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却不买账,转身往刚刚的小径上踏了一步:“朕瞧着那边的树木青葱可爱,又有楼台亭阁若有若现,想必是个清静的好处所。许多未有这般的舒心,不若你我兄弟二人去那方坐一坐如何?”
不如何。
然这反驳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去。
梁言往前面走两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梁初前面,笑道:“那边便是臣弟为母妃建造的绣花楼,纪念亡人所用。”
“太妃仙去多时,皇弟也不要太悲伤了。只今日朕索性来了,便也去上一炷香以权后辈之孝。”
梁初上前伸手撘在梁言肩膀上,实则是用了暗力,将梁言压制住,叫他动禅不得。
“皇兄……”梁言抬头,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梁初。
然梁初为君之威,又怎么肯退让?
那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似乎起了漩涡一般,直要将人的心魂都吸了进去。
两家主子互不相让,身后跟随的侍卫便都将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着护卫。
梁言虽然没有过多的动作,却也是稳如泰山的站在远处。
“多日不见,皇弟的功力大有长进。想必若下次鲁玛人再来犯,皇弟定能轻松助朕退敌。是吗?”
梁初勾起唇角,哈哈大笑两声,放开手放后面退了两步。
这整个人群中便只有冯寿一人不会武,这般的气场早已将他紧张出了一头的冷汗。此时见梁初退了回来,冯寿正待上前,却见梁初声影闪动。
“朕今日倒要瞧瞧你这绣花楼中到底是有何玄机!”
他身形飞快,前边本来只有梁言一人挡着,又如何能看得住他?
只见一道残影略过,梁言只狠皱了一下眉心,便提身追了上去。
主子们跑了,冯寿自然也不敢怠慢,迈着两条腿也赶紧往那边去。
这舞刀弄棒的,可别伤着了皇上才好!
冯寿这一动,身后的那些锦衣卫和虎贲卫也不敢怠慢,皇上的命要紧,这个贴身内侍也是要保护的。
只这一动,便叫王府侍卫们都紧张起来。
“铿锵——”
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兵器先抽了出来,只这一声如同号角一般,便将大家的斗志都激发了起来。
兵器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谁也不肯让着谁。
冯寿跑了几步,回头见这般情景,直急得跳脚:“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保护皇上!”
那一边的绣花楼,可都不知情况到底如何了!
梁初一路踩着葱郁树木,径直飞上绣花楼来,紧接着眼前一花,梁言便已然站到了他跟前。
“皇弟这几年看来并没有落下。”梁初轻巧一笑。
只如今已然到了这里,他便不怕了,左右都到门口了,总是要进去看一看的。
绣花楼下边有动静传来,梁初往下边看了一眼,笑道:“皇弟府中的这些侍卫,未免太紧张了些。朕带的侍卫又不多,你府中的这些侍卫倒是有些以多欺少了。”
这是在敲打他,王府内的侍卫养得太多,有造反嫌疑。
“都是些打杂的,想必也是跟着那些锦衣卫进来,保护皇上安全的。”
梁言轻巧的回了过去,养多少都还不是用来保护你这个皇上的?你又有何不满的。
都到了这里,梁初便再不愿意与他多话了。
眼神徒然转厉,一手成爪伸出,准确的去抓梁言的肩膀。
梁言心中大惊,迅速的后退躲过这一下,并顺势两手向前伸出,去抓梁初。
要的便是他这样的退让。
梁初狞笑,转身一脚往旁边的房间踹去。
这绣花楼既然是座绣楼,那格局倒也简单,索性就这几间屋子,他一间一间的找也无妨!
下面的人见上面打起来了,相互看了一眼,便也打了起来。
“乱了乱了,不得了了!我的皇上哎——”冯寿满脸着急,在下头转了一圈,总算找着了上来的地方。
兵器相撞声、呼喝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穆菱只觉得她脑子里面好像有很多苍蝇在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弄得她头昏脑涨的。这苍蝇实在是叫人烦闷,穆菱狠狠的皱起眉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然而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苍蝇的嗡嗡嗡声音,只剩下她脑袋昏沉沉的感觉。
穆菱拿手敲了敲脑袋,又狠劲儿的甩了甩,倒也没觉着舒服多少。
刚刚她想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只觉得异常的费力,就好像受了重伤刚刚醒来的那一刻一般,身体中有什么再阻挡她睁开眼睛。
只是她如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小憩一会儿,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想不明白,穆菱皱眉锤了锤,便听得一声巨响,好像是屋子坍塌了一般。
谁这么大胆,在这里拆七王的屋子?
第223章 浑身是伤
这巨大的声响就在旁边,穆菱竖起耳朵听着,随即脸色大变。
外头是有一群人在打架啊!
进来刺客了?
“皇兄此番到臣弟的王府来,便是要拆房子的么!”
梁言怒极的声音乍然如耳,穆菱心中更惊。
他刚刚说什么?皇兄!梁初!是梁初过来了!
穆菱早知梁初会找过来,只真的来了,心中又越发的担忧。
看眼前这般的局势,只怕是已经打了许久了,可恶她怎么现在才醒来!
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穆菱便也顾不得此时身上穿的什么,忙下床了奔出去。
“别打!你们别打!”穆菱只打开房门,强烈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只隐约见到了两抹人影,便赶忙奔了过去。
她身上重伤,多处都是缠了绷带碰不得的皮肉。特别是肩膀上那几处,刚刚从慎行司出来时简直是触目惊心,是以如今还是绑着绷带,衣服便往下退去的。
然虽然有绷带挡着,却还是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肩膀来。
梁初和梁言两人一见,忙转头对楼下的人异口同声道:“闭上眼睛!”
“怎么成了此番摸样?”
梁初快了一步,身影掠过去便将人抱在了怀里,用宽大的衣袖将人遮了个严实。
然而穆菱身上到处都是伤,他这一下虽然是小心了,却还是正好摁到了伤口处,惹得穆菱一阵到抽气。
“你放开她!”
梁言一听便急了,阿菱身上那般多的伤口,怎么能经得起皇兄的力道!
身上一阵暖意袭来,穆菱此时才反应了过来,刚刚下床跑出来时扯动的伤口正在阵阵发疼,叫她的唇色都变得惨白。
“皇弟真是记性不好,朕可有说过朕的东西不要碰?”
果真在这里找到穆菱,还是这副形状,也不知道往日里叫梁言看去多少。
梁初只想想便觉得怒气沸腾,身上其实凌然,那阴森的语气只恨不得下一刻便把眼前的人砍了!
听到他这样的语气,穆菱只心中一震,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皇上,臣妾无碍。”
她的声音着实虚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将梁初的心头火浇熄了。
刚刚出来时她身上缠绕的那满身绷带,还有渗透出来的鲜红的血液,他自然是看见了。
暗怪自己大意,梁初赶紧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只这姿势正好搁在穆菱腰间,又是惹得她一阵咬牙闷哼。
这人真是,哪里痛就点哪里是吧?
“唉哟我的皇上哎,您快将娘娘放下来,定是伤口又咧开啦!”冯寿刚刚爬上来,便眼尖的见到穆菱腰间的伤口,不由得哀嚎。
那将纱布几乎要浸透了的血液,也不知道伤口到底有多深。
“快放她下来,腰间那一下伤到了里头的肠子,仔细着再复发!”梁言也是面色大变,额上竟然淌了汗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的懊恼之色。
早知如此,该先让她养好伤了再叫皇上发现。如今这般虽是效果更好,却只怕一不小心便要伤及了她的性命……
看到穆菱苍白的脸色,梁言索性转身将房门推开。
梁初心中大惊,然此时也只能先帮她处理伤口。
那些人到底用了什么酷刑,竟是将她伤的这般的重!
平日里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他连用力都舍不得,生怕给她弄断了,这会儿却是叫人给伤成这般。
竟然是连里头的内脏都伤到了,若是下手的人再重一点,恐怕便是断了。
梁初越想越发的心惊,连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出去!”察觉到后面跟进来的人,梁初头也不会的喝道,顺势将床帐打了下来。
这里没有太医,再去宫里叫也来不及的,索性也只能他先帮她处理一番。
“你不要……”穆菱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实在是腰上痛得厉害,若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虚弱。
都这般摸样了,却还只念着别人。
虽然心里看得懊恼得很,梁初还是皱着眉头给她小心翼翼的换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