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也不会太平的,不过如果大厨房清洗干净的话,我觉得到不失为一道坚韧的屏障。”
陈青云自然明白,老师的名帖就是知府大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更何况众多仰慕而来的学子,这里世家分支的有,商贾富裕的也有,鱼龙混杂,一般人根本不敢轻易招惹!
“可是你受委屈!”陈青云低沉道,这才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
他的肩膀终究太过稚嫩,连一片祥和的天地都撑不起来。
李心慧看着少年执拗的面孔,他漆黑的眼眸如同夜空一般,沉寂晦暗。
她并不觉得委屈,她只是降低了警觉性而已。
然而有这样一位少年在乎她的感受,心疼她的境况,她那坚韧的内心不知不觉变得柔软起来。
温柔的手指不知不觉点上了少年的眉心,李心慧温柔地笑道:“你都这样心疼我了,我还委屈什么啊?”
指尖滑腻的感觉消失,陈青云恍然回神,只见嫂嫂已经娇笑着进了房间。
她似乎真的不在意,笑声欢畅,语调轻扬。
跟随着嫂嫂进屋,陈青云敛去眸子里的暗沉,垂首而立的样子像极了邻家小弟。
“我之前就发现那个齐东来居心不良,可是我太过于相信老师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才让齐东来有了可乘之机。
李心慧闻言,摇了摇头道:“我都没警觉,更何况是你?”
“他既是下了药,药是哪里来的?”
“他住在书院之中,什么时候出去过?什么人来过?这些齐院长都会查清楚的。”
连她都没有尝出来有药,可见齐东来也算有些本事了。
“我不会让他好过的。”陈青云冷声道,接下来的日子,他会让齐东来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你别让他盯上你,小心狗急跳墙!”李心慧皱眉,毕竟那种小人连下药都敢!
听着嫂嫂担忧的口吻,陈青云面色回暖,口气笃定道:“不会的,那些想吃你做饭的学子们,也是时候为自己的口腹之欲争取了!”
李心慧看着陈青云黑亮的眼眸,仿佛看到一只腹黑的小狐狸在老虎们的后面煽风点火。
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李心慧宠溺地对着陈青云道:“刚好趁着这几天有空,你下午的时候还可以带我去定南府城好好逛一逛。”
陈青云点头颔笑,心里盘算着定南府城里热闹繁华的地方。
天色灰麻的时候,齐盛脸色紧绷地从外面归来。
齐瀚看着齐盛僵硬的脸色,便知道他此行并不顺利。
果不其然,只听齐盛回禀道:“那个黄根到是一个硬骨头,上了刑也只说是给齐东来捎话。”
“知府大人查过案底,黄根就是一个地痞流氓,进大狱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那家伙知道只要齐东来不出事,他便不会有事,所以有恃无恐。知府大人的意思是,让您先从齐东来下手,这样也好永绝后患。”
齐瀚闻言,眉峰逐渐聚拢。
他到是没有想到,这个齐东来在用人之上还颇为讲究。
黄根那里不肯承认,齐东来近日在大厨房甩手不管。
如此说来,这罪状到是脱得一干二净。
“叮嘱下去,近日若是有人打听陈娘子的住处,只管说是在北苑之中的倒座房。”
齐盛闻言,眼眸微动,随即点了点头。
齐盛离开以后,齐夫人从侧室掀帘而入道:“你准备来一招瓮中捉鳖?”
齐瀚想着爱徒那失望之极的目光,当即尴尬道:“当初我答应青云照顾好他的寡嫂。”
“如今看来,我却好像落井下石一样。”
齐夫人闻言,瞥了齐瀚一眼,没好气道:“你知道齐东来有异动还不肯动手,活该被青云埋怨。”
“这几日且让学子们大闹一场,你出面住持大局顺带踢他出去。”
“到时候眼看如意算盘落空,他一定会乖乖进瓮的。”
齐瀚原本也是如此打算,此时听见夫人说出来时,不免略带几分骄傲。
俗话说心有灵犀一点通。
夫妻能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没有儿子,他也知足了。小桥流水,自然是徐徐渐进的哈!
第31章 有所依仗
寂寥的夜色下,清冷的风自窗隙灌入。
昏黄的油灯下,李心慧细细尝了尝大厨房里带来的汤水。
冷冰冰的油腥浮在上面,尝不到香味和盐味,那一股子淡淡的药味便遮挡不住了。
李心慧精通各种草药,摸闻尝看,是最基本的辨药之法。
能涂抹在鸡肉上而无色,混入春笋而无味,又能引起肠胃痉挛,身体虚弱乏力。
在她所有药理的认知当中,只有一抹名为“芥根”的草药。
然而芥根在现代早已列为禁药,她当初改良药方时,曾亲自尝过一次。
不过是根末,便让她上吐下泻,带下见红。
这味药虽然堪称虎狼,然而知道的人极少,并且这药的药浆依附性很强,如果有人短期内挖过这种药,并且还去皮磨粉,那么他的双手必然是灰黑色的。
至少三十天内才有可能恢复。
而且沾过粉末的人,手在遇水之后,也会有那种灰黑色的痕迹。
“呵,真是自掘坟墓!”
李心慧冷笑一声,随即将汤水倒掉。
这一夜,李心慧睡得很踏实。
相比于李心慧的从容淡定,长工房里的齐东来却是辗转难眠。
细长的三角眼微眯着,折射出晦暗不明的冷光。
这一次的事情,齐瀚的处置分明就是想息事宁人,就连以柳成元为首的那一帮学子都甘愿吃下这个哑巴亏,想让小寡妇重新上位!
齐东来皱起了的眉峰闪过一丝犀利,他低估了小寡妇的影响力,也低估了那一群贪吃的学子。
如今没有把小寡妇推到风尖浪口,到是把他置于众矢之的。
明日起,那个小寡妇不来上工,学子们肯定会大闹不止。
到时候如果齐瀚顺水推舟将他赶出书院,那他这就算是自掘坟墓了。
想到这里,齐东来眼神阴鸷,全身透出一股阴毒的冷意来。
“呵呵,想要我走,可没有那么容易!”齐东来冷笑,暗夜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吞吐信子的毒蛇!
四更天的时候,齐东来便爬了起来。
许久没有去早市的他,亲自带着采买的婆子,挑夫,以及两个徒弟浩浩荡荡地出发。
砧板上的猪肉才刚刚破肚,许多菜摊子都尚未铺开,周围的早点铺子都还在支帐篷。
大壮带着采买的婆子四处逛着,后面跟着带银钱的长康和挑夫,浩浩荡荡的队伍不一会就岔开了去。
齐东来站在桥头,只见那桥洞底下的一群乞丐挨着取暖,凌乱不堪的头发遮挡着脸,灰蒙蒙的天色连大致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齐东来掂了掂一早准备的银钱,当即拐了个弯,趁着没人的时候将钱袋扔了下去。
在桥下挨着取暖的乞丐们,迷迷糊糊的,原本也睡得不是很熟。
“啪”的一声,钱袋击打在一个小乞丐的肩膀上。
他闭着眼睛揉了揉,铜钱摩擦的声音极其特殊。
小乞丐突然睁开眼睛,敏感的目光闪过一丝狂喜。
可惜钱袋在他手里还没有捂热,只见一道暗影袭来,瞬间夺走了他的钱袋。
“谁?”
“那是我的!”
小乞丐尖锐道,目光焦急。周围的乞丐被吵醒,打量的目光投了过去。
背光的面容冷意覆盖,齐东来细长的眼眸闪烁着,握紧手里的钱袋道:“你的?”
“呵呵,你想要也不是不可能?”
小乞丐的眼眸闪过一丝贪婪,周围的乞丐也全都聚拢过来
片刻后,只见齐东来甩动着手里空空的钱袋,吹着哨子慢慢地从桥下绕到另外一边的路干上去。
不远处,拐角的长康看着师傅露出的衣袍时,连忙闪身进入肉铺当中。
早膳的时候,齐东来心情好地做了卷饼,包子,稀粥。
腌菜用大桶装着,随学子们自愿去加。
然而,清晨的食堂寥寥无几,到是大厨房被堵得水泄不通。
“齐东来,早膳连油沫星子都看不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呵呵,古人云,自古丑人多作怪!”
“就是,陈娘子都做了那么多天的吃食,偏偏昨天才发现食物相克。照我说,只怕是小人作祟?”
柳成元和张华带头,他们两个体弱,大厨房里被堵着的挑工连推都不敢去推。
大伙趁着时机大闹,把齐东来逼得连面都不敢露。
躲在柴房里的齐东来暗暗啐了一口,目光瞅着门外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呵呵,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守在门口的大壮闻言,狐疑地看了师傅一眼,感觉一头雾水。
长康冷肃的面容闪过一丝讥讽,幽暗的眼眸折射出洞悉的光芒。
拥挤的人潮将陈青云拦在外面,除了谢明坤陪着他,其余的学子能挤的,都挤到前面去了。
“这样下去,不出三天齐东来必定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