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梁初和太后都未曾想过要将慕青嫁与阮凡,但他们不给是一回事,人家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且那一日阮大将军成婚,建德公主失魂落魄的摸样许多人都知晓。此时一听棠清这般隐晦的说起来,众人的面色不可谓不精彩了。
穆菱原本还以为这棠清是要做什么,如今一见便都明确了三分。
这不过是想要毁了慕青的名声,叫她被人私下里所不齿啊!可棠清为何要这般?难道仅仅是因为慕青曾经与阮凡有过那般的情谊?
这倒是叫她有些捉摸不透了,只眼下的事情还是要理一理的:“为何非要你喝酒呢?本宫闻着你身上倒是没有一丝的酒味儿,倒是公主喝得这般酩酊大醉,怎么你喝下的酒都转到公主身上去了吗?”
语气并不严厉,却是字字藏着刀锋。
棠清浑身一震,撑在地上的手忍不住握起拳头来,却也只能咬牙承受住这威压。
她自己清楚得很,此间皇后却决计不会放过她了。原本只是想要挑拨一番再功成身退,却哪里会想到皇后竟是这般人物,四两拨千斤便也罢了,能睁眼说瞎话也这般坦然。
便是如此又能如何?谁敢反驳皇后的。
倒确实是有人敢的:“皇后娘娘,臣妻怀有身孕不能饮酒,自是不能喝的。公主递来的酒,自是微臣代劳,还望皇后娘娘名查。”
穆菱微微勾起唇角,这倒是有趣了。
她今日若是还继续追究,那么不管给了棠清什么惩罚,阮凡一定都会给她挡下来,宁愿自己承受也不会叫棠清受到一丝丝的苦楚。
但这样一来阮凡对她这皇后甚至是慕青的成见就会加深,说不定连带着对皇帝也会颇有微词。
只是如若今日穆菱不给点惩罚,怕是也说不过去。毕竟棠清诋毁的,是皇家的名声。
倒真是个有心的人儿,不惜兜这么大一圈子,只为了离间君臣之间的感情。
穆菱在心里嗤笑一声,缓缓开口:“这么说来,这只是个误会?青儿——”
才刚刚扫到慕青,忽然见她眼中一片沉重的受伤和不甘,穆菱顿时心里一阵霍亮。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这件事若是她处置得轻了,慕青会和她之间产生隔阂甚至仇恨;而若是处置得重了,会间接导致梁初与阮凡这君臣之间的嫌隙。
好啊,真好!只用一个女人,就能翻起这般的滔天巨浪来!
穆菱冷笑:“既是将军夫人身怀有孕,自是不好在地上久跪的。快些扶了将军夫人起来,到一旁去好生坐着!只是今日将军夫人污蔑公主的罪名,却也不可就这般抹去了。阮大将军,你可承认这罪名?”
穆菱转眸看向阮凡,唇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意来。
阮凡硬着头皮,低头答应。
“这般不情不愿的,想必是不认的。”穆菱轻轻笑,“倒也是,阮将军自是国之栋梁。一向是说一不二、不畏权贵的,想必将军夫人能与阮将军相爱,怕也是一样的风骨。倒也难怪对我们青儿这般态度了!”
这一番叹息,不知是心疼还是感叹,听在别人耳朵里便是一阵明了。
这罪名未给,却是已然定下来了。
阮凡这将军当到这地步着实不容易,又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只是这般的将军,却是可惜竟生生的叫一个女人给毁了!
“青儿自小被皇上和太后捧着疼着,性子一向单纯得很,今日受了这番冤枉,怕是要在慈禧宫哭个好几天了。”
棠清暗示的公主的那些不检点,全数由一个‘单纯’便抹去了。
既是单纯,自是不会懂男女之间的那些弯弯道道,更不会对男女之情有多深的执着,也不会算计这些东西。
那往前的那些流言,便是不攻自破了。
我们公主什么都不懂,你说她还喜欢着阮凡缠着阮凡?那怎么可能!
阮凡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深邃如墨一般,往慕青这边看了一眼。
“是臣管教无方,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这一句请罪,却是真心实意了的。
只不知为何,穆菱总觉着一句话,阮凡带上了一些凄凉和无奈。
穆菱转眸看向梁初,难道这君臣之间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梁初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顶,却是看向阮凡:“既是怀了身子,往后便不要随意带了出来,磕着碰着了总是不好。”
“是。”阮凡松了口气,拉着棠清退了回来。
皇帝的意思便是,不要让棠清再进宫来了,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将军府里面。
今日有鲁玛的使臣在便这般作妖,真当别人看不穿的她的目的似的。
森冷的眸光在棠清身上转了一圈,虽然很快便移开了,却还是叫她觉着遍体生寒。这位皇帝,决计是要比皇后更难对付的人物!
“勿叫这般琐事打搅了雅兴,今日是我们七王凯旋归来的接风宴,朕便先敬七弟这一杯!”
梁初提了声音,冲梁言举了举杯,便抬头一口饮尽。
这一开头,群臣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冲梁言开始敬酒。
至于在一旁的鲁玛使臣,此时自是不开口为妙,若不然倒也是个丢面子的事情。
只是他这般安静,倒是叫百无聊赖的穆菱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便觉着越发的疑惑起来。
这鲁玛使臣,怎么看着怎么有问题!
第597章 我喜欢扬州
鲁玛小国着实没有占到什么好位置,原本也是因着那一块太过贫瘠,几乎是袅无人烟的存在。是以大梁先辈们打下这大梁江山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把那一块地方纳入大梁的领土。
也正是由于这样,许多有罪的人便往鲁玛那边逃窜。
久而久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鲁玛便出现了骑兵,出现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开始在边境烧杀掳掠。
一开始倒是也不严重,虽然大梁朝廷会命就近的诸侯出兵镇压,但到底是个玩票性质的,谁也没将鲁玛那快递地方的人放在眼里。
是以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下去,发展到今日,鲁玛竟然已经成为了大梁的一个心腹大患。而本来以为没什么人烟的鲁玛境内,竟是不知何时起也有了几万的民众。
说起来,也是由于疏忽大意罢了。
这样一个嗜血的凶恶民族,在面对大梁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手软心软的。然则如今却是派了人过来讲和,且看起来态度还谦卑得很?
不正常,太过不正常了!
梁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却并未出声,犀利的眸光往鲁玛使臣身上扫了一眼,便不再停留。
今日的接风宴是为梁言而办的,主角也该是梁言才对。
“这些日子七弟辛苦,朕再敬你一杯。”
梁初举杯一饮而尽,面上虽然未有半分笑意,眼中却是温和了些。
这般的神色,便是给了这位王爷天大的面子了。
梁言自然也不计较,端起酒杯来喝了:“谢皇兄。”
“边境的日子凄苦,此间既然已经太平了下来,朕自是不愿七弟再去那边受苦了。”梁初缓缓开口,“臻洲是个不错的地方,七弟觉着如何?”
“听闻臻洲风景优美,且又临着淮河,自古水乡多美人儿,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只是这般的好地方,同样也离京都远得很。
臻洲很好,若只是单纯的一个地方,着实是个人间天堂。只那般繁华的地方,却是用一片纸醉金迷堆砌起来的。
那里美人很多,是以适合美人的青楼也多不胜数。伴随着青楼的便是赌场、黑市,什么赚钱什么犯法就做什么。
虽说天高皇帝远,在那里的人倒是过得自由自在,但同样也危险得很。
叫他去那样的地方,这是看不得他有半分安宁吧?
梁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依旧是一片温润,只是却也叫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梁初见他这般,倒也不深追究,只是笑道:“想是七弟喜欢这地方,看来朕得好好为七弟打算打算了。”
“若说喜欢,当以扬州为先。”
梁言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一股随意和散漫。
未曾否决梁初的好意,他也没说不喜欢臻洲啊!只是最喜欢的还是扬州,是以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扬州了。
扬州与臻洲一般,是以繁华闻名。只是扬州的繁华多了一股文气,如同满腹诗书的大家闺秀,举止端庄吸人眼球,而非臻洲这般的****小混混。
且扬州地理位置也极好,一条长河四通八达,交通运输极其方便。
更重要的是,哪里离京城不远。
是以那个地方,怕是没有人不爱的。
只是这般重要的地方,历来都是掌控在皇帝自己手里,或者给心腹的亲眷来治理。
若是今日就这般给了七王,那便是在向天下人宣告,他皇帝与七王没有一丝的隔阂。这倒是能叫天下人都赞他这个帝王一声明君,只这样一来,也同样将命脉交到了梁言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