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能轻易就被这厮拖着鼻子走,哪有他要多少自己就给多少的道理?生意场上可不是凭着嘴皮子上下一合就能拿到银钱的,至少得砍价。
就在王老板准备大展身手和苏锦楼杀价之时,苏锦楼语不惊人死不休,“五千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苏锦楼!!!你是在漫天要价,信口开河!”王老板豁然起身,动作幅度之大连身后的凳子都带倒了,他仿若未觉,抑或是无心顾及。
“五千两!苏锦楼,天还没黑呢!就想着做梦了?”这厮怎敢开口?五千两!都相当于近两年的盈利了,他一张嘴就想把这么大笔银子搂进怀里,真以为自己是冤大头呐!
做梦?他就是在做梦啊,若不狮子大开口怎能逼你接受我接下来所提的条件?
苏锦楼耐心十足,无视王老板的暴怒,还有心情调侃对方,“王老板别急嘛!若急出个好歹来,银钱倒是小事,人遭了罪可就是大事了,我刚才都说了,做大事者要有耐心,谈生意注重的是一个谈字,我坐地起价,你也可以就地砍价不是?”
砍价?那你至少也得说个靠谱的价码出来吧!就你这样张口五千两,还说一个子都不能少,这让人怎么谈?你是纯粹耍我玩呢!就这,还恶人先告状说我没有耐心,这事搁谁那谁都会气的跳脚。
王老板憋了一肚子气,心头莫名起火,想喝杯水降降火气,端起茶盏时才发现杯里无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儒雅气度了,粗鲁的拎起茶壶续上水一饮而尽。
“哈哈!”苏锦楼讪笑,“其实我也可以一文钱不要,将配方赠之于你。”
“哦?赠给我?”王老板紧紧的盯着苏锦楼,眼中精光闪烁,“先前开价五千两,现在又说一文钱不要送给我,想来这白送的条件也不一样吧?”
“花了钱的和白送的自然不一样,王老板是生意人,而且还是个十分聪明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我这小小伎俩在您面前不过是贻笑大方。”
“别给我灌迷魂汤!说出你的真实目的吧……”
“我可以不要银钱,但王老板以后铺设的香皂生意我至少要占三成……”
“呵!”王老板半是讽刺半是戏虐的说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都说我们生意人精明,我看你这个读书人心眼子也不少,一锤子买卖哪里比得上长久的利益?”这还不如先前的五千两银子呢。
“哦?”苏锦楼老神自在,不慌不忙,“王老板不同意?”
“当然不会同意!”王老板目光如炬,神色坚定,“我若是做香皂的生意,原料成本人工这些都是我出的银子,为了打开市场让顾客接受这个新物件,少不了要有人情来往,这又是一笔银子,我在这边劳心劳力,而你只凭一道配方就要坐享其成?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锦楼争锋相对,丝毫不让,“哼!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你王老板要想做成香皂生意,最为重要的也是配方这一环,若是没有配方,你压根没法铺设这项生意,王老板难道舍得放弃这只下蛋的母鸡?再说……”
王老板皱眉,“再说什么?”
苏锦楼舒展了眉眼,“再说,你王老板的背景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尊夫人有着官家背景,您的岳父虽只是主溥,但足以为你的生意打开方便之门。”
当初苏锦楼之所以非要拿葛修文当跳板,以香皂为饵引王老板上钩,大半就是为了王老板的关系网。
王老板原名王守义,祖籍闽南,家族在太/祖时期迁至凉州,在这小小的棠柳镇定了居,王守义的爷爷是个很有灵气的读书人,但运道不好,赴京赶考之际途中遇到山匪,山匪原只为求财不想伤人性命,但王守义的爷爷性子刚正不愿妥协,最终惨死在山匪刀下。
王守义的父亲被宠溺惯了,书倒是看得不少,不过尽是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或是各种版本的春宫图,正经书是一本没有,亲爹在世时还能约束一二,亲爹翘了辫子后不过百日就抬进了一房姬妾。
不过尽管后院莺莺燕燕妻妾成群,可最终只得王守义这么一个带把的儿子,他流连花丛喜欢胡来,寿命自然不长,死法也很是丢人,他最终是死在女人肚皮子上的。
徒留王守义年纪轻轻守着这一份家业,说是家业,其实也败坏的差不离了,亲爹不着调西归而去,娘亲又是个软弱的性子,王守义只能奋起自立,撑起王氏一族的大梁,他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子,对于经商反倒有几分真知灼见,学会了认字书写后果断放弃科举一途,投身到商场之中。
先头两年因着年纪轻吃了几次暗亏,随着阅历的增长,让他吃亏的人越来越少,后来棠柳镇主溥看中了他,将名下的三女儿许给了王守义。
这三女儿虽是庶女,好歹也是官家之女,配一个商户绰绰有余,王守义也因此攀上了官家的路子,从此借着这股东风做生意越发得心应手。
所以,要说其他人发愁香皂的销售门路,苏锦楼还能信个一二分,而王守义在这里抱怨不易打开销路问题,他是一分都不会信的,在这棠柳镇的一亩三分地上,他王老板能发愁东西卖不出去?搞笑呢!
另外,这王守义做生意向来比较讲信用,身上虽有生意人的通病,为了利益会耍些手段,但一旦敲定了合作,他就不会食言而肥。
不然若是人品不端做事不讲规矩,人人都不愿与他合作,即使有官家背景,他也没法把生意铺设开去,正因为这王守义有能力讲信用,可堪称最佳合作人选,苏锦楼这才想方设法从葛修文手中截胡,撮合彼此之间的合作。
王守义并不意外苏锦楼知道他的背景,若握有配方的人是自己,他做的只会更多。
“就算我有官家背景,那也是要送礼的,你真以为那些人都是白出力的?”官字两张口,一口说话,一口要银,不拿银子往里面填,就别指望人家会帮你开口。
就算是亲岳父,他每年也得孝敬例银,当初岳父能看重他,不就是因为他会搂银子吗?他不傻,不会天真的以为凭着自己的人品气度令主溥大人折服嫁女,天下往来多为利益,他想借主溥的名,主溥想要他的银,互相利用这才成就了自己和妻子的姻缘。
苏锦楼当然知道要送礼,求人办事怎么可能不给好处?可你王守义至少能把礼送的出去,要是没有确切关系,一般人还真找不到门路送礼,更有甚者,收了礼不办事的大有人在。
而王守义因为其岳父的关系,只要不是恶性报复,收礼的人大多都会信守诺言,再说,只是说一两句话为香皂做宣传而已,又不是让人做不法之事,张张嘴的小事压根花不了多少银子。
“王老板,我说过,我可以出价,你也可以砍价,您贵人事忙,这样吧!我也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你心里的价码是多少?”
王守义怒目,就这还说不耽误我时间?敢情先前的那个步步为营,将自己打的措手不及的人不是你啊。
“我出价一千两,你将配方卖予我,并且不得卖予他人。”
“王老板,你这就不实诚了。”苏锦楼直言反驳,“若你只出银子,那就按先前的五千两来办,若你愿意带我喝口汤,我自会退让一步,只占生意的两成,如何?”
“而且,若是我占了份额,生意自然有我的一份,这配方只有你我知晓,我更不可能将配方泄露出去,您认为呢?”
王守义有些意动,其实只要做成了这笔生意赚钱是肯定的,只不过赚多赚少的问题,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投资成本以谋更大的利益。
“一成,我最多给你一成!你要明白,除了方子,其他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我负责,一成已经很多了。”
苏锦楼私下里定的价码就在一成左右,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就此轻易答应,杀价砍价的道理谁都懂,谁不想多为自己争夺点好处?
最终你来我往之下,又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交锋,王守义以一成份额外加八百两银子的价钱从苏锦楼手中拿下了配方。
向翠茗楼伙计要了纸笔,写下一式两份的契书,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双方对于此次相谈的结果都很满意,彼此之间因着共同的利益,联系反而越发紧密。
“王老板,锦楼以茶代酒恭祝王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锦楼贤弟,也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二人相视而笑,举杯同饮。
第21章 天降横祸
苏锦楼的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有了钱吃香的喝辣的,大家小巷酒楼茶馆,凡是美食通通来者不拒,没过半个月就胖了三斤,不过他本来就瘦,胖了反而越发好看,再加上日日不辍的锻炼,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品尝美食之余,又寻思着该怎么把一部分银子拿回老苏家,先前苏家在苏三身上花的银钱不知凡几,这个他可以不管,但自他在老苏家安居下来,苏家一家人对他照顾有加,刘氏嘴上嫌弃,实则最是舍不得他,银钱也给的充足,尽管这是因为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苏三,但实打实得到好处的却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