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宽心吧,慕青不是个蠢的。”穆菱无奈的瞥他一眼。
他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说不得在这宫里布下了多少探子。
梁初点点头,却是伸手将她又揽在怀里:“边境的战事已然差不多了,如今已然入冬,鲁玛人却也消停了些。”
“鲁玛人彪悍,然则领地却是严寒的地方,想必也是想趁着时节抢些粮食过冬了。”穆菱轻叹一口气,并未说起来。
边境战事暂时停歇了,说不得梁言便能班师回朝来。
毕竟那几十万的大军叫梁言握在手里,梁初心中定然是不安宁的。这会儿战事以平,梁言也没道理继续手握兵权了。
只是她还是有些怕,害怕梁言会固执……
当初谎报战请找朝廷要钱要粮的,最终的主意不还是要利用兵权,将梁初推倒吗?
“七弟是个心系百姓的。”梁初忽然再度开口,“边境苦寒,今年战事不断,百姓们并未种粮。这个冬日不仅鲁玛人没吃的,边境的大梁子民也没有。”
再加上今年的地动和旱灾双重打击,国库已然所剩无几。
现下既要去养那几十万的大军,还得给边境城市拨粮饷,这国库是定然负担不起的。
这样的难题抛出来,穆菱知晓这是梁初叫她想一想办法了。
“着实是……”穆菱轻叹一口气,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宫不可干政,她若是连这样的事情都来插一脚了,说不得日后利用完了,梁初便会对她有所忌惮。
等这所有的宠爱不在,到时候穆菱在梁初眼里,就会成为一个危险的人物。
而对于这样的危险人物,最快捷的解决办法就是杀掉不是吗?
“边境大军的具体情况暂时且不清楚,朕打算等阮凡大婚之后,着他去边境接管。七弟在外头奔波了一年,该是回来与母后好好过个团圆年了,他可还没见过他可爱的小侄女呢!”
梁初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算计的意味。
他的头便靠在她肩膀上,让她看不清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这般猜测,该也不会是什么好表情的。
他这样拐弯抹角的,也无非是想要她去问问梁言那边,是否情况属实。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会去问呢?亦或是她问了,梁言早知晓这其中的局,将她也当成了一颗棋子,给一个更加虚假的消息,梁初又如何能知晓?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哪里是她问了,就能如愿的。
穆菱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他的手看。
他揽着她的腰,一双手正好将她禁锢住。而此时这双手,又加了些力道,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紧张的。
无论如何,梁言那里她是不会去联系了的。
既然如今在深宫,要出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了,那么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奢望了的好。
阿言那般的美好,着实该配一个更加美好的女子。
“怎么?连你也想不到法子了……”梁初轻叹一声,着实是无奈得紧。
只是那一双眸子深处,却是闪现出痛苦的挣扎和无奈来。
这大梁的江山,是他的,便自然容不得其他人觊觎。此间若是有乱臣贼子,该将之诛杀而后快。
然则若这贼子便是梁家之人呢?
皇位之争又哪里能不见血的,当年他这皇位如何来的,梁初清楚得很。如今却要被人处心积虑的抢回去,他到底是忧心的。
“阿菱。”梁初轻轻的唤道,“你是如何想的呢?七弟与朕从小便不亲厚,后来他带兵驰骋沙场,朕继承先皇大位,便是越发的疏远了。”
“虽是亲兄弟,都要守君臣之礼,他自然是不敢逾越的。七王对皇上,该是有敬畏在的。”穆菱的声音轻轻的,刚好能叫梁初听见。
“他告诉你的么?”
一言既出,便只剩下一室的静默。
穆菱心中只觉着有些悲凉。
他这般问,定然是知晓些什么的。而他知晓的那些,足够他去胡思乱想她和梁言的关系了。
那么在他心里,她和梁言之间的关系,又到底有多么不堪呢?
这一刻穆菱忽然觉着心一阵刺痛,不舒服,很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摸不清想不透,便只当是被怀疑的不悦。
有些时候,有些情谊已然深入心底,只是还未察觉罢了。
她不出声,让梁初忽然觉着有些心慌起来,他到底不该这般鲁莽的问出来的。
“七弟从小便是个极其清冷的人,在外人看来他总是温润的笑着,对人对物都是极好的。然则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知晓他对花草和对人,都是一样的态度。疏离而又礼貌,叫人挑不出一丝丝的错处来。”
梁初的手紧了紧,又继续开口。
“你可知晓,他虽然这般好,但却从不会为人做到那般份上,阿菱……”
第414章 打算抛夫弃女吗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要怀疑她的,可若是这话一出口,那不是坐实了他的不信任么?
这会儿模棱两可,倒是还能叫穆菱心中猜测一番,也好过残酷的被判刑。
只是穆菱不是寻常女子,前世警校的训练已然叫她的心志比女子坚硬,这会儿自然也看得比其他人明白。
他这所谓的宠爱也不知有几分真假,或许对于帝王来说,这宠爱便如同赏赐一般,他给了便是对那个女子最大的幸运。
可是,她从来要的都不是这些。
穆菱垂下眼眸:“七王确实是那般的人,臣妾与他有过几次交道,便是在冷宫的时候,承蒙他的救命之恩。”
这一句救命之恩,便将所有都撇了个干干净净。
救命之恩大于天,她后面那些与七王的交集,也只不过是寻常的报恩之举罢了。
况且青天可鉴,她与七王实则并未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梁初眸光越发的深沉:“阿菱……朕记得他在慎行司,也曾救过你一次。将慎行司的要犯掉包,将人带走,形同劫狱你可懂?”
他非要纠结这些问题。
穆菱深吸一口气:“原来皇上是想着,不要叫他那时候出现的。”
那时候若不是梁言,穆菱此时魂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再者若不是她过来这里,如今穆菱这号人物都只怕是不存在的。
毕竟原来那个穆菱,早就魂飞魄散了啊。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善待过她,不管她是原主还是后来的穆菱。
“不。”梁初心中一直震,随即反驳。而后又想到什么,抿了抿唇改口道:“若是他不将你带走,我那时候也能赶到将你救下来了。”
他确实只是慢了一步而已,至于会不会立时洗脱她的罪名,倒是不一定了。
说不得那时候若不是梁言插了这一脚,穆菱当时的牢狱之灾还不至于那么快的结束。
这些穆菱只要细细一想便能明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再争论也无济于事,只是突添悲凉而已。
她又不说话了。
这种沉默忽然叫梁初觉着一阵心烦意乱,再也忍不住的将她整个人调转过来,直直的看着她:“我日后定会护着你,护你这一世的安康。若是你不愿再去打听七弟的消息,那便不要打听罢。”
左右……只要能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妃子便好了。
穆菱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只是眸光平静。若说她看着哪里,但那眸光却不像是有焦点似的。
“说话!”
梁初心中一阵烦躁,恨不能撬开她的嘴。
她若是发起这样的倔来,着实是叫他心中害怕又无力得很。
以前还不知晓,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摸得清清楚楚。早知晓这件事会触到雷区,他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提的。
左右梁言那样的人,他的部署又怎么可能真的叫穆菱知晓呢?
“你且勿要动气了,此番脸色若是出去,仔细吓着了馥儿,到时候哭闹起来,可是要将这整个承乾宫都掀翻了去的。”
梁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后面的话已然带上了一些笑意。
他只是没有明说,此番却是在服软了。
左右他总是发号施令的皇帝,叫他真的道歉这种话,却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的。
穆菱也听得出来,只是心中越发的悲凉罢了。
他到底是皇帝,无论如何做都是带着一种帝王的威严。给她的宠爱和地位无关****,全都是帝王的赏赐罢了。
如此,她到底还奢望什么呢?她又是如何觉着心动了的?
穆菱抬头,终是将目光定格在他脸上。
他有着这时间最英俊的眉眼、最薄情的唇还有最冷冽尊贵的气质,然则这些正是她现在所不知不觉迷恋上的,无可救药。
只是这些,和她所追求的自由比起来,却也是可以放弃的东西。
穆菱抬手在他脸上一一的划过:“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道理,臣妾不多说。”
“你还是在生气。”梁初一下子便听了出来,却也只觉着无奈,“你且说说,你要如何才会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