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瑄见他发愣，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破绽，问道：“爹，你到底是回家，还是去爷家啊？要是回家的话一起走吧，娘在家里，没准又做饭呢，得早点回去告诉她。”
莫永山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哦，我回家，一会儿就回，我到你爷家给他拜个寿就回来。”
莫林瑄听他的意思也是根本就没打算在爷家吃，不过也好，看那一大家子的态度就知道，爹在那里肯定受气，还不如回家来好呢。
“爹你去吧，快点回来，我们等你吃饭。”
听了女儿的话，莫永山心里热乎乎的，人活一辈子图什么，就是图累了饿了的时候，有人惦记自己，现在家有贤妻，有懂事的儿女，这就比什么都值了。
“嗯，回去吧，爹一会儿就回了。”
说完他先扛着锄头去了父亲家，莫林瑄和安月香带着弟妹端饭回家。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安凤兰果然又做饭了，都已经把米挑好，就等着下锅了。
看到女儿端着自家的饭盆回来，她还以为是空的，说道：“亏得你们知道把盆子拿回来，不然娘都没盆做饭了……”
莫林双开心地跳着跑过去，说道：“娘，不用做饭了，哥把饭又端回来了，还有鸡肉，就是哥的鼻涕掉进去了，哥说还能吃！”
正文 第10章 到底谁是爹
安凤兰发愣，向女儿的饭盆里看去，又是饭又是肉，混在一起香气扑鼻，问道：“瑄儿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还能把鼻涕掉进去？”
莫林瑄这才说道：“娘，我没掉鼻涕进去，那么恶心的事我哪会干，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然我姑和我奶怎么会让我把饭菜拿回来！”
“故意的？你姑没打你？！”
莫林瑄又笑：“我二姑和我奶想打来着，我跑得快，她们没打着！来，娘，咱们摆桌子吃饭吧，我爹说他一会儿也回来吃，这下咱们借他们的光儿，也开荤了。”
安凤兰看着女儿无语，女儿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这丫头可是一直很本份的，从来不敢跟她姑和她奶斗，这次竟然耍起心眼儿来，太让人意外了，难道是孩子长大，性格也变了？
管怎么样，孩子长心眼儿是好事，不然自己夫妻性格都这么懦弱，孩子也像自己一样，以后岂不要被人欺负，况且大女儿还是当男孩子养的，性子硬气一点也好。
安月香虽然是童养媳的身份，在家里的待遇却和亲女儿一样，甚至安凤兰和莫永山夫妻俩有时候对她比对莫林瑄还好，一点也不像外人想像的那样悲惨。
她见婆婆和“相公”说话，便到屋里去把桌子摆上了，又出来拿碗筷。
安凤兰接过莫林瑄手里的饭盆端进屋去，莫林瑄活动着微酸的手，心中暗想，前身这小身板实在不怎么样，不过端了两趟饭手就酸了，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不然怎么能扮演好这男孩儿的角色。
她们这里高高兴兴，莫家大房那边却全都在窝火，本来一家子都挺开心的，结果被莫林瑄这么一搅，一个个都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莫井贵气得生日都不想过了，莫林瑄走了之后，他就耷着老脸在屋里生气，骂了半天莫桂芝，怪她把莫林瑄几个带过来了，如果她不带，不就没这事了。
莫桂芝不敢跟他犟嘴，只好又好言哄父亲。
她这里没哄消气呢，莫永山就进来了，在屋外拍完身上的土进屋，说道：“爹，北山边的二亩地我都铲完了，明天让大哥去再打一遍垄就行了。”
莫井贵正找不到人出气，听他这样说大骂道：“让你大哥打什么垄，家里那么多活儿等他干，你就不能去把垄打了！”
莫永山只好低头说道：“嗯，那明天我去打垄，你们早点把牛喂了吧。”
“那牛都揣崽子了你还想用牛？累掉崽子瞎多少钱！你家那大小伙子养着干啥，白吃饭啊，让他去给你拉犁，你们爷俩还不顶头牛咋的！”
莫永山愣了，说道：“可是爹，瑄儿才十二岁，长得那么瘦小，他哪拉得动犁？”
“十二岁咋了？十二岁都是大小伙子了！我十二岁的时候，自己都到梨树沟来开荒了，自己挣的这家业，自己娶的你娘，你那儿子养到十二岁，干点活儿都舍不得，到底他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
正文 第11章 回家吃饭
莫永山被骂得不出声，别说女儿是假的男孩子，就算是真的，这么小也舍不得让他干那么重的活儿，看来实在不行就得自己拉犁，唉，谁让自己有这样的爹呢，把自己当牛使也只能认，不然受不起全家人的指责。
一旁的莫桂芝见他不说话，眯起眼睛一脸和气地说道：“老弟啊，今天爹家饭不够了，本来从你家拿了点，想让你们一家都过来热闹一下，结果让二小给祸害了，把爹娘气得要命，他也回家了，要不你也回家去吃吧，省得在这儿惹爹不顺心，今天爹过寿，不是平常日子。”
莫永山点头：“嗯，我知道，我没想在这儿吃，我就是进来告诉爹娘一声，活干到哪儿了。”
说着起身，对莫井贵说道：“爹，那我给你磕个头吧，祝爹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莫井贵仍旧没有好脸色，坐在炕上斜眼看着，等莫永山给他磕完头从地上起来，说道：“行了，赶紧回去吧，明早就去把地犁了，我看这天不是正经热，没准哪天就捅下大雨来，铲完的田不早点犁上，被雨浇过，草就又活了……”
“嗯，我知道。”
莫永山答应着往出走，却在心里想，爹家的田铲完犁上了，可是自家的呢？妻子一个人铲，根本铲不出多少，就算铲完了，雨前肯定也来不及犁了，就像爹说的，铲完不及明犁一遍，苗根下的草沾着雨水，转眼就又活了，没两天就长起来。
他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看天，看着天边泛起的浊气，似乎已经看到过几天自家田里的草长起来。
他回来的时候，安凤兰带着莫林瑄这四个孩子还在等他，饭菜都摆好，娘五个却没有一个人动筷。
看他进屋，安凤兰连忙拿着手巾出来，说道：“永山你回来了，快洗手吧，我都给你打好水了，洗完手吃饭。”
莫永山接过她手里的手巾说道：“嗯，你也怪累的，快进屋歇着吧，我洗完就进去。”
安凤兰确实累了，回到屋里继续在桌边坐着，说道：“永山，爹家的田铲完了吧，明天还是去铲自家的吧，我看这天可能要下雨，不趁着雨前铲完，一场雨下来，草就比苗儿高，再铲可就费工夫了。”
莫永山正搓着的手慢下来，说道：“明天……我不能去咱家田，爹说要让我把他家的田犁完，一天肯定干不完。”
安凤兰惊讶说道：“什么，还用你去犁田？他家有牛，大哥和林安都闲着，他们爹俩谁不能赶牛去把田犁了，非得让你去？”
莫永山低头说道：“唉，爹说了，牛有崽子不能干活儿，大哥和林安也有别的事，要让我和瑄儿去犁田。”
安凤兰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什么？让你和瑄儿去？他是说让你和瑄儿拉犁？”
莫永山没底气地“嗯”了一声。
安凤兰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说道：“爹这算什么意思？把你和瑄儿当牛使？他连牛都心疼，却不心疼你和瑄儿，难道在他眼里，儿孙还不如牛么！”
正文 第12章 明天我去
莫永山洗完手进屋，坐在安凤兰身边说道：“凤兰，我知道爹这样对我们不公平，可是也没办法，谁让我当初惹爹生气呢，我们的日子过得不好，可是那赵菊花家却比当初还富裕，你说爹娘看着能不眼红么，他们生我的气，不能从我这里得到钱，当然就想让我给多干点活，爹娘发话，不去也不好，咱就忍忍吧，总会过去的。”
他说的赵菊花就是当初莫井贵让他“嫁”的那个女子，他离村之后，一个姓王的当了上门女婿，借了赵菊花家不少光，莫井贵和莫刁氏每每看到就眼眶子发青。
莫林瑄虽然之前不知道赵菊花是谁，但是从父母的谈话中也听出来了，见父亲这样忍气吞声，说道：“爹，你也太好说话了，爷奶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这样，你当初还逃婚干什么，怎么不直接嫁了那个赵菊花，当初能为了婚姻反抗爷奶，现在却逆来顺受，后半辈子时间长着呢，你打算一直这么忍下去？”
莫永山抬头惊讶地看她，女儿这样说话让他十分意外，就算他们一直把莫林瑄当男孩养，可是小孩子本身的性格不是能轻易改变的，莫林瑄还是有些内向、胆小，对家里的事情从来不敢表态，今天竟然直接说，自己不应该忍着父母，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瑄儿，你怎么这样说？那是你爷奶，不忍着又能怎样，我逃婚是迫不得已，那时候都惹他们生气了，现在当然要补偿他们。”
莫林瑄无语了，感觉自己这爹也太愚孝了，当儿女的，报答父母是应该，可要也要看父母是什么态度吧，像别人家的父母一样，真心为儿女着想，那不用说的，必须要孝顺，让他们颐养天年，可是就自己爷奶这样，把小儿子当冤大头，使儿子跟使驴一样，还在乎他们有什么用，觉得在力气出到了，不愧对他们给的一条命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