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求生指南 (燕子归)

那是夺嫡啊，多么高大上的问题，不说寻个小黑屋儿，几人面对面头挨头的‘秘谋’，起码也得寻个背人的地方暗语几句吧？这么光明正大的提出来，有没有搞错？

太随意了吧！！

“噗……咳咳咳……”一口茶水全呛进嗓子里，越南川连肺都要咳出来了，死命拍着胸口，脸憋的通红，他撕心裂肺的咳着，引得安怡蹙着眉头起身，一边儿帮着轻拍后背，一边低声担忧道：“怎么了这是？又不是三岁小娃娃，怎么喝个水都能呛着？竟半点不稳重！”

越南川：……怡儿，不是我不稳重，是你闺女吓唬我！！

被拍了几下，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越南川捂着捂唇，眸光微闪……他抬头看向安怡，突然建议道：“怡儿，近来宁儿伺候皇后娘娘颇为辛苦……我记得她仿佛最爱吃你做的桃花四季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且去给她做些来吧！”他这般说着，使眼色横了一眼凤宁兮。

“啊？”安怡一怔，拍他后背的手顿住，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接到越南川‘暗示’，凤宁兮忙跟进道：“可不是吗？娘，你都不知道，最近我过的可累了，宫里娘娘一直在生病，根本理不得宫务。偏偏又不愿意把六宫大权交给嫔妃们，明明有亲儿媳妇太子妃，却越过她不用，只用我和静王妃……”

“静王妃——人家好歹高门贵女，闺中学过管家理事，接手些许宫务，多多少少还受得来！！我可真真是傻了眼了，皇后娘娘派的那些个嬷嬷，说是辅助我，其实……人家懂得都比我多，竟我把个傀儡使唤，顶箭牌似的……”

“拿着我这宴北王妃的身份去挡后宫嫔妃们……近来母妃看我越来越不顺眼，言行越发克刻……真真的吃力不讨好，却又没法拒绝……”凤宁兮叹了口气，似真似假的抱怨着，嘟唇不依望向安怡，“娘，我想吃桃花糕，糖蒸酥酷，如意果，玫瑰酥，杏仁佛手……你做给我嘛！”

她非常不要脸的撒着娇。

讲真，对安怡来说，膝下唯一的女儿简直就是心头宝，含嘴里怕化，顶头上怕摔，放眼珠子里都不嫌疼的那种，莫说凤宁兮还跟她撒娇诉苦，惹得她心里发疼，便只简单说一声‘想吃’，安怡都不会拒绝，肯定亲手去做。

“哎呦，我的宁儿，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竟不跟娘说呢！“娘，娘，这就给你做，你喜欢的都给你准备上，你且等着呢，我一会儿回来！”到底是宫里主子的事儿，尤其女儿还说了李婕妤，那可是她亲婆婆……安怡这身份，还真不好评论什么，便只能心疼的抚了抚女儿的头发，三赶连赶着出门了。

“怎么？越叔叔，你的打算……没跟我娘说！”看着安怡迈步出门槛，转过回廊直到瞧不见了，凤宁兮才转回头来望向越南川，挑眉问他。

“到底事关太子家国，乃是大事，你娘性子安静，万般不爱惹事，何苦连累她担心呢！”越南川轻笑。

安怡从来都是温柔内向的性格，说白了多少还有些懦弱，这是在西北候府生活这么多年形成的，她都四十来岁了，想改恐怕很难。她一个商户女眷，还是和离妇，就算担着宴北王岳母，越监军心上人的头衔，但说真的，拉太子下马这种事……她基本是帮不上任何忙的。

既是如何，就像越南川说的，为何还要把此事告诉她，让她日夜挂念，却又无能为力呢。

“你既这么说……那就先瞒着吧！”凤宁兮微眯了眯眼，到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没在追究，只是问道：“越叔叔，旁的事儿暂且放在一边，咱们既然下定决心就是要做了……你可有什么真切计划？”咱们怎么下手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色是刮骨钢刀呀

I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儿，三月十九还未初春的大冷时节，凤宁兮大早上起来，离开热被窝儿，携手宋蓠来至安府，就是为了像越南川讨个主意的。

“这……宁儿，王爷，我的身份，你们是知道的。论前朝，我身份有碍，影响力有限，又久离洛阳，怕是没什么好法子，但后宫嘛……”越南川抿了抿唇，低声沉吟。

越南川——他确实是个有能耐，也有人格魅力的男人。可，无法不论的是，他的身份的确成问题，一个男人——无论他有多么大的成就，是否聪慧了得，能力非凡，只要他成一个太监，失去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象征，那么，无论他多么成功，在旁人眼里，哪怕是一事无成的人眼里，他都是一个失败并无用的人。

二品监军，还是实权的。在大明朝有多少读书人，武人，甚至是低层官员们。他们奋斗了一辈子都无法碰触到那样儿的位置，而越南川呢，他才不过四十来岁，正值一个男人最颠峰的岁月，还有无限未来可言。

毕竟，大明朝的太监，除了不能进内阁当文臣之外，武职……是可以随意攀爬的。

不过，碍于世俗观念里对‘太监’这一‘物种’的难言鄙夷，讲真的，就算越南川为人在谦逊圆满，长袖善舞，他在朝中——尤其是文臣里的名声也顶多只是不功不过，而武将里呢，除了少数几个大大咧咧，真正洒脱的，其余自认大老爷们豪爽汉的男人们，对越南川之种‘不男不女’的人，也难免有几分轻视。

综上所述，在大明朝堂中，越南川的关系网并不是太好，信服他的人大多都是低层受过他恩惠的官员，想坑太子——起码要三品大员以上，并且绝对被信任……这种人，说句实话，他确实是找不到的。

但，外国有个古人曾云过：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他肯定能给你开扇窗。大明也有一句民间俚语：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越南川是什么人啊？

他是个太监！！

他是一个自幼进宫里，成长在宫里，受明宗帝信任，深埋了二十多年的大太监！！

在朝堂中，他这太监身份让他受尽了文臣武将的轻视和冷眼，但在后宫……他简直不要太常态好吗？后宫里呀！！除了皇帝之外，哪个长驻的男人不是太监？

讲道理，后宫就是越南川的主场，是他的‘战地’呀！！

“在后宫……你想做什么？怎么做？”凤宁兮抬起头，认真的瞧着他。宋蓠亦抿着唇，安静等候着答案。

说实话——板倒太子，这似乎是一件很容易，又仿佛非常难的事情。容易在与，就太子本人而言，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他都不足以担负‘储君’这个位置，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撑起一个国家的未来，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实，因此，大明朝才会形成如今这副局面——诸子夺嫡，朝臣站队。

但难，却难在了这个地方，那就是——虽然太子没有能力，可其余皇子同样没有一个人，拥有出类拔萃到能让朝臣们拼死拥护，哪怕造反犯乱，以奸臣之污名流传青史，也要追随效忠的魅力。

简而言知，太子是个废物，其余争位的皇子……约莫也只比废物好一点儿，实在没什么搞头，这才斗的如此‘火热’。

要不然，但凡真有个能耐超群的，不说比得上阿骨里，只略微出从一点儿，哪怕是个守城之君，或者像明宗帝那般的平庸之主，说不得‘夺嫡之争’也就早就结束了。

前朝，包括太子在内的皇子们都挺废，没人能真正参与到关乎国家大事的政论中，或许明宗帝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膝下孩儿们是什么货色，诸皇子们——包括宋蓠在内，基本都分散在礼部，工部，翰林院……等等只需修书，参礼，帮人盖房子的地介儿……

如户部，军部，大理寺……这等掌权天下钱财，兵马，刑罚……需要真本事儿的地方，根本找不到皇子们的身影。

就连太子，都只是‘听政’，而没有任何实权。

朝堂上的政事，大事……太子基本都不怎么参与，就是偶尔参与，也只是提建议，采不采纳归内阁大臣和明宗帝管，这……要怎么坑他？他都不管事儿的，又拿什么理由去‘攻击’？若挑些鸡毛蒜皮，比如像太子叁奏宋蓠一般，几天之内连弹好几十本，这到是行！！致命大毛病找不到，用小毛病攻击，确实很简单，毕竟太子对朝政并不是很关心，可谓小辩子满头……

但，想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拉太子下马，那就太可笑了！！

根本就是妄想。

君不见，宋蓠让太子连弹了将近二十道折子，言辞之犀利，内容之深刻简直让闻者怒气昂然，见者锤胸顿足！！但……结果呢，他还不是屁事儿没事，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啊！！

将近二十道折子，除了让他心烦，感觉到丢人之外，其余，没影响啊！！

他不过是个进京朝圣的藩王，在洛阳没根没基的都如此了，更别说太子这储君，等闲小事儿想拉他下马，还是做梦比较快啊！

然而，能他拉下马的大事，太子没经手过！！

这就坑爹啦。

“后宫里……能发生什么让万岁爷动摇继承人选替的大事儿？”宋蓠挑了挑眉头，看了越南川一眼，眸中带着些许深思，嘴角亦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