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仙记 (程嘉喜)

看到燕城主，秦家主第一时间竟然是躬身行礼。燕城主吓得避开一步，这也太出乎意料了:“使不得，使不得。”

秦家主：“燕城主不必如此，燕城对我秦地百姓的安抚，当得起老夫一拜。”

燕城主：“是您太客气了，我燕城地广人稀，缺的就是人，燕城行事固然是为了无依的百姓，更是为了我燕城自己。故此不敢当秦家主一拜。”

燕城主的意思很明白，人既然已经安抚好了，那就是我燕城的了，跟你秦氏没关系，可别想吃回头草，当我燕城真的圣母呀。

秦家主怎么能不明白燕城主的意思呢，自己没本事养，送到人家嘴边的肉，想让人家吐出来，怎么肯能。他也没有这个意思。

秦家主：“燕城主莫要误会，我秦氏无能，有心无力，秦地百姓跟我秦氏在秦地数百年，却落得如今背井离乡，我秦氏子弟无颜面对百姓。可燕城主这份恩情，我秦氏子弟却是万万不能忘的。”

燕城主：“秦家主实在不必如此，秦氏子弟何等风范，却是我大齐有目共睹的，如今这等状况，又岂是秦氏之错。”

一句话把秦家主给说哭了。真的哭了，一张老脸老泪纵横，胡子都颤抖抖的：“我秦地几百年的基业呀。老夫愧对治下百姓，愧对列祖列宗。”

燕城主自认儒雅，可对于秦家主这话却无从安慰，因为认真来说，就是这么回事，换成他，他也得哭。

看秦家主一个老头哭，还是很伤眼的，燕城主等到秦家主平复一些以后，才缓缓地开口：‘事已至此，家主又何必自苦呢，想开些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带着秦氏子弟何愁秦地不复当初荣光。’

秦家主广袖抹一把鼻涕眼泪，让燕城主更加伤眼了。这肯定是真的伤心了，不然堂堂的秦氏家主怎么会失态至此。

秦家主：“不说其他，此次邀燕城主一见，却是不容易，机会难得，燕城主莫要觉得老夫说话唐突，还请仔细斟酌。”

燕城主：“这自然是的。家主请讲。”

秦家主：“我秦氏子弟愿为燕城驱使，忘城主大人不弃。”

燕城主心口狂跳，这个，这个真的是太突然了，好让人惶恐：“何至于此，家主莫要妄自菲薄，我燕城苦寒，地广人稀，如何能同秦地相比，更何况还有京都在。”

秦家主：“秦地倒是富饶，可如今民不聊生，我秦氏还有何面目在说秦地之主。大齐。”

说道这两字的时候，秦家主脸上青筋暴起：“我秦氏子弟即便是无寸土容身，也不会在信齐氏这等奸佞小人。”

燕城主：“家主，我实在是不明白，秦地怎么就到了这等地步。”

秦家主一双细弱的手掌，排在桌子上，青筋暴起：“只恨我秦氏儿郎没有一身好武艺，自从齐氏入住京都百年来，我秦氏子弟在军中无有建设，近几十年越发的在文采上见长。可秦地之内早已被齐氏所接管。”

燕城主点头，打铁还需自身硬，光靠文采，也就有个虚名。秦氏那就是例子。

秦家主：“齐氏要在我秦地大兴建筑，蛊惑我秦地百姓，拜仙求神，大片的良田荒芜，民众还要被强征徭役。去岁，我秦地遭逢旱灾。持续半载王都竟然没有任何安抚。这才导致我秦地流民失所，苦不堪言。”

燕城主：“半载有余，为何会如此。”

秦家主咬牙切齿：“可恨齐氏不作伪，把大批的米粮都送去大兴土木建筑。我秦地百姓要粮，就要去工地做徭役。家中老母妻小苦不堪言。除了迁移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秦氏往秦地运粮三次，均被人抢劫于半路。说不是齐氏所为老夫都不信。”

燕城主竟然不知道齐氏能做的这么觉，为了驻仙台，竟然连人命都不顾了吗。

秦家主缓缓神色：“秦氏不复当初，老夫没有能力让我秦氏百姓脱离苦海，不能在让我秦氏子弟，追随这等昏君。老夫所愿还请城主三思。”

燕城主觉得要说自己不愿意特别的虚伪，可要就这么说愿意，有点不要脸。这不臣之心也太昭然若揭了。

喝口茶：“嗯，只是想不明白，家主为何就选了我燕城。”

那不是还有鲁地呢吗。这话燕城主不好意思问了。

秦家主冷哼一声：“燕城主怕是还不知道，鲁地比我秦底也强不到哪去。”

这个确实真的不知道了。鲁地同燕城实在是太远，还接着京都呢，燕少城主骑着机车满天下跑的时候，也没想跑到鲁地玩玩的，捞的太过界。

秦家主：“当初齐秦鲁燕四家，如今看来，倒是偏安一地的燕城最为超然。我秦地，鲁地都为齐氏祸害不浅呀。”

燕城主不好细问了：“我燕城不敢说是什么福地，若是秦家主不嫌弃，去燕城走一走自然是欢迎的。我燕城地处偏僻，居民不受教化，能得秦氏子弟熏陶教化，乃我燕地之福。”

秦家主缓缓点头，有点激动：“多谢燕城主援手之恩。”

燕城主：“秦家主太客气了。”

用饭是燕三小姐亲自做出来的金匮美食。燕城主用的心满意足。

一直等到燕城主走后很久，秦家主还在琢磨，燕城到底有多深厚的家底，难道都已经不在顾忌齐氏的想法了吗，京都与燕城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秦家主对于燕地是真的动心了，要去走走，要去看看。

燕城主这次来京都的事情基本上就算是搞定了，所以准备准备就要回城了。

返城的折子更是早早的递了上去，不过之前到底还是让人去鲁地查了查。

燕城的消息到底还是太过闭塞了，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王上对于燕城主还算是客气，回城的折子批复的也算是痛快，因为人家燕城主说了，北地雪灾，流民在边境徘徊至今，实在是不放心。

而且秦地的流民还等着燕城安置呢，燕城离不得燕城主。唯一让燕城主心里颇为忌惮的是，王上竟然一再的询问燕城神山的事情，这都雪崩了还不死心不曾。

王上：“听闻爱卿的儿媳颇为不凡，不知道可有此事。”

燕城主脑门都纠结成嘎达了：“臣只有一个儿媳，乃机关乔氏之女，乔氏的机关术确实不凡，其他的不凡之处，恕臣眼盲愚昧，实在是没有看出来。”

字里行间对乔氏的不满那是溢于言表的。

王上：“呵呵，爱卿实在是太谦虚了，燕城的科学论不就是乔氏提出来的吗。”

燕城主：“祖辈余阴，倒也让乔氏驳了几分薄命。亏得王上给她脸面。”

王上：“哦，祖辈余阴，乔氏的祖辈倒是很有些不同见解，爱卿那乔氏的出处当真就无处可考不成，这样见解能力的家族怎会就留一女子而已。”

这都有点逼迫的意思了，燕城主面色不愉快，总是提自己的儿媳妇是为哪庄：“一个女子而已，实在是难灯大雅之堂，不值王上金口。至于说机关乔氏，下臣倒觉得王上大瞧他们了，往前数多少的朝代，哪个不比乔氏声望，如今连个女娃也未必上存。”

燕城主这话说完固然王上肯定要恼，可却真的不能在开口继续这个话题了。

人家都说了，妇人不值得王上金口。机关乔氏更是不值得一提。

王上在怎么不高兴，也得放人，燕地经营百年，是大齐同外族的屏障，京都对燕城仰赖诸多，王上也得迁就一二。

试问大齐满朝堂一个一个的数过来，谁人敢如同燕城主这般不给王上面子。当然了这也是人家燕城主头一次不给王上面子。往日里的燕城主可是同王上亲厚的很。

当然了也没有王上那样绕着人家儿媳妇的话题转的。

别说人家燕城有点实力，就是个文人这种话题也不会高兴配合的。所以燕城主的反应在众人的理解范围之内。谁让这年头的氏族就是这么的横呢。

没看到秦地都这样了，人家秦氏在京都依然没人敢惹吗。

燕城主不耐烦应付了，王上不高兴，也要高高兴兴的把人燕城主送走。而且不能空手走，尽管送往燕城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燕城主不嫌弃，他们燕城差的不就是底蕴吗，带回去送给从外族过来的新兴世家们，光大齐王世的名头就足够让人高兴地了。

唯独意外的是，回城的队伍里面多了燕三小姐两口子，还有两个秦氏的小兄弟，都是秦九郎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跟着兄长去嫂子家里做客倒也说得过去。

秦氏对外称作，燕三小姐怀相不好，要去燕地求医的。

任谁都会说京都的医术还能比不得燕城不成，可现在没人敢这么说了，因为从燕城少夫人生第一胎之后，燕城的千金科就已经名扬天下了。

尤其是在燕城的新街那边，竟然有专门的女医上门给夫人们看病之后，在妇科这块，燕城已经是独树一帜，去燕城生孩子，大家只会说没毛病，何况人家燕城主心疼闺女呢。自然是去眼皮子底下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