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想想现在里面竟然有了个小宝宝。也不晓得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生下来会是个什么样。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薛元敬多一点呢?
这样一想, 心里就满是甜蜜, 也满是期待。竟然恨不能现在就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这些日子原就一直觉得困倦, 这会儿虽然心里激动,但慢慢的竟然也睡着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睡了多长的时间,她忽然觉得有人在摸她的小腹。虽然动作很轻柔,但是她现在知道腹中有了孩子, 下意识的就会很紧张, 所以她还是立时就醒了过来。
就见薛元敬没有躺着, 而是坐在床上,正侧身在轻抚她的小腹。
薛嘉月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但还是叫他:“哥哥。”
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刚刚才睡醒的缘故。
就听到薛元敬轻声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听到他在说道:“月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初时声音听说还算平静,但越到后来就越激动。而且看他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镇定?像是恨不能现在就跳下床,打开窗子对外面大吼一声我有孩子了。
薛嘉月:......
他这反射弧可真是够长的。难不成现在才反应过来?
薛元敬不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只是一开始听到大夫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完全的就懵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所以看着还是很平静的。但是躺在床上他却无论如何的睡不着,心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刚刚大夫说薛嘉月有了身子的话。
慢慢的激动和喜悦从心里弥漫开来,四肢百骸,甚至每个毛孔都透着喜悦。禁不住的就坐起来,伸手轻抚着薛嘉月的小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有孩子了。我和月儿的孩子。
实在是太高兴,所以平日看着气质清冷的一个人这会儿面上竟然都是傻笑。
薛嘉月见了,也忍不住的笑起来。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但被薛元敬连忙给按住了:“你躺着,不要起来。”
紧张的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器玉器一般,都动一下都不行。
其实薛嘉月心里也没谱,她也不知道怀孕之后应该怎么做,不过面上还是故作轻松的笑道:“你现在就这样紧张做什么?既然不要我坐起来,那你就躺下来,我们两个人说话。”
薛元敬依言躺了下来,手圈着她柔软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月儿,我很高兴。真的,我很高兴。”
若没有薛嘉月,他不晓得自己现在会怎么样。想必心里肯定是仇恨多一点的。但现在她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家,他们还有了孩子......
但他心中也知道薛嘉月其实很担心他,只是一直强撑着不说罢了。
夏兴言的事,是该加快速度解决了。他不想薛嘉月怀着身子还要日日的担心他。
虽然永宁帝没有召见过他。他现在只是个五品的郎中,若永宁帝召见他外人肯定是会疑心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永宁帝的心思,而且最近于兴学见过他两次,也隐约的对他透露了一些想要招揽他的意思,不过他总没有接茬就是了。
难就难在现在边关还不稳,外敌未全部清除,皇上还要依仗着夏家兄弟。不过也是可以慢慢的将夏兴言的爪牙去掉一点。
夏兴言想要拿他去堵湖广前些年赋税钱粮窟窿的事他也是察觉了的,不过一直装着不知道罢了,这次倒是可以借着这件事生点文章。不过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也许明天散值之后他要去见一见于兴学。还要写一封书信给贾志泽。他现在就在边关镇守,听说已经做到了中骑都尉的位置,可以叫他若边境战况有任何变化了都要来信告知他......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直清浅的呼吸声,低头一看,就见薛嘉月枕着他胳膊睡着了。面上还有些苍白,不过较先前还是好了很多。
心中怜爱顿生,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然后也阖上双眼入睡。
次日散值之后他果然去见了于兴学,也透露了自己想要投诚的意思,于兴学当下大喜。
他原就发愁户部就如铁桶一般难突破,自己的人安插不进去。便是好不容易安插个人进去,也很快的就会被夏兴言给排挤掉,现在天假其便,薛元敬进了户部做了郎中不说,还要投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