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身满脸的疲倦,她在意的,其实她背后说人这种事,这种小事,只是细细教导一番便可,哪里至于要赶人走。
女孩儿见常老夫人这般,心中恐惧更甚,“外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父亲不理她,她母亲早亡,如今会护着她的,也只有常老夫人一人而已。
她只能讨好讨好常老夫人。
见常老夫人不说话,她走到常老夫人身边,伏在她的膝上,哭道:“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
母亲去了,父亲不理我,如今难道您也要不理我了吗?”
她哽咽的哭声中,带着一丝的绝望。
常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还是恨不下心来啊,她一生子女众多,可活下来的后辈,也就常安这一系,和这个外孙女了。
老人总是容易心软,那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她再也受不住任何亲人出事的消息了。
“你还是不知错。
你一错在踩低捧高,殊不知,莫欺少年穷,你能确保那人一辈子身份卑微吗?
明明无事,你为何还要给自己做出个仇家来?
你二错在仗势欺人,你虽是安哥儿的表妹,但你并非姓常。
若你姓常,敢仗着他的势,欺负人,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你三错在”常老夫人闭了闭眼,含泪道:“我可知外祖母今年多大了,若我死了,再无人护你,你却给自己折腾出这么多仇家。
你以后可怎么办?”
说道这,她忍不住悲戚的大哭起来。
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
她是真的怕啊。
尚天能有今日的成就,定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若有一天,她这个谁都看不上的外孙女,惹到了尚天,该怎么办?
常夫人见常老夫人这般,忍不住叹了口气,抽出手帕,为常老夫人擦泪,劝道:“祖母也莫要着急,如今表妹年岁还小,等长大了,便会懂事的。”
常老夫人听见这话,心中更痛,她只是这个外孙女往日里将人欺负狠了,如今便是她再悲伤,常夫人也不会松开宽她的心。
“可她何时能长大啊?”常老夫人实在心中大痛,却也不开不了口来劝孙媳『妇』。
常夫人浅浅的笑笑,“祖母若是实在不放心,不若将表妹放出去住上几日,等她知道日子艰难了,便也懂事了。”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低眉顺手的孙媳『妇』,常老夫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她看向曾孙,问道:“你也是这般想的?”
曾孙并未说话。
她又看向曾孙媳,“你们都想赶她出去?”
她心中慌了,她知道她镇不住这一家子的了。
她的外孙女儿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请和离
曾孙媳也不应她的话,女孩儿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她站起身,恶狠狠的看向那几人,怒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人,你们如何敢这般待我?
现在还是我外祖母管着家呢?
你们就敢赶我走。
日后呢?”
她骂完,扑在常老夫人怀中嚎啕大哭。
常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本是有两个孙子的。”
只是她的长孙,还未来得及长大,便被人害死了。
而这个害死她的人,却在她的眼前,她日日想着,夜夜念着,就是要为长孙报仇。
什么不是故意的,什么不小心。
她的长孙年纪虽然小,却是最懂事的,又岂会独自一人到水边完,掉了下去。
她心中的恨,一直因为这个害死她长孙的人,是祖母的最疼爱的外孙女,而压抑着。
如今全家都靠着她夫君过日子,她为何还要忍着?
女孩儿的身子一僵,而后转身,恶狠狠的看向常夫人,“我都说了,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你为何还抓着我不放?”
为何?
常夫人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我孙儿就这般白死了?
我们一家子的命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人尊贵?”
常老夫人看向常夫人,含泪问道:“你这是在怪我?怪我不公?”
常夫人低下头,恭敬的说道:“孙媳不敢。”
是不敢,而是不怪。
常老夫人看着屋中那个跋扈的少女,眼眶不由红了,这些年,她到底为了这儿外孙女,做了多少缺德事啊?
这一家子,竟然人人都恨她。
恨她偏心,害死了那个孩子。
她闭了闭眼,道:“罢了,日后安顿好。
我带着她一个人过吧。”
常夫人厉声喊道:“祖母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吗?
难道这些年来,我们对您还不够孝顺吗?”
她这是为了一个外孙女,要外人都指着他们一家的脊梁骨骂啊!
常夫人从未像今日这般,这般后悔嫁入常家。
公婆早逝,上头就一个祖母,祖母为人和善,处处都是为他们一家着想的。
可一面对外孙女的事情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哪怕『逼』死他们,也要护着她的外孙女。
常老夫人不说话,女孩儿却上前来,推搡常夫人,道:“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孝,还说祖母『逼』死你们。
像你们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也是活该
常夫人只感觉心痛如绞,她的孙儿,那么懂事的孩子,在她们的眼中,也是死了活该。
她挺直腰背,看向儿子,“阿骁,我与你父亲和离,你可愿随我而去?”
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如今和离,只怕天下人都笑话。
可她真怕她只剩下的那个孙儿,她会没命。
“母亲在哪里,儿子就在哪里?”
他转身,给常老夫人磕了三个头,道:“曾祖母,日后曾孙不能在膝下伺候了,还请保重。”
常夫人带着一干女眷跪下,磕了三个头,道:“祖母,孙媳不孝,自请和离,等常将军回来,便签下文书,日后就两不相干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表姑
常老夫人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常夫人站起身,淡淡道:“我膝下如今只有一子一孙,实在是无法再承受丧孙之重,还请祖母体谅。”
这叫她如何体谅,她只是不想外孙女独自一人漂泊,如今怎么成了孙媳要合理?
“你可为安儿想过?”
常夫人淡淡的看向她,轻笑道:“我为他想了半生,如今我也要为我儿孙想想了。”
“抛弃长辈,你觉得这是好名声?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看着面『露』不满与担忧的常老夫人,常夫人轻笑,“这一切的坏名声便由我担着吧。
与她们无关的。”
常骁感动的扶着常夫人的手,低低的喊道:“母亲。”顿了顿,她又道:“是儿子不好,拖累母亲半生。”
常夫人摇了摇头,“有儿如此,我甚是满意。”她站起身,淡淡道:“走吧,我们也该找尚公子商议一下安顿之事。”
等走出院子,常夫人才含泪说道:“我的儿,是娘委屈你了。”
若真的脱离了常家,他的儿子以后只会是个普通人,若想当将军,那便只能一步步爬上去。
“母亲,那些仇,那些恨,儿子都记得的。”
那可是他的长子,他如何能不恨?
几人无言走到尚家门口,却鼓不起勇气敲门,常夫人叹了口气,抬起手。
她的手却被常骁抓住了,“母亲,儿子大了,此事便交给儿子吧。”
常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便站到儿子身后去了。
常骁深吸口气,敲响了房门,看着这一群人,不由蹙眉,“常家人?”
常骁抱拳行礼道:“在下常骁,见过尚公子。”
尚天点了点头,侧身让人进入,等众人坐下,他方才问道:“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常骁几次张口,都无法将话说出来,家丑不可外扬。
常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有意想与常将军和离,不知公子可否给我们安排个住处?”
尚天打量着这群人一眼,微微蹙眉,道:“你可知,我昨日刚刚下命,凡是抛弃长辈的,都驱逐出季州临海城。”
常夫人大惊,却很快镇定下来,道:“如今是我要与夫君和离,带孩子离开,应不算孩子抛弃长辈吧?”
听见她的回答,尚天嘴角微微上扬,“自是不算。”忽地他画风一转,道:“可你总要有个理由与我。”
常骁看了母亲一眼,却未多言,外面虽不平静,可也不是不能过。
看着常骁的迟疑,尚天摇了摇头,道:“令郎这般,你当真要和离吗?”
和离后,她儿子的能顶起门户吗?
常夫人叹了口气,道:“骁儿,你虽孝顺与她,可有些事,也瞒不了人,说吧。”
“是,母亲。”
常骁看向尚天,道:“我曾有个长子,与表姑玩耍时候,掉入水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