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包括我在内,因为你一旦下决心做对方的保护者时,可能会遇到一生最大的困难,你却不能舍弃,这才是真正的保护,而不是一时的感觉,明白吗?”姬月容推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所以你在说出要守护别人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你得想明白,再发表你的宣言!”她弯腰拍拍姬月依的头顶,拂下她柔软顺滑的头发。“回去看课吧。”
“姐姐你就是月依认定要保护的人!”姬月依半跪在地上,身体完全向前,扯住姬月容的裤角,晶莹泪眼洗涤后分外明亮的眼眸,倔强的抿着嘴。“爹常常说,只有真心为对方好的人,才会交对方事情,刚刚姐姐就是有为月依着想,所以……”
“呵。”姬月容低下腰,冷眸闪过温和的光芒。她怜爱的揉揉她的脸,笑道:“好吧,我很高兴能多一个小妹。现在放开手吧。”
“不想放,姐姐身上好温暖!”姬月依笑得如一只偷到宝贝的猫儿。
“真是只傻猫儿。”姬月容伸手弯腰横抱起她,脸亲密的蹭了蹭她的脸颊。“以后,你就是我姬月容的小妹,姐也会保护你的。”这看似平常的玩笑话,却是她发自肺腑的坚定誓言。
“是我保护柔弱的姐姐!”姬月依加重了柔弱二字,从姬月容的怀里挣跳出来,快步走到爱刀姬爱的面前,轻松的拨起,细细的胳膊抡着它在姬月容的面前,挥舞几下之后,潇洒的扛在左肩上。
姬月依拿起姬爱的同时,她圆嘟嘟的脸上完全没有半分幼稚表情,稚嫩的脸上全是兴奋之情,“爹说能找到一心要保护的人后,就是一个大人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哈哈。”
蔚蓝清澈的天空下回荡着姬月依爽朗中带着几分童稚的声音。
☆、凤翔九重
连着几日,平静的瑞王府掀起滔天波涛。
其一:姬月容以私生女的身份,得到沧穹国女皇的封赐,成为一个平民出生的长郡主……怀容郡主;其二:女皇钦点怀容郡主进入皇家学堂的启蒙班,接受皇家最浅薄的教育;其三:怀容郡主从学堂回府后,大病!躺在床上三日,昏迷不醒。
大街小巷里传得沸沸扬扬。
自古君心难测,大家伙都在猜测着……
三件事又正巧同刚刚回府的长郡主……姬月容有着密切的联系,女皇如此厚待她,到底是福?还是祸。
瑞王府,容居。
姬月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半依在床背之上。
姬卓瑞端坐在她的面前,眼神闪过担扰。
“月容,太医帮你诊过脉,说你是寒气侵体,都过了三天,可有好些。”
“嗯。咳咳。”姬月容张嘴又是轻咳数声,拍拍起伏过度的心口,眉梢紧蹙。“我自幼便是如此,现在是旧病复发。”
姬卓瑞没有说话,直直望着她沉思。
“我现在有点累了。”姬月容目光扫过正在身边伺候的景琼,轻声道。“景琼,帮我倒杯热茶。”
“是。”景琼应声走了出去。
“月容,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引人注目呢?”姬卓瑞扫了下景琼的背影,摇头低声道。“平凡一点不好?”
“娘,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姬月容长长的睫毛覆下,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嘲。“来到王府后,我是谨言慎行,步步惊心。平凡是我最渴望的东西。”她那双藏在墨瞳时的期盼,没有隐瞒的暴露出来。“可是为了我的命,我不能做到平凡,或者受到任何委屈!”
姬卓瑞没有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头轻叹。
“要不这样,你放我离开王府,所以的一切都平静下来。”
“这……不可能!”姬卓瑞不假思索地冷声拒绝。“回到王府是你的选择,女皇已经赐你封号,你已经是皇家之人。”
“竟然活在这里,我不能太过平凡,要不后果……”姬月容掩面又是几声轻咳。
“我明白,我全明白!年少的我也曾经想要摆脱皇家的束缚,结果深深的埋在此处,生根发芽。”姬卓瑞搭放在膝盖上的手,激动的紧攥起来。“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的身体,不愿上启蒙课,为何不换个方式。”
“啊?你全知道了。”姬月容一扫先前的柔弱,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从床上跳下来,活动着僵硬的四肢。“累死我了,装病躺在床上整整三天,就没让我消停过。”
“你真是装病……”姬卓瑞咬牙切齿的瞪着四处乱跳的姬月容,脸色铁青。
“咦?”姬月容挥到空中的手,停顿下来。“你不是确定了。”
“小锦会来看你,你喜欢演戏,演得逼真点。”姬卓瑞痛苦的手撑在额头上,语气里全是无奈。“我先进宫对女皇禀告下你的情况,会想办法推了你的麻烦。”
“王爷,容郡主,二皇子殿下驾到。”景琼淡漠的通报,自门外传来。
“小锦来了?”姬卓瑞抬步走了出去。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姬月容收回手,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流光闪烁的眼眸瞬间黯淡。手不时轻拍下自己的心口,眼皮有气无力的搭耸着。
“王叔,我听说月容病了,她……没事吧?”姬月锦人还未到,素到温和的声音夹带着几分焦急,出现在房间里。
“是,不过不是很严重,你进去探望下她吧。”姬卓瑞伸出手,安慰般地拍拍他肩膀。
“知道了,王叔!”姬月锦停下急切的脚步,乖巧的行礼,目视着她的背影。
“对了。”姬卓瑞走了几步,蓦然回首。“女皇陛下她现在可是在凤鸾殿?”
“母皇今日出宫去了。”
“出宫?”姬卓瑞眉尖一挑,继而拧成一团。“你可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而去。”
“这个……”姬月锦蹙眉沉思一会儿,轻轻摇头。
“没事了,你进去看月容吧。”姬卓瑞眼皮轻跳,不安的情绪浮上心头。“小锦,月容她大病未愈,你别耽搁太长的时间。”她说著,又不太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是的。”姬月锦颔首,继而转身走入姬月容的房间。
“景琼。”姬卓瑞径直走到敞开的门口,侧首轻唤一声。
“属下在。”景琼立在门侧恭敬的低头行礼。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不过……”姬卓瑞抬首望着晴朗碧蓝的天空,喃喃道:“今后不管再发生许任事,你都要记住本王把你许给了月容,她才是你的主子。记住了吗?”
“是。”景琼眉尖紧皱,片刻后慎重的点头。
“你就在这里守着,小锦出来后,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她休息。”
“是!”景琼眉头皱得更深,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姬卓瑞扭头看向身后半掩着的房门,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瞥了里面的人影,摇摇头,拂衣离去。
姬月锦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扯开姬月容卧房的门帘,闯了进去。
“月容,我在宫中得知你病了,可是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今天好不容易趁母皇……你这样是,是……”
姬月容无力地躺在床上,漂亮的脸庞覆下一层青灰之气,混浊的眼神呆望着上方,哪还有半分灵气,漆黑的气息在她头上方一丈之内,笼罩,盘旋……
“月锦,你来了!”姬月容孱弱的抬眸望了他一眼,嘴角挂上淡淡的微笑。
姬月锦见到此景,隐藏在朱红的面纱之下脸,看不到什么表情。那双温眸瞬间蓄满眼泪,晶莹的泪水沾在他长长的睫毛之上,汇聚成珠后,一颗一颗如珍珠般滴落下来。
“别,别哭。我……还没死……唔……”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姬月锦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快步跑到姬月容的面前,手捧起姬月容冰冷的双手,轻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隔着薄薄的面纱轻蹭了蹭。什么女男授受不亲,什么夫德,什么清白之说……完全抛到九霄云外。“你这回生重病,是不是因为走火入魔,寒气侵体,是不是,是不是……”
“呃!”姬月容冰冷的手心中,传来他淡淡的温暖,带着几分湿润,仿佛通过她的手心之上慢慢蔓延开来,缠绕上她的内心,滋润着她已经干涸的心田。她全身微颤,偷偷用力,想要挣脱开他的温暧。
姬月锦的手却似铁钳般,紧紧扣住她的手掌,不愿放开。
“月容,皇家的秘法我会想办法,一定会想帮你拿到手!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他似誓言又似关爱的低喃着。
姬月容的心陡然麻痹。
☆、长谈交心
沉默,房间里除了沉默只有沉默……不时还有会细细的抽噎声。
姬月容冷眼凝望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儿般的人,明明是那么的娇柔却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么决然的话语,心中不知涌出什么滋味。
她抽出一只手,轻覆在他的手上。
“月锦。你不要这样!我,很快就会好的。秘法的话瑞王府也会有,所以我,我不需要你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