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操练一个时辰,便让大家歇息吧。”
“是。”
二人声音很低,可有些人的听觉不比寻常。一个黑壮的女人站了出来,大声喝道:“一整天了,水都没喝一口,还要折腾一个时辰?到底把不把我们当人?”
白允见状,脸色转红。肖敏在旁叹道:“本以为白允治下会有些起色,终究不过如此。”
白允跃下点兵台,来到那女人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毫无惧色:“本姑娘名唤吕悦,城东一地皆称黑玉娘子。”
“黑玉?”白允冷笑道,“就你这模样,也算得块玉?”
“怎么?折了你的脸面,觉得不爽啊?”
“你今天是有意想给我上眼药,对吧?”
“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就是想给你上眼药,”吕悦冷笑一声道,“我也当过兵,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号人,对底下的人恨不得往死里整,见了上边的人恨不得跪在地上舔,你怎么不钻人家裤裆里舔去?要在以前的军营里,我见你一回让你难看一回。”
“你也当过兵?”白允狞笑道,“知道军营里的规矩么?”
“别他么跟我扯什么规矩,不就是想拿军法来压我么?要不仗着你是个官,我这双拳头能让你怀疑人生。”
“好啊,”白允解下了外衫,交给身旁一员侍卫,与吕悦道,“我给你这个机会,说吧,你想怎么打?”
吕悦上下打量了几番,她比白允高出了整整一个头,又比白允粗了两圈,单从身体条件来看,吕悦占尽了优势。
可她并没有大意,而是提出了条件:“你是看我饿了一天了,成心欺负我是吧。”
白允一笑,与侍卫道:“给她取些水和干粮来。”
不一会,水和干粮送来了,吕悦也没客气,狼吞虎咽,一顿猛塞,吃得直打饱嗝。
白允问道:“吃饱了么?”
吕悦道:“差不多吧。”
“能打了么?”
“兵刃还是拳脚,你看着来吧。”
白允道:“要是让你选呢?”
“你是当官的,伤了你我也好不了,就比比拳脚吧。”
“行啊,”白允揉了揉手腕,“我让你先来。”
侍卫用盾牌围成了一个圈,所有人都围在盾牌外面看着这两个女人。
吕悦架起了拳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对白允道:“我可把话说清楚,是你说要和我打的,要是真伤了你,以后可不许找后账。”
白允道:“你要是打赢了我,我升你做百夫之长,今后你不用出操,营盘之内,来去自如。”
“好!”吕悦上前一步,刚要挥拳,看白允站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要是我输了,你想怎么处置我?”
“好说,”白允道,“你自己脱了裤子,去领二十军杖。”
“就这点事?”
“就这点事!”
“那好!”吕悦大喝一声,一拳带风,迎面打来,白允背过双手,后退一步,刚好闪过。吕悦上前一步,再打一拳,白允又退一步,再度闪过。吕悦再上一步,刚要出拳,白允先出一脚,正中胸口。
这一脚,合着两人的力气,吕悦只觉得五脏六腑移位,疼的喘不过气来。
白允笑道:“看你模样不济,胸脯倒有些分量,你家男人也算有福。”
吕悦恼火,步步紧逼,抡拳猛打,白允依旧背着手,一边闪避,一边说道:“你说你当过兵?看你这身肥膘,哪里有一点武人的样子?就看你这双拳头,也就是个街头打架的混混。别说这屁股还有点模样,肉这么瓷实,挨个百十军杖,估计也没什么大事。”
说话间,白允绕到身后,一脚踹在了吕悦的屁股上。吕悦顺势倒地,挣扎难起。
白允俯视吕悦,问道:“还打么?”
吕悦喘息片刻道:“不打了,肚子吃涨了,今天打不过你。”
白允道:“那就是认输了?”
吕悦咬咬牙,没说话。
白允道:“既然认输了,还不自己领棍子去,在这等什么呢?”
吕悦挣扎了两次,没能站起来,许是刚才那一脚踢得太疼,也或许是有意躺在地上耍赖。
“左右,”白允显然没什么耐心,“拖下去,杖责三十。”
“说好了是二十!”吕悦抬头看着白允。
“先前说的是你自己去领罚,现在是拖你去的,这可就不一样了。”
侍卫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把吕悦拖了下去,当军杖沾到皮肉的一瞬间,吕悦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杀人啦!打死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肖敏见状叹一声道:“白允终究是个粗人,用的还是这粗人的手段。”
身旁一员侍女,面带青纱,上前奉茶,低声与肖敏道:“你打算在这看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肖敏道,“反正那老鬼也不肯走。”
白允依旧站在原地,与众人道:“还有哪个不服,但可上来一试,只要能打败我,即擢百夫之长。”
“属下想试一试!”
白允循声望去,是一个黑壮的汉子,看身形,应该受过些打熬。
白允晃了晃肩膀,笑道:“好呀,看来今天真得好好活动下筋骨。”
第84章 第十八日 异度之音 04
黑玉娘子吕悦,因受不住练兵的煎熬而挑衅白允,被白允打败,正受杖责,不想又有一个黑壮汉子又来挑战。
虽然说了想试一试,但是汉子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是在等命令。
这样的举动让白允十分满意。
“上前说话。”
汉子闻言,来到了白允身前。
白允问道:“你想当百夫之长?”
“属下不想当官。”汉子答道。
白允面露不悦,问道:“那你是来讨打的?”
“当兵的,皮糙肉厚,打两下没啥。属下要是打败了,随便您处置,属下要是打赢了,也不想要啥,就是那女人剩下的棍子,属下替她挨了。”
行刑官正在报数,吕悦没挨过军杖,每打两三下,得容她缓口气,说话间,只打到第十杖。听到汉子如是说,白允举了举手,示意暂停行刑。
“你是她什么人?”白允问道。
“属下是她男人。”汉子答道。
“你可想好了,那可是军杖,你要是输了,她那一下都少不了,你还得跟着受罚。”
“属下真当过兵,”汉子道,“属下知道军杖的厉害,不管输赢,属下甘心受罚,没得含糊。”
“想不想吃点东西?你也饿了一天。”
“当兵的不怕这个,别说饿了一天,就是饿了三天,这仗还能不打么?”
“好!这才是个武人模样,”白允赞一声道,“你先动手吧!”
汉子道:“不敢,您是官长,您先。”
“让你先来,你就先来。”
“那属下不客气了。”
汉子站定身躯,看着白允,白允依旧背着双手。
汉子脚一蹬地,一步上前,白允顺势退却一步,汉子再抢一步,白允再退一步,汉子先出一拳,白允闪在一旁,汉子堵住白允去路,又是一脚,白允无从闪避,只得出手招架。
你来我往,恶斗三十余合不见胜负。肖敏见状低声道:“你看那汉子身手,却还是留了情面,再打下去,只怕白允有些尴尬。”
侍女在旁道:“差不多就收手吧,我还有一堆事呢。”
肖敏喝一声道:“二位,且先住手!”
汉子闻言,立刻住手,跳在一旁,白允见状,也停了手。
肖敏与众人道:“诸位兄弟姐妹,初入行伍,筋骨打熬,难免受些委屈,今日操练到此,各自回营歇息去吧。”
众人欢喜,齐声道:“谢将军!”
肖敏转与那汉子道:“带你家夫人回营养伤去吧,是她有错在先,也委实该打,看她身子骨不济,军杖且先记下,日后再敢违忤军律,决不轻饶。”
汉子拜谢,搀着吕悦回到帐中。
白允面露不悦,肖敏上前安抚道:“今日辛苦了,早些歇息吧,铁营白煞,无愧战神后人,有你领兵,我自安心。”
白允拜谢,也回到了帐中,一侍女上前奉茶,被白允一记耳光打翻在地,茶水洒了满身。
侍女不知做错了什么,跪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白允回身,切齿道:“还在这作甚?还想讨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