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便是当成帝王培养,十岁登基为皇,这些年全数都在和朝堂大臣们斗智斗勇,梁云宸的早已历练成个人精儿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得很。
他一点也不慌乱,只是叫暗卫将两处都看着,偶尔会去关心一下阮冰河的情况。
阮冰河原本是摔下悬崖伤了内脏,后来全靠一口气撑着,那日被狠揍了一顿之后便晕倒了,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梁云宸留了两个太医在将军府住着,太医们也别无办法,每日里只能用人参吊着阮冰河的那口气,别叫他咽下去了就是。
然而长此以往,却也不是个法子。
如此过了三日,暗卫终于来报了乐儿和沈清鸿的动静。
沈清鸿将事情都安排好了,选了心腹对付安定国那边,这边则是直接收拾了细软准备跑路。
这种过家家一般的冲动决定,梁云宸都有些不想评价了。
这种法子,就是七年前的他都知晓不妥当,也不知沈清鸿到底是怎么想的。
晚上才会行动,梁云宸阴沉着脸丢了折子,抬脚往长公主宫中去。
他还是决定先给乐儿一个机会。
这些日子乐儿养伤很是安静,许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是问一句阮冰河都没有。
梁云宸暗暗叹气,就阮冰河那个性子,在乐儿这里当真是没存在感。
“乐儿。”
“大哥你……”乐儿赶紧将准备好的金银藏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现下不是正忙的时候吗,大哥怎么来了?”
梁云宸的眸光往床上扫了一眼,眼中满是冷意,却被他隐藏得很好。
在一旁坐下,他才道:“昨日爹娘捎了信来,逸儿在山庄待得腻了,叫我将他接回宫来。入秋逸儿便在国子监上学了。”
梁云逸已经八岁,启蒙和基础的东西早已学好了,是时候回宫来接受正统的教育了。
乐儿一听面色便微微白了白,面前的笑了笑道:“大哥决定就好了,明天就要去接吗?那派阮冰河去吧!”
“派他去?”梁云宸挑眉,眸中有些许的怒气。
他怎么就有个这么没心没肺的亲妹子了,阮冰河这一颗真心放在她身上,当真是有些浪费了。
轻叹一声,梁云宸只道:“那日你们摔下山崖,冰河也受了重伤,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他说得含糊不清,也只是略微的提了一提,但也听得说伤势不浅。
毕竟离摔下悬崖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人还只能躺在床上,有心思的一听便能知晓伤得不轻。
偏生乐儿此时紧张得不行,满心里只怕梁云宸发现异常,又因为晚上要做的事情而激动得很,竟是都没听清楚梁云宸说的什么,于是便索性敷衍的笑了笑:“呵呵……那就派别人去吧,反正也不远。”
就在京城外面,逸儿自己都能回来。
梁云宸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浑身气势越发的沉重:“乐儿。”
“啊?”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虽是问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且梁云宸眸色深沉坚定,显然是早已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乐儿心里一惊,面上早已将情绪带了出来,自己却未曾察觉,白了白脸色便道:“没、没有……我这几日都在好好的养伤,能有什么事情呢,大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了?”
难道她的计划暴露了?
可是这件事那日是她和沈清鸿悄悄商议的,并未曾叫旁人听见。就是今日收拾金银细软,也是她亲自收拾的,未曾惊动旁人,怎么可能会泄露。
不、不她一定不要慌乱了,大哥一向是个心机深沉的,这会儿指不定只是在诈她,她可不能露陷了。
一想到这里,乐儿便又镇定了几分,笑了笑道:“大哥今日是怎么了?”
“没怎么。”
梁云宸将乐儿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全都收入眼底,不用费劲都能想得出她方才都想了些什么。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甚至还有些恼怒。
乐儿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疼着,因着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是以疼得紧,谁也舍不得她受到点点的委屈。
却不想竟是这般宠着,倒是宠得她太过天真了。
梁云宸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她藏包袱的地方,声音平淡无波:“你的首饰大多都是宫中定制,上面都有宫里的印记,若是出去当了,可没哪个当铺敢收。再者那些银票,也是出自宫中,你可要好生想清楚了。”
“大哥!”
乐儿的脸色立刻惨白,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梁云宸背对着她冷哼一声:“我且只叫话放在这里,你若觉着那是良人,我便应允了你去,只是你却不要后悔。娘亲小时候早已教导了你自尊自爱,你如今若是全忘了,我也不再多说。”
这是,气得不想管了。
乐儿咬牙辩解:“沈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有苦衷的!沈哥哥在大梁这么多年,你们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那时候娘担心没有安定国这样的地方,担心我去得远了再也见不到,便很是不喜欢沈哥哥,但是现在沈哥哥愿意留在大梁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是三煤六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那才叫是疼爱!他现下将这一切给了另一个女人,却要拉着你去跟他胡闹私奔,你且好生想想,他到底对你是个什么疼爱!”
梁云宸气极,这么多年他们都当乐儿是个孩子,不懂这些道理,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固执。
第1068章 把酒话桑麻
早知晓如今这般,当初就不该叫乐儿见着沈清鸿!
梁云宸浑身怒气盯着乐儿:“且不说你喜欢他什么,你如今只知晓与他在一处。便是我允了你们私奔去,你以为你们要不被发现,能去什么大城镇?到时候还不是窝在一座小山村里面,弄一间茅草房、几亩地,每年农忙去田地里里面耕种,终于收成了便要被官吏收去一大半的谷子。”
“把酒话桑麻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乐儿倔强的眨巴着眼睛。
梁云宸一声冷笑:“酒?呵呵,你若是不信且便先去农村看看,有几天的日子给你把酒话桑麻。到时候你的漂亮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全都没有机会再用,再有十天半月里吃不到一次荤腥,至于糕点,呵呵……便是连味儿都尝不到了。”
她从小在宫里娇生惯养,从来都不用考虑吃穿住行,就连掌管家宅这一道,都没有叫她去学过。
实在是因为后宫宁静,无须这些勾心斗角的勾当。而他们也从来不觉得乐儿需要知晓这些,她就该是个被宠着的。
但谁也不会想到,乐儿会来这一遭。
幼稚得叫人生气得很!
看着乐儿越发白的脸色,梁云宸心里也不由有些心疼,轻叹了口气,妥协道:“你不曾知晓生活有多苦,便只凭着这一股冲动去做事情。”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叫我受苦的……”沈哥哥是一定会疼她宠着她的呀!
“你别与我说什么苦衷,他在安定国不过是一个母妃,若是安分安定皇帝自然也是供着的,万万不会拿她做什么威胁。他若是有心要留在大梁,与安定皇帝说得明白了,安定皇帝只有二话不说将他送过来的,那是巴不得他一辈子都不要回去,以免后顾之忧。”
看乐儿面色又白了白,梁云宸便问:“他与你说的苦衷,便是这个吧?”
乐儿颓废的点了点头,确也是这个原因,才叫她觉得情有可原。
因为朝堂之事最是复杂,乐儿听不懂,便也以为很是无法破解,还觉得沈清鸿此番当真是憋屈了。
可不想经由这般分析,却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乐儿不敢相信这般,便耿直了脖子道:“不……不会是这样的,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和我一起远走高飞,便是抛却了所有……”
梁云宸简直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好好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怎么能固执愚蠢到这个地步!
“乐儿,你若是说不通,便只能叫你自己好好吃一回亏才能知晓。他是个男人,无论如何都吃不了大亏去。而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便是到时候你还守得住你的身子,有了私奔这一遭,也是再没有清白了去的。到时候他受不住了坐了个船便回他的安定国去了,照样娇妻富贵在身,而你又有什么!”
梁云宸狠狠换了口气,继续道:“自然我养得起你,你便是再一辈子不嫁都好。然而你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弄到如斯田地,你且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
“不会的,为什么你们就一定要认为他是坏的呢?”乐儿不敢相信。
那假设太过痛苦,很是叫人无法接受。
“他若当真真心对你,便不会出这样的主意。便是他休妻再娶你也好,与我提一提娶平妻娶侧妃也罢,那也是诚意,然而如今呢!”
“可……你和爹娘也一定是不会同意的啊。”乐儿小声反驳,但其实心里也已经开始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