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儿大不由娘,”刘氏见小儿子主意已定,心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对方的,“你若是想去那就去吧,只是路上切忌不可与人分开,遇到危险早些避开,切不可逞能当英雄,我只愿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其他的什么也不求了。”
苏锦楼郑重其事的回应,“好……娘,我答应你。”
此时苏顺安发话了,“我瞧着三郎的身体比往年都好,他又不是头一次去宜章县,身边还有同窗陪着,你瞎担心什么?”
在苏顺安看来,男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成天被关在家里像什么样?他又不是养闺女,强行把人栓在家里有啥意思?趁着年轻力壮就该多走多看多听,等到老了,就算想出去见见世面,也没有精力去了。
苏顺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戳了刘氏的心窝子,本来已经没啥好气的刘氏心头止不住的起火,“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倒是先挑我的理了?”
苏顺安莫名其妙,又成了蒙圈状态,明明他是想别让婆娘担心来着,咋惹的婆娘瞬间化身为爆竹了?还有,他真的没有私下里怂恿小儿子考试,报名一事完全是这小崽子自个儿做的主,这笔账你不能算我头上。
刘氏斜视苏顺安,“咋的,你还不服气?”
“我……我没不服气,你把三郎强留在家里,如果他再糟蹋白糖腌渍个果子啥的……”
“我乐意!怎么着?”刘氏铁了心的和苏顺安抬杠子,“糟蹋白糖怎么了?白糖能有三郎重要吗?”
苏顺安默默吐槽,“也不知道是谁为了防着儿子,把厨房的白糖米面都搬进屋子锁在柜子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每次都把织布机看的紧紧的,生怕有个闪失,还有上一次让三郎去书院读书也是你先提……”
“胡说!”刘氏大声打断苏顺安的话,理直气壮的说瞎话,“这些不……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吗?”
颇为心虚的瞄了瞄一旁的小儿子,回过头来直接对着苏顺安发飙,“你不心疼儿子还有理了?今天我们就好好掰扯掰扯……”竟敢在儿子面前揭我老底,我看这老头是欠收拾了。
苏锦楼眼看刘氏要训夫,赶忙悄悄退场,训夫什么的,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是避嫌为好,苏老爹作为一家之主,如果被儿子观看到被训的画面,那也太丢脸了,为了苏老爹的颜面和威严,他这个孝顺贴心的好儿子还是识相一点早些离开修罗场吧。
母上大人,苏家老俩口的性格和你没有一点相似,可是他们的身上却有让人安心的力量,好像不管遇到怎样危险的境况,他们都不会背叛和抛弃,总想着拼尽一切力量为子孙遮风挡雨。
就像当初的你一样,明明爱美喜欢追星渴望撒娇做个小女人,结果偏偏投身商场成为了让人不敢轻视的铁娘子,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把自己打造成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末世,没有丧尸,那该多好……
“爹!”
腿上扒了只小豆丁,苏锦楼低头一看,白皙透亮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玉雪可爱,粉装玉琢,就是这门牙缺了两颗,有些影响形象,此人不是便宜儿子又是谁?他以后享清福什么的还要靠这小崽子呢。
“怎么了?”
自上元节他亲自把苏环救出后,这小东西就特粘他,每次从镇上回来都是这小豆丁头一个来迎他,据刘氏说,他不在家的日子,这孩子总是询问爹爹啥时候回来,时常蹲在门口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少天能见到爹爹的面。
苏锦楼记得小孩子都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归家之时就会带些糖葫芦小糖人之类的零食,不过自从苏环上一次吃冰糖葫芦把门牙给崩掉了,此后就禁止他吃任何酸甜之类的零食了。
新出的恒牙将伴随孩子一生,没有好牙齿,看着美食流口水却吃不到嘴,太痛苦了,人要向前看,短暂的忍耐换来将来长久的享受,这买卖划算。
苏环缺了两颗大门牙说话有些透风,“爹……爹爹,你明天就要粗……远门了?”
“消息这么灵通?你偷听我和你爷奶说话了?”
苏环心急说漏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卖了,“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就算你一开始不是故意的,那后来呢?怎一直听下去了?”苏锦楼唬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育孩子,虽然他自个儿其身不正一直偷师,但这并不影响他为儿子树立正确的三观,“帘窥壁听,此乃小人行径,不可再犯。”
苏环低头对手指,“什么是帘窥壁听?”
苏锦楼,“……”好不容易用个成语,结果人家听不懂,这让他还怎么装范儿?
“就是让你别偷听,你刚才明明可以直接进屋,为什么要站在外面偷听?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家里的人不会对你遮遮掩掩的,懂了吗?”
苏环一本正经的点头,“哦,懂了!”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家里人,自己又想知道些隐秘的事情,还是可以偷听的。
苏锦楼欣慰的笑了,嗯,孺子可教也,这孩子真懂事,一点就通,乖巧听话,怪不得当初母上大人说我会享清福。
“爹爹,你这次出门什么时候能回来?”
“早则九月上旬,晚则十月底方能归,咋了?”苏锦楼得意的挑眉,“我还没出门你就舍不得了?”嘿嘿,总算没白疼这小崽子。
苏环心里本来是挺不舍的,可自家亲爹时不时抽风,一点做爹的威严也没有,唯一一次元宵节英勇救人的身姿仿若只是他臆想出来的,每次满肚子的离别愁绪到他爹这里立马就散了。
“爹啊!我是想说,出门在外千万注意自身安危,否则……”
苏锦楼心里的小人儿摇旗呐喊,儿子真孝顺,这么小就知道关心他老子的安危了。
“否则不小心被人掠了去,做了什么压寨夫君,那就太糟糕了,到时爷奶找不到你肯定会伤心的。”
苏锦楼脸上的得意之色立马顿住了,咔嚓一声片片龟裂,压寨夫君?什么鬼?
这边苏环还在继续说着,“我前些天听刘爷爷说故事,有一个书生就是在赶考途中遇到山匪,因容貌俊秀,挺拔魁梧,被山匪头头看中,抢了回去当作压寨夫君。”
“爹爹,你长得也不丑,会不会也被山匪看中,抢回去当压寨夫君啊?”
苏锦楼便秘脸,咬牙切齿,“你爹我帅破天际,人家山匪见了我只会跪下唱征服。”
这是哪个刘爷爷误人子弟?好好的一个娃,就因为这些胡诌的故事,成天胡思乱想,都给带歪了。
还没出门呢,又是山匪又是压寨夫君的,还能不能好了?我算是白疼这小兔崽子了!
第32章 抢回去
朝阳染红了半边天际, 霞光披上了华丽的外衣,早秋的阳光总是显得和煦而温馨,秋风送爽, 白云悠扬, 最是出游好时节。
青山绿水, 流水潺潺,鸟儿啼叫,大雁南迁, 官道上,三辆青棕色的蓬帘马车缓缓的行驶,马蹄踏着路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路上还有挑担赶路的粗衣行人,远远见到马车驶来赶忙避开一旁。
大庆的马车是珍贵物件, 坐得起马车的人多是身份尊贵之人, 驴车和牛车并不适合远行,平民百姓出远门要不找关系跟着商队或者镖队一起走, 使些银钱蹭辆马车坐坐,要不就徒步而行,带着些粗面馒头, 凭着两条腿走到目的地。
像河西村这样的村落, 来往于镇上的车多是驴车和牛车,只有那些繁华似锦的大城市里才能时常见到马车的影子。
苏锦楼正坐于第三辆马车之上, 此次出行除他之外还有两人同为七斋书院的学生,剩下的五人里有三人是鹿鸣书院的学生, 还有两人是贴身小厮和奴婢,包括车夫在内共计十一人一起赶往宜章县。
这一次,苏锦楼能搭上顺风车,还得托福于昔日的好兄弟葛修文同学。
这三辆马车是葛家二公子葛士晖的杰作,葛士晖是葛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子,比葛修文只大了半个月,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家里事事爱拔尖要强的沈姨娘。
沈姨娘是内宅妇人,即使讨人嫌欠收拾也不该葛士晖这个葛家嫡次子插手,小时候葛士晖不懂事,抓了只小虫丢进了沈姨娘的衣服里,吓得沈姨娘高声尖叫花容失色。
葛家主母也就是葛士晖亲娘知晓此事后,温言细语好生安抚了一番沈姨娘,转身就冷了脸,把惹祸的二儿子拎回来胖揍了一顿。
“身为男子眼光应放在长远之地,只着眼于后宅方寸之所,能有什么出息?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计较,你也不嫌丢份。”
实际上,葛家主母的真实想法是:兔崽子,做事不顾首尾,成天惹事闯祸,还要老娘给你擦屁股,不狠揍一顿难解心头之气。
葛士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一下子老实了,没过几天,沈姨娘又作妖了,穿着主母赏的新衣服耀武扬威的得瑟,看的葛士晖好险没把手里的弹弓对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可屁股上的伤提醒着他小不忍则屁股开花,于是他就对上了沈姨娘之子,也就是庶弟葛修文,俗话说父债子偿,到了葛士晖这里,就是母债子偿,你娘惹我不开心,我就把账算在你身上,动不了你娘,我还不能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