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不怕被拆穿吗?”
长念挠头,低声道:“怕呀,我小时候发现自己不是男儿身,做了整整两年的噩梦,梦里全是被人发现身份,拖出去砍了脑袋。之后我不敢让宫女更衣,不敢让御医诊脉,几乎每天都要撒一个谎,才能把身份瞒住。”
沐疏芳一愣。
面前的人安安静静地诉说着,语气很平和,但她竟听得有些悲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来就要背负这样一个谎言,但已经背上了,就只能一直背下去了,不然,会害死很多人。”她掰着指头数,“秦家的人、锁秋宫的人、还有帮助过我母女二人的人……那么多命,我总不能因为怕,就背弃他们。”
眼神有些黯淡,不过转眼又笑了,长念双手合十,认真地朝沐疏芳作揖:“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呀。”
清澈的鹿眼笑弯起来,像浅浅的月牙,沐疏芳看得呆了呆,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子冲动。
“那,我还是嫁给您吧。”她捏了捏手,咬牙道,“嫁给您,这秘密我死守至入土!”
第73章 松开我罢
叶将白急匆匆赶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站在门外,红提还在抽泣,但她身后的门却关得紧紧的。
“殿下伤势如何?”他皱眉上前,问大夫。
大夫为难地道:“国公,草民都没能把脉,就被赶出来了。”
“赶出来?”叶将白不敢置信,抬步过去就将主屋的门给推开。
屋子里隐隐有血腥味儿,走进去掀开隔断处的琉璃帘子,却见赵长念好端端地靠在床头,沐疏芳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正拉着她的手。
两人听见动静齐齐回头,甜甜地唤他:“国公。”
叶将白打了个寒战,眉峰高拢:“怎么回事?”
沐疏芳叹息道:“贵府护卫护驾不力,让小女身陷危险之中,幸得殿下舍身相救,小女才得以全命——殿下只是轻伤,国公不必担心。”
“谁担心?”叶将白拂袖在旁边坐下,冷眼扫过来,“不是说流血了?流血也算轻伤?”
长念羞耻地捂了脸,沐疏芳挺直腰杆,一本正经地点头:“轻伤,养两日就好,伤口我已经替殿下包扎好,国公只管将大夫打发了去。”
知道人没事,叶将白心口一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而后道:“殿下既然没有大碍,你还留在此处作甚?”
嗔怪地看他一眼,沐疏芳道:“殿下与我已经是生死之交,多陪陪殿下有何不可?”
还生死之交呢,也就小打小闹吓唬一二,谈何生死?叶将白嗤笑,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灯漏:“再晚些走,别求我去定国公府说好话才是。”
定国公府规矩也严,有门禁,沐疏芳瞧了瞧,不得已地起身,十分难舍地对长念道:“明日我再来寻殿下,可好?”
长念动了动身子,抓着她的手道:“我也要走的,不如一起?”
“走?”叶将白脸色微沉,“殿下这模样,还想走去哪里?”
“自然是北……”堂府。
后头两个字在他阴森森的注视之下被咽了回去,长念无措地拉了拉沐疏芳的手,她还没跟北堂缪交代呢,突然又回辅国公府,那人定是要生气。
沐疏芳小声道:“殿下,后头那阎罗王我斗不过呀,帮不上忙。”
“那……”长念抿唇,“那你回府的时候找人替我送个信?”
“好,您放心吧。”亲热地拍拍她的手,沐疏芳起身,朝叶将白屈膝,“小女就先告辞了。”
叶将白面无表情地目送她出门,然后扭头,看向床上那个正在企图缩回被窝里的人。
“殿下和沐大小姐很熟?”
“啊……”长念点了点头,“她人很好,我们一见如故,很是投缘,今日玩得也尽兴,他日我若要娶妻,必定也会想娶她这样的。”
娶妻?
心口一拧,叶将白冷声道:“殿下想娶妻了?”
“国公今日让我来,不就是为这事吗?”长念笑了笑,“我想过了,国公是为我好,做的事也都是有道理的,我该听。沐大小姐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若愿意嫁我,我自然是如获至宝,好生珍惜。”
“……”
今日的宴会,其实是太后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寻个由头让她过来一趟罢了。
叶将白觉得,自个儿真是没事找事做,怎么就让沐疏芳见着赵长念了?还以为这个人不会喜欢女子,谁知道竟是男女皆可。
“殿下觉得成亲,是儿戏吗?”他问。
长念摇头:“不是呀,成亲是大事,一旦成了,就是一辈子,哪里能当做儿戏?”
“那倘若心有他人,却红妆别娶,又算什么?”他抬眼看过来,眼神微微有些凌厉。
长念一顿,别开头不看他,低声道:“真心想娶,心里又怎会还有他人呢?”
就算有,也总会放下的。
胸口微微起伏,叶将白起身,大步走到她床前,俯身下来将她逼得躺在了玉枕上。
“没有了吗?”他问。
心口一热,长念咬唇,忍不住怨这人。
总说这些不清不楚的话,做些令人误会的事,可他偏生……偏生是不喜欢男人的,又何必总这样戏弄她呢?是觉得她慌张无措,亦或是害羞心动,很好玩是吗?
人心在他辅国公的眼里,都只是玩物?
气性上来,长念反而平静了,她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朝他点头:“是的,没有了。”
释然的语气,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叶将白的眸子里有暗潮汹涌,死死地盯着她,似气,又似有些慌张,低头下来,张口就想咬她的唇。
“国公。”长念勾唇,“我是男人。”
近在咫尺的唇戛然而止,叶将白拧眉,带着戾气道:“闭嘴。”
“我是男人,您得听清楚,不然吻下来,又要说是一时冲动了。”长念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两个梨涡却可爱极了,“与男人亲近,哪里是国公的一贯作风?”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皆有违人伦,反天道而行之者也,故全大周禁之,男色不得登堂,娈宠不得入院。”
“这是国公在朝上驳斥群臣,一力定下的律法,字字铿锵,您忘了吗?”
身下的人一句句地说着,越发地有恃无恐,像是笃定了他再不敢吻下来,眼神狡黠得像一只耗子。
叶将白是恼的,眼神阴鸷地看着她张合的唇。
“松开我罢。”长念道,“我如今怎么也算是有北堂将军罩着的人了,不用国公再费心神。”
一句话戳到怒处,叶将白冷笑一声,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咬吻上去。
唇瓣死死压着她的,舌尖抵开牙关,不比之前的温和迷茫,他这次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长驱直入,卷到她的香舌,想用力咬,却没能舍得,只狠狠一吮。
他想要她。
脑子里的念头十分清晰。
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皇子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他再也不想从她嘴里听见别人的名字,不想看她同别人亲近,想把她关起来,只有自己能见,只有自己能碰。
第74章 你袖子断了!
一旦开了口子,先前一直忍耐积压的东西便都倾泻而出,再难阻挡。
叶将白发现,他想这样做很久了,想亲她吻她、抱她压她,想她眼里只有他的影子、想她身上全是他的气息。
对旁人都没有这样的冲动,唯这个人,他想独占、想让她求饶、想叫她心里身体里都是他,再离不开他。什么没有了,她若想把他忘了,他硬塞也要再塞回去。
唇舌搅弄,莫名的渴望从喉咙一路蔓延,叶将白闷哼一声,狐眸泛潮,手往下,胡乱地扯上腰带。
长念是被吻傻了,身上的人侵略之意太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感觉腰上不对劲,她才慌忙回神,伸手抓住他,含糊挣扎:“别。”
叶将白哪里肯听,长腿伸进她两腿之间,抵住她的下身。
长念急了,力气又没他大,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眼泪大颗大颗地就砸了下来。
放在她脸颊边的手上一凉,叶将白顿了顿,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人已经哭得双眼通红。
“你松开我……”她委屈极了,抽抽搭搭地哭,“松开……”
心尖一拧,叶将白慌忙松手,将她抱起来些,佯怒道:“哭什么?”
“你……欺负人……”又惊又怕,长念嚎啕大哭,鼻尖红通通的,眼泪跟小溪似的往下淌,一边哭还一边推他,想下床去。
“别动,你还有伤。”叶将白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慌忙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道,“我不动你了,你别着急。”
“呜……”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被她哭得心虚,叶将白语气都弱了,捏着自个儿的衣袖替她擦眼泪,低声道,“我让瞿厨子给你做点心?”
气恼地推开他,长念别开了头。
叶将白叹息,揉了揉眉心,将人抱过来放在怀里,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是在下之过,冒犯了殿下,殿下方才分明也气过在下了,咱们两两相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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