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节日里，京城自是灯火辉煌不说，周围城镇也是一片灯光朦胧，一处一处连成一片，织就这大梁江山的锦绣良图。
穆菱深吸一口气，回头看梁初：“王往日里便是站在宫墙上，也没法体会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畅快，如今看到这番情景，当真是一切都明悟了。”
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畅快，若不是亲自体会一番，是不会明白的。
梁初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与她一道观看这属于大梁的繁华。
塔下人头攒动，大多数人都在往这边走动，都是赶着来登塔看烟火的。也有好些人便只三三两两的找了好地方，一边攀谈一边等着烟火。
穆菱惬意的眯起眼睛，抬头看向浩瀚的夜空。
“你说千年以后的月亮，会不会和今日一模一样？”她忽然生出这样的感概。
这时光的河流谁又能说的清楚，她身死之后有了这样的奇遇，那么在她未曾出事之前的时光，又是怎样的感觉，现下仿佛已然记不大清了。
梁初拥她在怀，吻了吻她的额头：“千年以后你我早已作古，只看今日的月亮这般迷人，便也足够。”
“倒也是。”她又何必计较那许多！
星空浩瀚，这个大年夜着实是难得的好夜晚！
“嘭——”
一声巨响划破天空，夜空中升起一抹亮色，在一定的高度时炸开成一片绚烂。
“烟火来啦！”
穆菱眼睛一亮，抓了梁初的衣服，兴奋而又紧张的盯着。
有了这第一声的烟火，紧接着便是更多的烟火蹿上天空，在天空中炸响成一片。空中的绚烂和地上的灯火交织成一片，将夜晚变得彷如白昼。
人声淹没在了烟火声中，可大家还是在兴奋的大叫着，乐此不疲的喊着。
穆菱忽然松开了梁初，将手做成喇叭状放到嘴边，冲天空喊道：“喂——我们都要幸福啊——”
她的喊声与其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穆菱也不管梁初有没有听清楚，兀自兴奋着。
随着烟火的绽放，白马寺缓缓敲响子时的钟。沉稳而又缓慢的钟声夹杂在那烟花爆竹声中，便在这一片喧嚣中又迎来新的一年。
“会的。”
似乎是在恍惚间，她听见这样一声承诺般的呓语。
烟火只燃放了一刻钟的功夫就停下了，街上有小的烟火出售，有钱人家开始买了许多自个儿放了起来，还有些人图个新鲜，自是选了人少宽阔的场地开始放烟火玩耍。
这一夜刚刚来临，正是热闹的时候。
两人下来的时候见着这般情景，穆菱不由笑道：“京兆尹今日怕是有的忙了，这各处的烟火若是不好好看着，走水了倒是不好。”
这些东西便是在现代都是得好好管着的，特别是大城市里面，索性就不允许燃放。
如今这京城，若是搁在现代那便是京都那样的大城市，安全最是重要的。且如今看大家都是随意买卖，若是长期下去定然是不行的。
梁初听她这样一说，倒也注意到了：“好在现下大家都是注意着场合来放的，只不过倒也该去京兆尹打声招呼。”
“你倒是心大，这事儿竟然是还没与京兆尹安排的。”穆菱不由无语。
好在过年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不想惹事的，总得来说是一片欢腾和谐，未曾出了什么事来。但这许多人聚集在一处，总是杂乱无章。
不说城内的每个角落都需要好好盯着看着，就是城门处今日开放了，也是需要更多人守着的。
要比平日里更加严格才是。
梁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往年都是这样做法，只不过烟火是今年才出的盛会。那些烟火便是京城中的富商买来放的，只给朝廷报备了就是。你这样一说，今日倒是真要好生看着才成。”
“如今守岁也完了，这些人说不得有些是要玩了通宵才会回去。出来当差的衙役你不若给些赏赐，也好让他们尽心些。”穆菱微微蹙眉，“最好是能安排两批人，只一拨人只怕是坚持不到明日早晨的。”
“嗯？”
“还是要慎重些好，这一整夜都得有人看着。”穆菱看向梁初，给出了建议。
前世在警校学的那些，此时便能派上用场了。
这种时候都是防患于未然的，他们那时候也是看警察彻夜的值班，哪个角落都不肯轻易放过，就是怕一点小错造成了大灾难。
梁初点头，这样的道理他自然明白，想也知晓这是与大梁有益的，他不会拒绝。
两人正缓缓走着，冯寿突然快走两步上前来：“少爷，先前的那对父女还在后面跟着，那女子不肯离去。”
“还跟着？”穆菱不由诧异，从心底升起一股不悦来，不过到底对方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她也不好做什么，只好吩咐冯寿：“烦劳你去拿些银两给那对父子，告知他们不会再有人找麻烦了，叫他们自行离去吧！”
那小姑娘的心思穆菱自然看得明白，初时想来也不过是见着梁初的气度容貌，而芳心暗许。又加上替她解决了那样的麻烦，又是这样非富即贵的人物，她也知晓跟了这样的人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了，说不定做个妾室，那也是半个主子了。
可那小姑娘到底不会想到，她这一番的想法，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且不说梁初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做得了他的妾室的，便是这小姑娘身份够格，那也要看有没有本事进得宫去。
如此痴心妄想，也着实叫人觉着厌烦。
梁初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穆菱的做法。冯寿这才应了，赶紧回身去办。
这边穆菱也没想什么，自是停住了等着。
第699章 给你两个选择
不想过了须臾冯寿回来了，却是一脸无奈的将手中的银锭摊开：“那老汉是执意不肯接受银两，倒是真心实意的不想占了便宜去。那小姑娘却是铁了心的不想被这样的东西打发，非要跟着公子。”
这样的心思，若是搁在往常，定然是要被丢出去的。
可今日情况却是有些不同，一来本来人就是他们救下来的，现在却起了恶脸自然不好。二来这般的日子里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般对待他的子民，却也是说不过去的。
更何况那女子只是固执的远远的跟着，也没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若是他们反应太大了，反而是落人话柄了。
这种牛皮膏药一般的，倒也还真不好处置。
穆菱皱起眉头：“倒是个固执的，她若是非要跟了少爷身边，你便告知她，少爷不缺丫鬟也不缺妾室，叫她早些打消了这些念头就罢。”
既然不能打不能骂，那就只能给人家软钉子了。
虽然这样的话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着实是叫人难堪的，但若是不这一番说辞，那小姑娘怕是也不会死心。
这实在是无奈之下才生出的这般下策。
冯寿自是没有意见，躬身应了就要去办，却叫梁初喊住了：“你将那二人带过来。”
“少爷，这——”冯寿有些诧异的看了梁初一眼，又去看向穆菱。
皇上与皇后之间的感情他是一路看着来的，就冲皇上愿意为了皇后一人肃清后宫，就足以可见这其中情深。
如今皇上这番做法，难道是要纳妃？
冯寿不解，却是下意识的为穆菱觉着担心。
穆菱倒是没什么其他表情，只冲他笑道：“你且去请吧。”
她不会想梁初这会儿是不是无奈要接纳了那小姑娘，这样的想法从不会有。倒也无关相不相信她，只是知晓这样的人带不进皇宫去的。
再者梁初是个极其严谨理智的人，若是他真变心了，也决然不会在这当口，当着她的面来做这些。
此番叫了那两人前来，定然是有其他的安排。
没一会儿老汉和小姑娘就被带到了跟前，小姑娘羞羞怯怯的行了礼：“恩人可是愿意给小女子一份差事了？便是去柴房待着小女子也是愿意的。”
“你听好。”梁初冷冽的声音响起，“我家不缺侍女，便是连柴房的粗使丫鬟都是不缺的，更遑论贴身侍女。便是侍妾我也不需要，你且要打消了这一份主意。若是你实在是不想再过这样流离失所的生活，想要安定下来，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一处缺侍女或者侍妾的地方，只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若是不愿意，我便差人给你些银两，你与你的老爹爹去找处地方安家也可。”
说完便不再做声，只静静的等着回答。
梁初虽然没有用‘朕’自称，可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却是依旧明显。帝王的威压并未曾收敛，这番慑人的气势，着实叫人害怕而又着迷。
小姑娘咬着唇思索半晌，连头都不敢抬了：“小女子原本只是想着报恩，并未曾想到要谋得这样好的安定之所。若是应了，只怕这恩情便越发的重了。”
“你若是觉着你与我去做侍女便是报恩了，那你便可曾想过，我并不缺你这侍女，你若是去了，我反倒是还要多一份饭食来养活一个人，你这又是报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