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樊期期把最后一口酒灌进喉咙里,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直接把酒坛子丢下去。
空酒坛子落在地上,破碎的一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本来在屋子里面商议的那群人,听到消息之后,瞬间打开了门冲了出来。
看到地上破碎的空酒坛子,他们的脸色就变了。
樊期期提着一把剑,从屋顶上面伸了脑袋出来,很有礼貌的问:“请问哪一位是赫连育春?”
站在人群当中的清俊男人,十分的儒雅,鬓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纵横沙场多年,声名远扬的战神,更像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在下就是。”
樊期期撑着下巴,一脸认真的道:“听说你是余江以北,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剑神,我特别不服气,所以想过来跟你切磋一下。”
赫连育春微微一笑:“在下并不用剑。”
“哦。”樊期期点点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枪?我不管了,反正我要跟你切磋。”
这个时候有人手疾眼快就要高声喊人,她抬脚一踢,一块瓦片就飞了出去,瓦片明明是钝物,却轻而易举的切进了那人的喉咙,大蓬的血喷了出来。
“喊什么人?不知道单挑的时候是不可以叫其他小朋友的吗?”樊期期很淡定的看向中间那个男人:“喂,要不要跟我切磋。”
赫连育春眯了眯眼睛:“如果我拒绝呢?”
“我想离开这里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我想走,在座的所有人没有人能够拦住我。”樊期期十分恶劣的道:“离开这里之后,我就一路向北,去瞧瞧你们国家里有没有什么高手,什么皇帝、丞相,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我一剑。”
“阁下大好的身手,何必呢?”赫连育春叹息道:“说实话,我觉得阁下今天所做之事,十分不明智。”
“作为一个人,总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做,应该去做,不得不做的。”樊期期站起身,淡定的从屋顶上飘了下来,落在赫连育春面前:“就如我今日,必取你头颅。”
第四百一十四章 城
赫连育春还想说什么,樊期期已经提着剑攻了过来,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在拖时间,他在等援兵,樊期期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其他人叫人。
她手中剑已出鞘,寒光映照着她艳丽又不失英气的眉眼,然后血光乍现,但凡是敢拦在她面前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继续站在那里。
樊期期所向,一往无前。
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赫连育春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将军,他不但是名将,还是一个用枪的高手。
一把亮银枪在他手中,如臂指使,枪头宛如点点寒星,又似梅花绽放枝头,笼罩樊期期全身的要害。
樊期期只出了一剑,平平无奇的一剑,轻轻松松的从她手中递了出去,轻而易举的破解了赫连育春的招式。
逼迫的他不得不后退。
赫连育春身边是有不少人的,全都是他手底下的高层将领,但凡是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的将领,手上功夫就没有差的,毕竟在他们那边,想要做将军,那就得真枪真刀的在战场上拼战功。
可这些高层的将领,在樊期期面前,比之路边的大白菜,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他们,让赫连育春十分的心疼,毕竟一个军队,需要很多人去带领,他就算是战神又怎么样?
也是需要很多很多中高层的好吗?
他只是战神,并不是真正的神!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赫连育春心里都在滴血了,喊他们退下,可是没有人会退下,对于他们而言,谁死都不能让赫连育春死。
他,是整个军队的信仰,赫连育春在,整个军队的战斗力都要提高好几层,他若是死了,不提其他的,光对士气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更何况下属保护主将,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樊期期实力高强是不假,但周围的人的确是太多了,她一个一个的杀还要杀半天呢,很难轻而易举的突破到赫连育春身边。
这让樊期期有点不开心,因为再拖一点时间,大军就可以完全的包围过来了,到时候一人一只箭,就能够把她射成马蜂窝。
樊期期拼命的时候,言三也在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拼命。
赫连育春虽然是战神,他毕竟已经老了,所以这一次赫连育春其实是为了他的接班人压阵的,他的接班人,是敌国的二皇子,二皇子虽然骁勇善战,很有赫连育春当年的风采,但是毕竟年轻了一些,稚嫩了一些。
赫连育春是希望能够凭借着这一次,好好的磨练一下二皇子,让他能够真正的独当一面。
也是希望这一次如果能够直接将言三灭国的话,这么大的功劳,足够二皇子成为下一任的储君了。
赫连育春带着人在支援路上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带着人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言三和自己手底下的大军就紧紧的把守着城头,守不住也要守!
他们拼尽一切,好不容易才将敌人占领的城池一座又一座的收复回来,如果再次的被占领,在对方派遣的人手越来越多,准备越来越充足的状况下,想要抢回来就很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坚守住这座城池,因为他们所有的计谋,都是围绕着守住这座城池的前提来的。
言三一个皇帝,都亲自上了城头,虽然他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可是言三只要站在城头上,对于那些将士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鼓舞了。
皇帝都亲自到城头上来了!同他们并肩作战!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最开始的战斗是在城下的,随着时间过去,战线一步一步往城内推,到最后言三他们就只能固守城池了。
可是对方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的激烈,一次比一次的凶狠,滚木石头热油,从城头上倾倒下去,带走无数人的性命。
然后其他人前赴后继,丝毫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产生任何的胆怯。
还留在城池当中,一部分实力方面稍微差一些的江湖中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正在拆房子。
石头不够了?
拆拆拆!
滚木不够了?
不是还有房梁吗?
甚至连那些老弱病残们都在动手,他们没有办法上前线,甚至做不了太重的活,就帮忙烧油,烧热水,帮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们包扎,简单的处理伤口。
言三站在城头上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他作为皇帝,其实也是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尤其是这么靠前的位置,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曾经,他坐在庙堂之上,为军队的无能为力,拦不住敌人,而感到愤怒痛苦,甚至因此责罚了不少的将军。
直到今天,他站在这里,看着城墙上每一个战士,拼了命的护卫着这个国家,有人手中刚刚举起热油,还没来得及倒下去,就被爬上来的敌人捅穿了心脏。
而在死亡降临的前一秒,他们做的是,将手中的热油,滚木,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丢下去。
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害怕。
越到最后,伤员的数量反而越少,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战死在沙场上,受了伤,那么就以伤换命,最后再拖上一个人垫背。
尤其是那些出现了伤残的。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一旦出现伤残,他们就成为了拖累,要耗费大量的药物,而且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上战场,回到了家里,也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那么就拼命吧,如果能够拖上一个垫背的,那就够了,能拖上两个,就值了,能拖上三个,那就赚了。
言三亲眼看到一个也就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容上还稚嫩,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一边哭着:“我还不想死,我想回家看我的母亲……”
一边疯了一样的扑上去,跟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
他哪怕是死了,都没有松开自己手中的武器,躺在地上的时候,眼角还带着一点泪痕。
他害怕,怕死,还怕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可是更害怕自己退缩了以后,这些敌人踏过这座城池,长驱直入。
去伤害他的母亲。
言三那一瞬间,泪如雨下,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他不够称职。
如果这一次……
如果这一次能够胜利的话,他一定要让这个国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一定要让这些为了国为了家,埋骨边疆的勇士们,九泉之下也可安心。
让他们遗留下来的那些亲人,能够过上永远不用担忧颠沛流离,冻死饿死,敌人入侵的日子。
言三擦擦眼泪,拿起了剑,就要上前杀敌,最后活生生被右护法又拖了回来:“陛下!您冷静一些!”
皇帝的作用永远都不是上阵杀敌,他要坐镇后方,皇帝只有活着,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