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可能是嗅出了短刀上残存的血腥味,趴在地上呜咽起来。
陆晚星见它如此,又敲了它的鼻梁一下。
小狼抬起小爪子在鼻梁上挠了好几下。
陆晚星这才又说:“坐好,”筷子上又夹了一块肉。腾出另一只手按在它的屁股上,摆出坐下的姿势。
小狼眼盯着肉,恨不得一下把那一盘子全吃了,又惧怕她的短刀,就任由着她给它摆出造型。
三番两次之后,它已经明白只要听话就有吃的。
只要听见陆晚星的话,它就乖乖的坐好。
陆晚星发觉它十分有灵性,还有驯化的可能。伸手去抱它,小狼也没反抗,还像狗崽一样舔她的脸。
陆晚星对它越发的喜欢,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外伤,还是个雄性,就琢磨要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窜进楚昀霆的样子,她自顾的笑起来,对着小狼说:“以后你就叫楚小二。”
小狼晃着直挺的尾巴,呜呜的叫了两声,显然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在喂狼,都没注意时间,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抗议,刚巧无殇在酒家里喊她,她要下车,就把盘子里的肉用清水涮涮,留在了车上。揉着小狼的耳朵说,
“楚小二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小狼歪着头看她下了车,这才叼着盘子里的肉摇头晃脑的大快朵颐。
陆晚星坐到无殇的对面,小二已经上了新的菜,清炒菜心,蘑菇炒小白菜,一碗米饭,无殇擦着嘴角,坐在对面时不时的往外看。
陆晚星在店里扫了一圈,上次跟踪他们的那两个人,也在店里坐在里边隐蔽的位置。
这才明白难怪无殇没有急着赶路。
而和他们的位置不远,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粗声大气的说着话,嗓门很大。惹得无殇偶尔会蹙眉。
她吃了几口,或许是到了就餐时间,人越来越多,小二的吆喝越来越响。
这时又听见小二在她背后喊道:“几位要吃点什么?”
一个女人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吃什么吃,找人。”
陆晚星对这个嗓音太熟悉了,她缩着脖子闷头扒拉着米饭,心里倒纳闷,三婶到酒家来找什么人呢?
正这么想呢!就看一个人在她身边走过,匆忙脚步带着风。
陆晚星偷着回头看去,三婶,四婶带着陆晚茜、陆晚晴就站在门口,走进来的是王三舅妈,她直奔大胖子熟络的招呼说:“张老板,在这吃饭呢?”
张老板?陆晚星回想一下,似乎这个就是死了老婆的张屠户。王三舅妈给他和陆晚晴保媒,上次还在包子铺吃过相亲饭,这回八成还是为了这事。
陆晚星脑子转的快,马上就明白,这一定是宗祠把陆晚晴放在了上牛头山的名单里,家里人怎么能情愿,就打算快点找张屠户了了这件事。
真被她猜中了,陆苑在清风寨就对她大放厥词说自己的姐妹也要出卖。他那个名单里,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孩有十来个呢!果真要把女孩全在他们一个陆家出。
张屠户停住正在高谈阔论的嗓门,与他同桌的两个男人和他一起打量眼前的人。
张屠户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很平淡的敷衍说:“这不是王媒婆吗?也来吃饭的?”
王媒婆多会察言观色,陪着笑脸说:“张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回是为了上次保媒的事。”
说着还对他挤挤眼睛,看向三婶这边。在她们进门,张屠户就瞧见这伙人,可是还假装不熟悉的样子问:“什么事啊?”
王媒婆讪讪的笑笑说:“张老板,上次人你也见到了,那边没有意见,您要是乐意,今个写婚书,尽快就能成了好事。”
张屠户往三婶这边看了看,虽然陆晚晴年轻,他一把年纪,但他自认为家财万贯,找个小妾也要挑拣一下,陆晚晴这身材他还有些不乐意,刚好这两天又相看了别的,对王媒婆说的事,也就不那么上心。
第一卷 第167章
第167章
但张屠户看见一同前来的陆晚茜,倒是动了点心思,陆晚茜虽说不是肤白貌美,但是常年在家做女红,又有胭脂妆扮,看起来娇嫩不少。修长的个子,匀称的身段,和胖乎乎的陆晚晴比起来,更是招人喜欢。
他往门口看了看,就对着王媒婆高声说话,丝毫没有避讳。
“你上次说的那个,还是算了,要是想和我做亲,跟她同来的那个倒是能考虑考虑。”
说着还冲着陆晚茜这方向挑挑眉,肥胖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看着就是恶心又猥琐。
王媒婆了解了他的心意,尴尬的笑了笑。
张屠户这么大的嗓门,三婶他们也是听的见的,陆晚茜当时就变了脸,陆晚晴倒是松了一口气。
王媒婆却还是不死心的说:“张老板,上次相看的晚晴,长得就是福相,到了你身边,肯定给你添丁进口。”
“哼!”
张屠户端着酒碗和桌上的人碰了杯,不理会她。
与他一桌的还有一个中年人,看着门口的几个人也是眼欢。对着王媒婆说道:“都是熟人,别让她们在门口站着,来、来,正好赶上饭顿,一起吃一口再说。”
王媒婆当然认得这个人,和他一桌吃饭那是百般的不愿意。
他姓郭,太平镇上开布庄的,人们都叫他绸缎郭。别看这个人长得本分,但对媳妇非打即骂,老婆前些年投河自尽,他娶了两个填房,可惜都命不长,还都是自尽了。所以太平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个郭老板克妻。
他克妻没人敢嫁,所以他就往窑子里边钻,王媒婆和窑子里的妈妈也是认识,对这个郭老板了解的也就多一点,慢慢的就知道女人在他手里就是玩物,他找的姑娘,陪他一次就得十天半个月接不了客,惨的妈妈都不忍心,窑子都不愿意做他的生意。姑娘更是对他谈之色变。
别看王媒婆做的是保媒的生意,但这样的人,她还真是不敢联系。除非是跟谁有仇,不然是不会把女孩往他手里介绍,就算那是个金山,也是个要命的火坑。所以讪讪的笑笑说:“都是粗人,就不打扰郭老板的雅兴了,我跟张老板说完话就走。”
张屠户和绸缎郭的关系十分亲密,看他对这几个人有意思,也就顺着他说:“王媒婆,既然人都来了,吃顿饭怕什么,又不要她们花钱。害怕我们吃穷了她们?”
王媒婆越来越尴尬,回头看了看三婶她们,三婶四个人也是着急,今天要是不把亲事定下来,陆晚晴和陆晚茜就要被送上牛头寨,这是宗祠定下来的事,根本就反抗不了。在一个家族里边,族长就是他们的土皇帝,女孩本来就没有地位,早晚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用几个女孩去换一个族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孩子往火堆里跳。
三婶、四婶到宗祠闹了一通没得到什么好脸,秀才公只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是明天上山之前,能够给这两个丫头找到婆家,就换别人。
这槐树坡被闹得人心惶惶,本村适龄的青年都被挑走了,一天之间就都订了亲。
三婶没办法,托着王媒婆带着他们上太平镇,希望能在以前提过媒的这些人家里,找出一天就能和她们订婚的人。
哪知道事情出的急,当时对陆晚茜有心思的人,现在都摆出了架子,推三阻四的不答应。陆晚茜的婚事没着落,听说张屠户在这边吃饭,就把希望寄托在张屠户和陆晚晴的身上,至少先解决一个再说。
可就是着急,三婶听着张屠户的口风,也不愿意让陆晚茜过去,虽然陆晚茜被选上,但三婶还是抱着侥幸,万一平安无事的回来,一样嫁个好人家。就是做小的,也比张屠户强,在她心里陆晚茜和陆晚晴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陆晚晴要是跟了这个张屠户,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换成陆晚茜可是亏大了。
王媒婆和三婶交换了眼神,明白三婶的意思,就对着张屠户商量:“张老板,这姑娘才十五,还没长开呢,过两年保管叫你搁在家里不舍得给人看。”
“到底是庄户人家,一起吃饭怕什么?”绸缎郭挺嫌弃的说,“王媒婆上个月让你帮我做的活,拿回来的衣服怎么少两件?该不会被你们私藏了吧!”
王媒婆听绸缎郭说起这事,倒是仔细的思虑起来,虽说绸缎郭对女人手段见不得人,但在太平镇生意做的还是不错,有些成衣的买卖也照看王媒婆。王媒婆作中间人,帮着村里的女人们联系活计。这绸缎郭的活没少干,要说上个月做的活,她仔细想,倒是有那么一回,绸缎郭是点名了让陆家姑娘做,说是她的手艺被人看中了。打包拿回来一堆衣服,以前都是按件数,那次给她估堆。她回家又查出数目交给了陆晚茜。来回也没见着少,现在怎么说少两件呢?
王媒婆大字不识几个,但常年做这个生意,对数目记得可是扎实。她笑呵呵的对绸缎郭说:“郭老板,上次在你家接货的时候,你那边忙,就给我估了数,我回去自己清点了,来回都是二十八件,不多不少。您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