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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祠堂四合院之外的外院,率先来到祠堂的三房,以及随后到了二房、四房、五房、九房、八房都安静地在外面候着,没有一点的交谈。
按照祖上的规矩,来旁听之人或者参与审判之人在所有人未到齐之前,不能入祠堂与敲钟之人见面,以免私下授意,影响家族审判的公正性。
“夫人,这长老会和老夫人怎么还没来?”三老爷终究是坐不住,低声对身旁的三夫人说。
“你莫要多话,坏了规矩。”三夫人提醒。
“我就随口一说,你看来的各房都在这里候着,都在装哑巴。”三老爷环视了一下四周。平素里,只有在大祭祀的时候,才能看到的兄弟们都陆续来了,这场面还真是壮观。
“人家要来,自然会来,你别多话,三房的麻烦还不够么?”三夫人警告。
三老爷就不说话了,只抱着一壶水咕噜噜地喝,全然不顾杨氏礼数,引得别房的人瞧见,心里暗暗偷笑,内心幸灾乐祸:三房的女人再厉害,看看这男人,啧啧——,三房的女人真辛苦哟。
三夫人内心哀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到如今还连昨夜的事不知一二,对现在的形势看不出个大概。就是来这里,也是糊里糊涂的。看来三房的未来,以及今日的选择都只能靠自己了。
三夫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各房也暗自筹划自己的利益。一时之间,祠堂里虽然安静得只剩下清脆的鸟鸣,但实际上真是暗潮凶险。
而此时,老夫人的辇轿在祠堂外西北侧的蓝沁堂被拦住了。拦住老夫人辇轿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师道与杨恭仁两兄弟。
老夫人在听到钟声响了十二下后,就派人去看看是谁在敲钟,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的。她心急如焚,却还是耐着性子沐浴更衣,将自己的拐杖拭擦干净,才上了辇轿,吩咐说:“去祠堂瞧瞧。”
一行人抬着老夫人往祠堂来,刚到了祠堂西北角的蓝沁堂,就有护院拦着辇轿,朗声道:“老夫人请停轿。”
紫嫣朗声喝道:“大胆,你是谁人手下,竟然敢喊老夫人停轿。”
那护院不卑不亢,也不理会紫嫣,只拱手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是大老爷前来拜见。”
老夫人一听,徐徐打起帘子,便看到恭敬站在辇轿前的杨恭仁。大半年不见,这孩子倒是精神了不少。
“拜见母亲。”杨恭仁拱手道。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老夫人冷哼。
杨恭仁笑了笑,走到轿门前,扶着她,说:“母亲是深明大义之人,自是不会计较儿子没有第一时间拜访母亲一事。”
“我就计较了。”老夫人嘴硬,心里却已是生不起气来了。昨晚是什么境况,她大概也知晓许多。虽然她也不喜欢杨敏芝,但要在杨氏动手除掉杨敏芝,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让杨氏为杨敏芝陪葬的地步。因此,她知晓大儿子一定是忙于部署。
“母亲,是阿仁不好,还这次的危机度过后,母亲再责罚我。”杨恭仁说。
老夫人叹息一声,说:“罢了,责罚什么。那些人打的什么算盘,他们以为我不知。莫说是你让我装病不去,就是你不叫我,我也不会去。”
“母亲能明白儿子苦心,儿子十分感激。”杨恭仁说。
老夫人摆摆手,说:“敲钟是你安排的吧?”
“不。是九丫头亲自去敲的钟。”杨恭仁说。
老夫人蹙眉,又狐疑地扫了他一眼,低声问:“你没插手?”
“咳,母亲,这是六房的事,我们也是顺水推舟而已。”杨恭仁说了一半的话。
老夫人顿时明白,便是一笑,问:“你在这儿拦着我的辇轿,可有别的事?”
“最重要的是当然是向母亲请罪,其次,要给母亲一个惊喜。”杨恭仁笑着说。
“惊喜?”老夫人狐疑地瞧着杨恭仁。
杨恭仁略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出来吧。”
蓝沁堂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一袭玄色圆领斓袍,胸前绣着一株浅绿的兰草,米白的细小兰花,看得出绣工极好,丝线皆是上品。头上幞头束发,修整的一丝不苟。
“孩儿拜见母亲。”那人走进了,立刻就跪地对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地瞧了,才说:“这不是梦呀。真是我儿回来了。”
“母亲,是我。”杨师道又拜了拜。他自从入了仕途,后又与公主皆为连理,碍于各种制度,实在是许多年没回到祖宅,也许多年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我儿,何时回来的?”老夫人连忙将拐杖丢给旁边的丫鬟,将杨师道扶起来。
“回母亲的话,孩儿是与大兄一并回来的。”杨师道说。
老夫人笑呵呵说:“你呀,跟着你大兄学坏了。”
杨师道还像小时候那样嘿嘿笑了,说:“母亲,孩儿也是想你得很,但情况危急,孩儿不得不先与大兄一并处理了事情。”
“你一人回来?”老夫人问。其实,她很想看看小儿子那边的几个孙子,听说都是聪敏伶俐。因杨氏掺和到了旧贵族联盟,李世民曾直接跟桂阳公主说了,莫要到处跑,学了坏。
桂阳公主是个聪明人,当时就明白皇上的意思,禁止了孩子们跟杨氏来往。
杨师道也不能怪自己的妻,毕竟这就是生存之道。也因此,老夫人只是听闻过那几个孙儿的事,却还不曾见过。
“此次是大事,我亦是向皇上告了假。再说,这边危机四伏,我也不能带阿秀和孩子们在这个时候来见母亲。”杨师道说。
老夫人点点头,说:“应该的。”
“母亲。想必昨晚之事,你亦知晓来龙去脉了吧?”杨师道话锋一转。
“知晓个大概。哼,那些老匹夫太猖獗。”老夫人恨恨地说。
“母亲可知他们为何此番要这般做?”杨师道循循善诱。
老夫人斜睨他一眼,问:“你是来考我?”
“孩儿不敢。”杨师道赶忙弯腰赔罪。
“你也不用试我。母子之间,何须什么试探。”老夫人知晓小儿子这是在探她的口风。
杨师道心里一暖,随后又羞愧万分,对老夫人说:“母亲,是儿子小人之心。”
老夫人也不怪他,径直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少,不了解为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很正常。今日,你也不用试探,为娘径直告诉你吧。名门联盟,经过隋末初唐的这几年,我还真算是看透了,自私自利,互相扯后腿,目光短浅。今次,欲要拿名门利益陷我杨氏于危境。他们以为我与阿越的母亲王氏不对付,我跟六房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可以把控住我?”
老夫人说到此处,不由得冷笑两声,继续说:“我不喜王氏是真,不喜六房包括九丫头都是真的,就算追杀九丫头亦是真的。可是,他们都忘了,我也算是杨氏的家主,我冠夫姓杨。任何时候,当然是杨氏利益为先。”
“母亲深明大义,儿子倍感自感。”杨师道与杨恭仁异口同声。
老夫人瞧着他二人,笑道:“我有你们两个好儿子,也算不枉此生。至于后辈,六房那一双儿女是个有才的。再往下,宏儿若是好起来,倒是个好孩子。走吧。莫要在此耽搁。”
“是。”杨恭仁与杨师道异口同声,一并扶着老夫人上了辇轿。
老夫人辇轿顺利往祠堂去,杨恭仁这才对杨师道说:“十二弟,现在就请你前往祠堂,护着母亲。”
“恩。”杨师道拱手,快步跟上老夫人的辇轿,一并入了祠堂大门。
杨恭仁这才的对身边的护卫说:“去迎张司直前去祠堂。”
“是。”那护卫退下。
杨恭仁站在蓝沁堂门外的枣树下,沐浴着从天下洒下细碎日光,忽然觉得这一次或者是杨氏最好的契机。弘农杨氏这个千年望族的未来正在逐渐地璀璨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病树
江承紫不知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她自己也没去在意。
她敲完钟后,就站在这里。眼看着祠堂里值守的下人默默走进来,开始在祠堂四合院的宽檐下置席、案几,且在席上放上前日里才晒干的软垫,又在祠堂内堂门口置了一大缸的香花热水,放置一只木瓢。
做好这一切,那些下人鱼贯退下。
江承紫还站在祠堂门口,身后就是高高的木门槛。门槛之后,便是弘农杨氏历代先祖的牌位。
屋外陆陆续续有人来,那些来人是谁,说了什么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方才杨恭仁、杨师道与老夫人在蓝沁堂外的对话,她亦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这些对话,江承紫的心从起初的略略紧张,逐渐放松下来。因为从听到的对话里,她逐渐发现情况比预想中好得多。而弘农杨氏也不愧是千年望族,见识与眼界皆非凡。就算是令人极其讨厌的老夫人也忽然让人觉得很是不错。
如果这一次能顺利地解决弘农杨氏的问题,旧贵族便真没有什么途径与脸面去撺掇李恪做那谋逆之事。而阿爷所担心的杨氏前途的事,也就好办了。
江承紫想到这一切,只觉得未来似乎很光明。她不由得抬头看着四方的屋檐切割出的天,蓝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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