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思有了变化:“若诗哪里识得什么字,不过是听得太傅们教导小皇子,鹦鹉学舌惹十六阿哥取笑罢了。”
“你还不承认?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指尖一定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十六阿哥说着,一把抓起我的手,可是五指光溜,哪有什么薄茧。(古时候写的是毛笔字,现代写的是水笔,所以落茧的位置不同)
十六阿哥不信,看了又看,仍是什么也没有,倒是在中指左侧发现一个黄豆般大的茧,显然是常年累月积累而成,“这是什么,做什么会在这里磨出薄茧”。又看了看我的食指右侧,更是疑惑,“要说是叼暗器所致,可为什么这只手指上却没有”。
我抽回手掌道:“十六阿哥说的什么玩笑话?”
十六阿哥仍是未回过神:“怎么会这样?”
“你!”我指着他,“该不会是借机占我便宜吧。”
“我……我哪有!”十六阿哥涨红了脸。
“流莺!”一双强有力的肩膀猛得将十六阿哥抱了个严严实实。
十六阿哥一个铁头功向后,就将来人撞了个‘满江红’,两股鼻血直往向流。就听见对方疼的嗷嗷直叫,声音十分熟悉,却看是十七阿哥。
“流莺、流莺!”十七阿哥淌着两管鼻血,却仍是不放手。
十六阿哥:“十七弟,快放手,我是你十六哥!”
十七阿哥醉醺醺的打着酒嗝:“呵,呵,呵……别逗了,流莺,不管你装扮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你!”倚着头就往十六阿哥肩上靠去。
十六阿哥脸色微窘,向着我问:“他最近一直这个样子?”
我耸了耸肩,脚底开溜。
十七阿哥已经上下其手了,歪了歪脖子对着十六阿哥的脸吧唧就是一下,再想亲第二下,被十六阿哥腾出来的手一把拽住十七阿哥的辫子,将他扭了个朝天面,又一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揪到十七阿哥面前:“她是谁,你还认得吗?”
十七阿哥将醉眼都笑成了花,“当然认得了,这不是若诗嘛?你不是最爱跟着她身边?你身边是她,她身边……呵呵……肯定就是你啦!”话还没说完,又八爪鱼似得挂到了十六阿哥身上。
“谁都认得,偏怎不认得我?”十六推、拉、搡、攘、攮,也没能把十七阿哥从自己身上给挪开,急的大叫:“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流莺!啊……”
“你不是?那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的熟悉?唔~”
“因为我是你哥!”
“就算你变成我哥,只要我没死,你就是我妻!”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赶紧闪身入府,身后传来十六阿哥的哀嚎:“蓝若诗,快把人给我找来!”
“梨花姐,快出来,我带你看好戏去!”我嘻嘻笑着跳进梨花姐的院子。
“梨花姐?”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我折了身要出去,却听‘咣当’一声,不慎将她泡脚的乌盆给扫落在地上。心道:她莫是在什么地方腿疾发作?手忙脚乱的蹲下去捡,却见床底下露出一截锦衣来。
我吓的心胆俱裂,不敢贸然动作。隔了半天,却不见动静,只是瞧着锦衣十分的眼熟。大着胆子挑开床单,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箱子里的被锦拖拉在了地上。箱盖上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还有几个纤细的手指印,显然是最近才打开箱子翻找过什么东西,不慎将被锦给带了出来。
我正待舒一口起,却隐隐觉得什么不对,那个香气……是血人参!之前从这箱子里翻找出来的东西是血人参!手忙脚乱的将被锦抽出来仔细看了看,大惊,又将其余各箱依次打开,双腿不由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这些东西,一箱箱,一件件,无一不是我当年送给楚牧的,准确的说是我送给楚牧失散多年的‘妹妹’的。
而现在,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梨花究竟是谁,楚牧又是谁?梨花如果就是楚牧的妹妹,为什么却要瞒着我?如果不是楚牧的妹妹,这些东西又何以出现在这里?我心中有千千万万个念头,觉的已经到了边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来人啊!”
“公主殿下!”
“楚牧呢,楚牧去哪儿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参领大人已经出京了”。
“出京?去哪……”,话至一半,才想起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前几日要他去查武家被杀一案,摆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丫鬟却不见走。“还有什么事吗?”
丫鬟怯生生的回道:“格格晕倒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大跨步去瑾曦的院子,“这怎么回事?”
“格格滴水不沾,在佛前跪了一天,说要给自己赎罪!”
到了门口,脚下却一滞,心里分明急的要死,却没有办法见她。
瑾曦靠在床头,满面淌着泪:“公主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何错之有
梨花端了热粥:“怎么会呢?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先起来把粥喝了,公主就来看你了”。
瑾曦虚弱的摇摇头:“我不想喝,我什么都吃不下,要是公主不肯原谅我了,我怎么办?梨花姐姐,你帮帮我,帮帮我!”。
一声一声的哀求叩在心上,我眼里微热,折回身去抹眼角,撞的门楣发出一声闷响。
瑾曦看见我,以为我要走。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情急之下从床上跌落,“公主!”
我:“今天是谁在她身边当差?”
“奴婢七巧”,丫鬟上前一步。
“她不肯吃饭,你就让她饿着?”我,“主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七巧咚得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公主!”瑾曦哭着跪倒在我身后,“公主可以打我、骂我,可是公主不能不要瑾曦!”
我站着未动,看着涕泪交纵的瑾曦,心头亦有泪涌动。
“公主,瑾曦不明白!”瑾曦吸了吸气,“难道想要抛却奴隶的命运就是一种错吗?难道想要翻身做主是一种错吗?难道想要好好活下去是一种错吗?难道我生来就应该做奴隶吗?难道我就活该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公主觉得他可悲,难道我就不可悲吗?明朝开国皇帝也是奴隶出身,为什么他翻身做了主人,大家就要歌功颂德,卑躬屈膝。同样是杀人,为什么他就是高义,我就是不仁?同样是翻身做主人,为什么他就是替天行道,我就不行?”
泪水糊了整张脸,瑾曦一口气连问了许多个为什么,“瑾曦一直这样想着,看到公主为此流下血泪,我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公主,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不要赶瑾曦走……”
我:“我不是不要你,我是要你离京,如果你一天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你恐怕连活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我不懂,公主,我不懂!”瑾曦,“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那生命又有何意义?卑贱的活着并不可悲。真正可悲的是,你叫我学会了尊严,却依然要我毫无尊严的活着。帮助我吧,公主!就算是死罪,就算天理不容,我也想要拼一把!”
我:“朱元璋为什么可以,你为什么不行,你还不明白吗?”
瑾曦:“只不过是因为他成功了,所以大家才趋炎附势的叫好,我只是还没有成功罢了。等我有一天,也真正做了他们的主人……”
我反问:“那为什么他成功了,你却没有?”
瑾曦:“我……”
我:“答不上来了吗?”
瑾曦:“我只是时运未到。”
“时运?”我一声冷笑,恨铁不成钢道,“难道我是靠着运气才活到现在吗?朱元璋,朱元璋之所以成功了,除了他的睿智、精明以外,是因为他不仅要自己翻身做主人,他是要带着一票子的人翻身做主人!他要实现的不仅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大家的利益。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所以举国才云集响应,前仆后继。而你,杀木头不过是为了私欲而已。木头的死,不会改变任何问题。‘贱籍’只要有一天没有被不废除,只要有一天还被视为耻辱,就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你以为那些人就会高看你一眼吗?我告诉你,不会!但你的欲望就会像长满蛆虫的腐肉一样臭名昭著,成为你的把柄和弱点!一条被扼住了七寸的毒蛇,你以为它还能活多久?”
“我……”,瑾曦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
夏雨:“公主殿下”。
我:“什么事?”
“大将军王身边的小太监桂公公来了”。话落,桂公公随着夏雨进来,先后向我和瑾曦行了礼,“王爷要见夕颜格格!”
他话里生硬,是说‘要见’,而并非是‘请她过府一趟’。我上下打量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果然言语闪烁:“这个……奴才不知”。
我又问:“要带她到哪里去?”
小太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