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布满细汗,不过一会的时间,那野猪就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李心慧半趴在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前面的深坑。
她回过头来,知道她肯定跑不了,她握紧手里的镰刀,等到那野猪冲过来时就用力地甩过去。
结果那野猪蛮狠地准备跳过来时,李心慧手里的镰刀撞击在它的头上,它一时吃痛,目光牢牢地锁在李心慧的身上。
李心慧的内心早已崩溃,她不想激怒那头野猪,她只不过是想让那头野猪吃痛,发力不足跳到前面的深坑里面去。
可现在那野猪对着她的位置,俯冲过来。
刹那间,李心慧肝胆俱裂
“嗤”一声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嗡”,接着便是杀猪般的嚎叫声。
李心慧瞪大的眼眸看着那头威风凛凛的野猪前蹄刚刚搭在她不足一尺的地方,后蹄便凌空抽搐几下,不甘地滚落在深坑里。
那痛苦的嚎叫好似被狼群分尸,李心慧抬手木然地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身体瑟瑟发抖。
陈赖皮脸色巨变地站在不远处,发颤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柴刀。
许是感觉那野猪太吵,他立即抱着几大块岩石砸死了深坑里的野猪。
李心慧见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有些悲戚地坐着,感觉眼疼得很。
要是这陈赖皮把她杀了,扔在深坑里的野猪下面,只怕是谁都不会怀疑。
可如果不是陈赖皮,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难不成陈赖皮想先奸后杀?
李心慧胡思乱想,整个人僵硬得跟石像一样。
“我去村里找人来接你!”陈赖皮见李心慧许久都站不起来,以为她腿折了。
李心慧见他准备转身走,嘴角哆嗦一下,连忙站起来。
她怕再来一头野猪,她会死得比先奸后杀更惨。
陈赖皮见她的脚一瘸一拐的,找了根树杈给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十来米远地走着,寒风肆意刮着,李心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身上都湿透了。
好不容易走到村里,陈赖皮没有进村,而是对着李心慧道:“山里不止有野猪,还有成群的豺狗和野狼。”
“村里的南边有荒地,可以种菜吃。”
陈赖皮说完,转身走了。
天太黑,李心慧也看不清陈赖皮的表情,然而听他那发抖的声音,知道他也是被吓得不清的。
李心慧在原地站了一会,手脚发软地往家里走。
被吓惨的她浑浑噩噩地,回家生火时,身体在光影下瑟瑟发抖。
这一夜,李心慧睡得很不好,睡着的时候总是看到一头凶猛的野猪朝着她扑过来。
她被惊醒时,一生冷汗,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李心慧这一病,彻底老实了。
每天种种菜,浇浇花,连可以种菜的荒地都置之不理。
到是陈赖皮打到野猪在村里传得风生水起,他将猪肉分了一半送到村里,连族老和里正对他都和颜三分。
李心慧也分到了三斤多的后腿肉,以及陈赖皮通过族老送来的十斤肥瘦。
李心慧想着着野猪差点吃了她,感觉挂在她家伙房里的都是人肉一样,弄得她好几天荤腥都不沾。
如果不是惦记留给陈青云补身体,李心慧都直接拧去送人了。
第14章 事成
云鹤书院最近发生了一件趣事。
家财万贯的柳成元成了一盆如洗的陈青云跟班,据说还是因为半罐子兔子肉。
每到午膳时间,陈青云就跟香饽饽一样,被围得密不透风。
而那半罐子的爆香兔肉也会让尝过的人心驰神往。
寝房里,趁着陈青云温书去了,柳成元带着张华和谢明坤将房间翻了底朝天,却还是找不到剩余罐底一点兔肉。
“这家伙到底放哪里了?”
“只差恭桶和夜壶没有找了!”张华无语道,他嘴角都馋起泡了。
自从吃了香爆兔肉,他吃书院的饭菜都要吃吐了。
柳成元收起维持风度的扇子,脸色欲变,恶狠狠地道:“我都跟狗一样到处找食了,这家伙就是抱着罐子不放。”
“哼,简直岂有此理!”
相比于柳成元的气急败坏,谢明坤冷声道:“把罐底吃空了怎么办,总不能每天就尝这么一口吧?”
“我胃里要生馋虫了,再这样还有屁的心思读书啊!”
“那你说怎么办?”柳成元没有好气道,他之前说要花重金聘请陈青云的嫂嫂做厨娘,结果陈青云三天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现在书院的学子增多了,厨房都忙不过来。”
“据说师娘师妹也是对子恒嫂嫂的手艺赞不绝口,既然如此,何不请老师出面?”
谢明坤说完,挤眉弄眼地笑起来。
“老师是子恒的恩师,老师开口,子恒怎好拒绝?”
“妙哉,妙哉!”张华拍手称快,眼眸瞬间亮了许多。
柳成元也瞬间来了精神,当即对着二人道:“明天就是书院放假的时间了,我们得在今天就让老师开口!”
“实在不行,我跟老师说月银我私下补些。”
张华和谢明坤连连点头,三人快速地朝着齐瀚的院落而去。
空旷的廊道外传来嬉笑的打闹声,青葱学子,长衣儒衫。一个个结伴而行,长长的回廊到处可见书香卷气。
课堂里,唯独陈青云安安静静地临摹。
“咳咳!”柳成元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满面春风的张华和一脸惬意的谢明坤。
陈青云抬首扫了三人一眼,继续临摹。
“子恒,老师找你!”
柳成元一本正经,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加深。
陈青云掩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抬首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成元,等到后者有些心虚地闪烁着眼眸时,他这才搁下毛笔道:“可知老师为何找我?”
“不知!”三人异口同声地摇头,纷纷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情。
陈青云收拾书本,对三人的异样视而不见,临走时冷哼道:“莫不是还打着让我嫂子当厨娘的事情?”
“没有!”三人再一次异口同声喊道,一脸真挚的表情目送陈青云离开。
回廊的拐角处,陈青云听到学堂里传来三人捶胸顿足的笑声时,当下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北苑之中,六角凉亭里的石桌上沏了一壶茶,三叠点心,摆了围棋。
齐瀚坐在一旁,偶尔翻动书卷。
陈青云行礼后坐下,齐瀚看着他那年少老成的面孔,深沉的眼眸闪过几分怜悯。
“你父亲去世后,你兄长便挑起了家里的重担。我本以为你们一武一文,将来必成大器!”
“可惜你哥哥却”
陈青云握着棋子,没有说话。
自小哥哥喜武他崇文,兄弟二人相得益彰,自是快活。
然而哥哥出征不返,娘亲病重离世,温暖安定的家顷刻间就散去无踪。
如今不过剩下他一人和寡嫂,说起来倒有几分凄惨。
齐瀚见陈青云面色沉凝,当即话锋一转,便道:“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按道理也该照顾他的儿媳。”
“玉衡他们几个很喜欢你带来的兔肉和茶饼,刚好书院缺一位厨娘,让你嫂嫂过来如何?”
陈青云闻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齐瀚知道陈青云担心什么,当即又道:“她是女眷,来了自然是住在后院,我让你师娘把南边的厢房腾出来了。”
“再者,你师娘还有师妹都在后院,你不要害怕会污了她的名声。”
陈青云下了一子,还是摇头。
齐瀚的两条眉毛竖在一起,奈何家中养了两只馋猫,他也是被闹得没有办法。
“咳咳你一个月回去六天,也照拂不了她几分!”
“她在这里,可以不受人欺,若有人辱,为师为她做主如何?”
陈青云闻言,勉强抬了抬头,然而别的话却是一句不说。
齐瀚深知陈青云的性子,知道他有些松动了,当即再接再厉道:“一个月五百文钱,吃住都算书院的。”
“你们一个月六天假期,她也六天如何?”
陈青云明显意动,然而却欲言又止道:“她若出来,村里也会有风言风语的。”
齐瀚见陈青云紧锁的眉头,当即知道这事情已经成了八九分了。
这最后一把火,当然得点起来。
佯装抹了一把胡子,齐瀚一本正经道:“咳咳,让你师母陪着你走一趟,故交照顾侄媳,谁人有话要说?”
陈青云闻言,心里长长一松,当即给齐瀚作揖。
齐瀚摆手淡笑,装作不以为意。
等到陈青云一走,齐瀚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觉得他这个弟子实在是高深莫测。
一开始他琢磨着徒弟有事相求,结果等了半月徒弟都不登门,到是他家的小馋猫和大馋猫把他折磨得够呛。
接着今天那三个家伙过来给他下套,他这才顺水推舟,只想看看他这个徒弟的心思。
如今看来,似乎连他都被这个徒弟给算计了。
陈青云出了北苑以后,这才微笑着将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嫂嫂是寡妇,他不得不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