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也不考虑自个儿的情况,竟是舍得这般将他丢在皇宫,自个儿跑出去。
在知晓她偷偷出宫的那一刻,他是满心的怒火。当暗卫在灾区找到她,将她做的那些事情都一一报告给他时,他又担忧心疼到极致。
然则此时见着她疲累的容颜,所有的情绪便都只剩下心疼了。
果真是没谁能比这女人更折腾了。
屋子里面一阵静谧,梁初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忽而觉着心内一阵满足。
既是她这般拼命,等这次灾情过去,他便给她一个惊喜好了。
正思考着,外头传来冯寿压低了声音的呼喊:“皇上,皇上……”
梁初皱起眉头,周身的气势忽然涨开,不悦的往外边看了一眼。
转头见床上的人儿不满的皱眉婴宁,便赶忙收了气势,帮她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外边冯寿一见自家主子出来时是这般的表情,便知晓自个儿这回是踩到老虎尾巴了,然则有些事情却又不得不说。
“何事?”梁初瞥他一眼,径直往外边走去。
冯寿小跑着跟上:“特使来了密信,云临县、临川、忻州灾民暴动,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和陈御史直接命令军队镇压,已经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这群混账!”
梁初双拳紧握,穆菱前脚刚走,这群人后脚便生出了事端了!
若不是这些人想要贪图一些什么,好好的灾民怎么可能突然就发动暴乱了,真当他这个皇帝是傻的不成!
“可有查探到原因?”
“只知晓暴乱的灾民是因着有两日没有拿到工钱,城外的施粥棚也没有了。本事以工代赈的,工钱每日一结……”
“哼,胆大包天!”梁初眸色冰冷,“传丞相和兵部尚书进宫来!朕倒要看看他如何与朕解释!”
冯寿自是不敢怠慢,赶忙去办了。
只是恐怕这件事情是淑妃和公主离开之后,那群人才敢动手的。只是他们只怕也不知晓,皇上这边已经掌握了证据了。
此时在这般的关头计划这样的事情,着实是愚蠢至极!
梁初手上现下还只拿到了先前的一份名册,还有暗中派去的密使写的密信。事情始末都在上头,只看怎么去整治这群人了。
苏晋和穆尚书到时,便见梁初手上拿着一份奏折正看着。
此时梁初面色平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然而这一室的压抑阴冷,却叫两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齐齐的跪了下来。
皇上每次这般面无表情时,便是最生气的时候,指不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梁初看殿下的两人,轻轻勾起唇角冷笑道:“丞相可有去关注灾区的情况?”
“回皇上,臣听闻如今灾区刁民暴动,已经死伤了不少……”苏晋斟酌了一下,倒是说了些大方向的东西。
反正这灾民暴动的事儿,都是表面上大家都能看到的。
不想梁初冷哼一声:“朕也听说了,怎么原来是刁民暴动?”
他噙着一抹冷笑,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叫人感受不到一丝的笑意。而双眸之中的寒冰,快要化为利剑将苏晋刺穿,叫他顿时便觉着浑身冰凉起来。
皇上,难道是知晓了什么?
苏晋掩下眼中的情绪,拱手道:“回皇上,目前是这样传的。具体的情况恐怕还要等吏部、礼部和陈御史回来才能知晓。”
“那丞相觉着他们何时回?”梁初又问道。
第351章 对峙
何时回?
自然是要等将那边的事情都处理漂亮了,再带一个镇压暴动有功的荣耀回来。
苏晋自然是这般想的,只是他们这般的老把戏,梁初已然看得通透得很了。
“朕觉着既然是灾民暴动,那便叫兵部派兵去镇压,丞相以为如何?”梁初似笑非笑的看向苏晋。
“臣以为——”苏晋心中有些惴惴,却还是镇定的拱手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灾区与京城相去几日路程。若是再从京城派兵去,只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灾民,丞相以为有什么好急的呢?”
梁初摆摆手,一句便点出关键。
灾民再怎么多、再怎么暴动,也不过是那些锅盆碗瓢或者菜刀农具之类的东西,与手持利器并且训练有素的官兵比起来,简直没有反抗之力。
然而面对这样的群体,苏晋竟然还表现出要马上诛杀的意思,着实是叫人觉着发指。
苏晋面色一滞,便又听梁初道:“丞相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为着朝廷,百姓们都颂赞丞相最是仁慈,有容人之度。怎么今日听丞相的口气,却是恨不得将那些灾民全部杀了才好?”
“并非如此!皇上!”
“呵。”梁初冷哼,“若是依照丞相的意思,这群灾民暴动便要赶紧杀了。那么既然灾民都被你们杀了,朕拨过去的那么多赈灾银子,你们往年可给还了回来?”
既然没灾民了,那给灾民的银子哪里去了!
苏晋面色一白:“这……恐怕是要问户部了,每一年国库拨出去的银两户部皆有记载,皇上不若翻看一遍。”
“丞相的意思是叫朕做一做这查账本的事儿?”梁初的面色越发的冷厉起来,“朕若是有这闲工夫,丞相觉着这户部还有存在的必要?”
一国之君,每日里多少的事情要做。一年里都没有几天空闲的,哪里有时间去做这账房先生的活计?
再者这国库的账本,又岂是一本两本能写得完的。若真是要查起来,只恐怕整个户部的人一时间都是完不成的。
看着苏晋的脸色稍霁,梁初的面色却是越发的冷厉:“丞相定然是觉着朕政务繁忙,没时间去查看账本,便特意叫户部尚书做些假账,好中饱私囊是吗?”
“皇上!您怎可这般冤枉老臣!”苏晋立时便红了面色,怒目圆瞪。
他特地用了‘老臣’两字,便是要告诉梁初,他这个丞相在朝堂上的势力是根深蒂固的。
只可惜这一次梁初便是要将他连根拔起的,这会儿哪里管他是老还是嫩,只冷笑道:“灾区的事儿只恐怕丞相要比朕更加清楚一些,只朕要告知丞相一声,有些事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苏晋到嘴边的话一噎,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这小皇帝是在警告他,也透露了一个消息:此时虽然没有抓到他苏晋的罪证,但是要处置灾区那几个使臣是没有问题的。
而吏部的权利一旦被小皇帝掌握在手里,只恐怕这朝堂便要来一次大换血了。
苏晋额头上冷汗涔涔,此时只能赶紧通知那边停手。便是不得好处都没关系,只要能先将命保住了再说!
然而梁初既然敢这般敲山震虎,便不会怕苏晋有什么对策。
“穆尚书,你点两万兵马,分三路往云临县、临川、忻州去协助使臣镇压暴动,朕允你一块金牌令箭,见此如见朕!查探清楚暴动原因,并且将赈灾银两清点清楚!”
梁初唇角勾着一抹冷笑,眼神往苏晋那边扫了一眼,便越发的诡异起来。
穆尚书赶忙跪下接旨,抬手拿过冯寿递过来的金牌令箭。
苏晋猛的抬头去看梁初,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再梁初冷厉的眸光下憋了回去。
半晌之后,苏晋才拱手准备告退。
“朕看这几日皇后思念家人得很,不若丞相便去看看皇后吧,顺道用个晚膳了再回去。”梁初轻轻笑着,忽然走下来扶起苏晋的胳膊。
穆尚书在一旁看着,心中便已然明了,皇上只怕是在拖延时间,不叫苏晋去给灾区那边报信了。
想到这里,穆尚书便赶忙告退了出来,迅速出宫点兵去灾区。
苏晋心中焦急,却也找不到借口推脱,只能随着梁初一道往坤宁宫去。
只这一夜,恐怕除了穆菱,谁也没能睡个安稳。
待到穆菱醒来,已然是第二日正午,她倒是被饿醒的。
“你倒是舍得醒来了。”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穆菱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皇上?”穆菱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着实是长得好看的。这般的眉眼即使再看一千遍,也从不会觉着厌倦。
梁初见她这般盯着自己,心头不由生出一些愉悦来,上前亲了亲她的唇瓣,连声音都带上了宠溺:“虽则朕很想不管不顾的要了你,只是怕你这一下便又要睡过去,到时若是饿得胃痛便不好了。”
这男人,竟是满脑子这般的想法!
穆菱斜睨他一眼,便推开了他自己起身,叫了惘烟进来梳洗。
用了些膳食之后,穆菱这便想了起来,还有个这人没安排。
“那一日暗卫带着的那个书生如何了?”
“嗯?”
梁初挑眉,她竟是找他问别的男人!
穆菱急了:“那是个有学识的人才,且之前潜伏在吏部尚书身边,掌握了许多的证据。臣妾这里有的书信和账本,全是那****冒死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