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都过去了哈。”
陈思琪没有说话,只发出了轻声的啜泣。
沈宇峰叹了口气,转而干笑了两声,说道:“真是的,出来吃个饭,遇到了这群鸟人。”
“其实他们没恶意的。”司机笑着说,“今天是水神日,水族要出来迎神的。”
“水日不是星期三么?今天已经星期五了。”沈宇峰诧异的问道。
“不一样,不一样,星期三是水曜日,星期五是水神日,星期天是甘霖普降日,各有各的讲究,不一样的。”
“合着这一个星期,水族天天都过节。”
前方红灯,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一队人穿着奇怪的服饰,捧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手舞足蹈的穿过了马路。
“这穿的是什么呀,汉服么?”沈宇峰诧异的问。
“不是,不是,比汉服要早,听我女儿说,这是中国最古老的衣服,上万年哩。”
“净瞎说,什么东西都敢扯上万年。”
说话间,一个男孩将一桶水泼在了车上,对着挡风玻璃一阵欢呼。
“这群疯子!”沈宇峰提高了声调,看着陈思琪的反应。
陈思琪没什么反应,司机的反应倒是很强烈:“没关系,没关系,就当洗车了呗。”
“老孙啊,你女儿也是水族的么?”
“是啊,两年多了,都是封人了。”
沈宇峰闻言惊曰:“疯了,什么时候疯的?”
“不是疯了,是封人下士,就是领导的意思。”
“这里还有级别么?”
“有啊,多了去了,我老了,记不住也说不清,我闺女很厉害的,这些记得可清楚了。”
“老孙,这么说你也入了水族了。”
“水是好东西啊,没有水哪有我们哩,天下苍生,哪个不是靠水活着,水神最伟大了。”
车子开到了市中心,沈宇峰与司机说:“你家就在附近吧?”
“是啊,是啊。”
沈宇峰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了老孙,“打车回家吧,车子交给我就行。”
“这怎么好意思,您看您,我先送您回去吧。”
“听我的,赶紧回家迎神去吧。”
老孙走了,车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陈思琪摇了摇头。
“冷么,我带你买件新衣服。”
陈思琪还是摇头。
“想去哪?我带你散散心。”
“我想回家。”
沈宇峰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陈思琪没有去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前一后,一路无话。
等到了公寓楼下,陈思琪脱下了外套,还给了沈宇峰。
沈宇峰还想说些什么,陈思琪一路小跑,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里,曲柔正在做皮肤护理。看见陈思琪满身是水,手上还带着斑斑血迹,曲柔赶忙扯下了面膜,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小琪?这是怎么弄得?你去哪了?跟谁打架了?说话呀小琪?”
陈思琪神情呆滞的站在那里,曲柔更着急了:“你可别吓我,说话呀,你个死丫头。”
陈思琪突然抱住了曲柔,放声痛哭,哭的梨花带雨,哭的摧心剖肝。
“到底怎么了?”
“呜咿,呜呀,呜哇,不是,呜哇。”
“什么呜哇呜哇的?”
“那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
“那真的不是我啊。”
第十一章 第五日 上
对于所有的上班族来说,周六,是最美好的一天
按照周志红的要求,周六,销售部必须全员加班。
即便如此,周六也是那样的美好,期待有的时候比得到更加美好。
公寓的窗帘紧紧的闭着,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
陈思琪紧抱双膝,瑟缩在被子里,喃喃低语。
“不是我。”
“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你。”
“那真的不是我。”
“陈思琪,你到底要干什么?”曲柔忍无可忍,翻身坐了起来。“念叨叨,念叨叨,一夜叨叨到天亮,你到底想怎么样?”
“警察会来抓我么?”
“会,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就来抓你。”
“会判我刑么?”
“判,故意伤害罪,判你个无期徒刑。”曲柔翻了个身,再度睡了过去。
陈思琪啜泣两声,嘤嘤的哭了起来。
“好了!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呜哇,呜熬。”
“好好说,不许哭!”
“我不想坐牢。”
“坐牢就坐牢呗,反正有钻石王老五陪你。”
提到沈宇峰,陈思琪止住了眼泪。
“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是不是他领你去的餐厅?是不是他带你逃离的现场?你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现在和人家打架,还不都是为了他。我看这件事主谋是他,你顶多是个从犯,等你出狱了,还得在外边等他几年。”
是啊,自从认识了他,发生了好多事情,自己也变了好多。
“昨晚就没吃东西,现在一定饿了吧?”
陈思琪点点头。
“想吃什么?”
“米线。”
“倒也好伺候,我去给你泡一碗。”
吃完了米线,陈思琪感觉有了些力气,曲柔想要大开窗子透透气,陈思琪急忙喊道:“别,别开窗。”
“怎么了。”
“我怕。”
“怕什么?”
陈思琪没回答,又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
曲柔叹了口气,爬上了床,和陈思琪并肩坐在了一起。
“你说你啊,一个女人非跑去给男人出头,还和人家打群架,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条汉子?”
“这事是我引起的,他是被我连累的。”
“哎呦,好心胸啊,我看看有多宽广。”曲柔在陈思琪的胸口上抓了两把,陈思琪愤怒的将她推在一旁:“别闹了。”
曲柔取过来电话,打开了沈宇峰的号码,“既然是你连累人家,你还在这抹什么眼泪?还不打电话好好安慰下人家。”
“我安慰他干嘛?”陈思琪推开了电话,“他一个男人还需要我安慰么?”
“就算不需要安慰,好歹问个平安呀,万一他已经被抓了呢。”
陈思琪一怔:“抓他干嘛?他又没打人,这事跟他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跟我说没用啊,你得和警察说去,想想看,你要是警察的话,忍心为难一弱女子么?肯定得从纨绔子弟身上开刀啊。”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扯淡。”
“爱信不信,兴许啊,沈宇峰昨晚就被抓了,已经在审讯室里熬了一夜了。”
“你别胡说!”
看着手里的电话,陈思琪有些茫然。
曲柔说的是对的,应该给沈宇峰打个电话。
陈思琪拨了号码,在振铃之前有挂断了。
“我该跟他说什么呢?”
“那还不好说,你就说,沈总,昨天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您放心,我会负责任的。”
“是这么说么?”
“不然怎么说?”
“总觉得有点奇怪。”
陈思琪再次拨通了号码,几十秒的振铃音后,电话无人接听。
“沈总不会真的被……”陈思琪焦虑的看着曲柔。
“不会这么寸吧……”曲柔也楞了一下。
十五分钟之后,陈思琪又拨通了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二十分钟之后,陈思琪再次拨通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整整一上午,陈思琪拨了十几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曲柔知道陈思琪是什么胆量,所以一系列软弱怯懦的表现都在意料之中。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基本前提,那就是不涉及沈宇峰的情况下。
现在问题涉及到了沈宇峰,情况就有了本质性的变化。
中午十二点,在第二十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的情况下,陈思琪决定到公安局自首。
曲柔觉得陈思琪疯了,但是陈思琪用行动作出了回应。
她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并准备了自首相关的书面材料,在简单托付几句之后,陈思琪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