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琪看着那女孩,满脸的伤痕让她的五官有些错位,微微颤动的眼皮和略有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是不是该送她去医院呢?
“你要是信不过我,就送她去医院,反正我也没心情伺候她。”
陈思琪犹豫了一会,对曲柔说:“我信你,我,我能帮你作些什么吗?”
曲柔取过了一支注射器,抽好了药,沉思片刻,口中喃喃自语道:“打肌肉还是打血管呢?肌肉怕不够,血管又怕太猛……”
“你这是什么药?”
“好药,医院没有的药。”
“你会用么?”
“会是会,只是好久不用了,这个用量上吧,还真有点不好把握……还是打肌肉吧,稳妥一点,把她翻过来。”
“翻过来干嘛?”
“肌肉注射,打屁股针啊,这你都不懂?”
“肌肉注射也可以打在胳膊上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胳膊上没什么肉,我怕下手不准,再给……”
“她骨折了,能动么?”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怎么那么多事?赶紧帮忙。”
陈思琪一手托在女孩的肩下,一手托在女孩的腰下,正想动手,却听见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这能行么?”
曲柔也有些犹豫。
“要不,还是打血管?”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耿立武来到了娥皇峰,在舜池旁发现了一堆灰烬。他取来了一点,在鼻子旁闻了闻,跟着把那团灰烬收进了一个布袋中。
下山之后,耿立武回到了住处。他关上了所有的窗子,拉上了窗帘,关了灯,点上了两根蜡烛。
他把灰烬倒入了一个奇特的瓦罐里,用匕首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入了瓦罐。
一阵青烟过后,一个紫衣女子跪在了身前。
耿立武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紫衣女子抬起头,泪流满面,但哭不出声音。
……
下午两点,曲柔疲惫的坐在床上,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行了,你这钻石小女神应该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思琪握着女孩的手,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愣着干嘛呀,我这饿了一天了,你也不说给弄点吃的!”
“哦,哦,好。”
陈思琪打开冰箱,简单的做了一顿午餐。曲柔边吃边抱怨:“你说你,倒把她招家里干嘛?你还嫌事儿不够多啊?”
“其实我也不想……只是看着她,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
“我跟你说啊,别随便泛滥你的同情心,像她这种人,和你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真跟你混熟了你就知道了。”
“终究是条性命,终究是份功德。”
“什么功德啊,你就不该说这样的话,而且我也跟你说过,她不一样,她命比你硬得多,就是你不救她,她也死不了。”
“柔,我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么?”
“这个……”曲柔怔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柔,告诉我,什么才是真实的,我有些……我好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曲柔思忖了一会,用力捏了捏那女孩的脸颊,可能是因为疼痛,那女孩呻吟了一声。
“你干嘛啊?”陈思琪急忙制止了曲柔。
“你觉得她是真实的么?”
“她当然是……”话说一半,陈思琪噎住了。
“如果你能臆想出一条如此鲜活的生命,那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实。”
陈思琪低着头,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休息一会吧,别想那么多了。”
曲柔打开衣橱,换了一套衣服。
“柔,要去哪儿?”
“办点私事,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也不一定能回来。”
“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改天吧,有些事,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明白,就算你明白,你也未必会接受。”
“那……她怎么办?”
“你捡回来的,你照顾着呗。”
“我能行么……”
“就说了,她不一样,就是扔到垃圾堆里,她也能活过来。”
临走的时候,曲柔又看了女孩一眼。
“你打算留她到什么时候?”
陈思琪想了想说:“老人说,伤筋动骨一百五,怎么也得几个月吧。”
“几个月?”曲柔瞪大了眼睛说:“没那么夸张,她明天就能下床走路!照顾你就够辛苦的了,还得再添一个她?我跟你说啊,最多一星期,到时候别管我翻脸啊。”
……
肖敏正在铜镜前梳妆,小玉来到身旁,低声道:“将军,人带来了。”
“路上注意了吧,可别留下尾巴。”
“放心吧将军,干干净净。”
“告诉你们斯文着点,可别得罪了人家。”
“稍微有一点……这也是没办法,这个人太滑。”
肖敏轻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胭脂盒。
“真没一个中用的,人在哪儿呢。”
“后园,红楼下边。”
肖敏跟着小玉来到了后园,进了一座朱楼,在案几旁取过一条木楔,插到了花瓶中,左右各转了一周,从地板上打开了一道暗门。
暗门下是一段楼梯,楼梯下有一间暗室,笔墨纸砚,箫筝琴瑟,好一间,确是一间古朴的书房。
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男人,五花大绑,还带着头套。肖敏看了小玉一眼,小玉面露惭色,上前摘下了头套。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眨了半天眼睛,抬起头,盯着肖敏看了好一会。
“肖大将军,久违。”
“一别多年,李兄杳无音信,可叫小妹好找。”
“你我也算故交,没想到府上的待客之道竟如此不堪。”
“手下人不懂规矩,兄长勿罪。”肖敏转脸对小玉说,“还不给李大人松绑。”
“不用!”小玉刚要上前,却见男人略微一晃肩膀,甩脱了绑绳。“这位姐姐手重,小生消受不起。”
小玉瞠目结舌,半响无语,肖敏赞叹道:“李兄手段不减当年,只是没想到天下第一巧工能匠,却在这里开起了药铺。”
“没辙啊,时代变了,弄个小本营生,好歹赚个温饱,肖大将军唤我来此,不知有何差遣。”
“岂敢岂敢,”肖敏让众人退下,命小玉取来一枚锦盒,“有一件要紧的兵刃,劳烦李兄稍加修整。”
男人打开锦盒,看了半响,锁着眉头道:“这是神器。”
“所以才敢劳烦李兄尊驾。”
男人关上锦盒,摇摇头道:“这可使不得,我可不是那嫌命长的人。”
“小妹诚心想请,岂能加害李兄?李兄若能不吝相助,小妹必有重酬。”
“将军心意如何,在下不敢妄言,可这事我不敢干,也干不了,劳烦将军另请高明,在下告辞。”
男人起身要走,小玉上前挡住去路。
“你当这是哪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男人笑了笑,说:“我还真没想来,可我现在真的想走。”男人说完,勾了一下小玉的下颌。
小玉大怒,挥拳要打,肖敏在旁喝道:“放肆!”小玉慌忙住手,退在一旁。
“之前你等无礼,李兄不予追究,现在还敢撒野,当真不知死活。”
小玉低着头,满脸羞惭。男人在旁笑道:“既如此,在下先行一步,诸位无须远送。”
“李兄留步,小妹这里备下了几份厚礼,李兄可愿过目?”
“有什么厚礼,能贵的过这条性命?”
肖敏笑道:“我知李兄有三爱,一是爱财,故而小妹备下了黄金万两。”
小玉闻言取过来一个瓷盘,上面工整的摆放着几行金条。
男人取过一块,掂了掂分量。
“这哪有一万两?”
“这只算是定钱,事成之后,万两黄金,分毫不差,自然会送到府上。”
男人叹一声道:“世人谁不爱财?可是有钱拿,也得有命花不是?”
肖敏闻言道:“我知李兄还有一爱,便是爱色,今备下姝丽三十,即刻送到府上。”
男人笑一声道:“知我者,肖将军也。”转而又咂唇道:“可还是那句话,要是丢了性命,纵有姝丽三千,却也无福消受。”
肖敏叹道:“李兄言之有理,财色终为身外之物,我知李兄最爱惜性命,所以还备下了一样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