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薛夫人拉着薛珊的手:“这段时间你忙着店里都瘦了,趁着过节好好歇歇,陪娘吃个团圆饭。”
猛然想起薛将军临走前答应他的话,此时才想起她根本就没有做到。点点头:“我这段时间安排一下,空出个假期陪您。”
临近过节,南区节日气氛一天比一天浓重。忙了几日终于清闲,薛珊想趁着来之不易的清闲时间,和陆长深商量一下休假的事情。
此时陆长深正在楼上画图。半月前两个人想做菜谱上的烤面包,但苦于没有烤箱,薛珊便提议做个面包窑,缩小版的烧窑就可以。但苦于两个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陶瓷窑,两个人开店之余各处收集资料,再筛选出适合改造成面包窑的烧窑。
前期都准备好,薛珊根据收集回来的烧窑资料,稍作修改,提供重新建造的思路,陆长深负责出图。
薛珊上了二楼,陆长深的门虚掩着,她伸手敲了一下:“长深。”
“进来吧。”
薛珊进去时,陆长深又开口:“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了。”
“画好了?”薛珊刚要坐下,一听到陆长深说快要完成制作图了,又走了过去。
画完最后一笔,把桌上的图纸递过去给薛珊:“看看还没有没要添的?”
把制作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嘴角忍不住上扬:“陆长深,你不学建筑工程真是白瞎了!”
“恩?”
“夸你呢夸你呢!”
“既然图定了,现在就剩下找材料了。”
“恩,那明天我们就开始准备吧。”把手里面的图还给陆长深:“我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
薛珊搔了搔头,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也知道要过中秋节了嘛,我这两个多月一直忙,也没时间陪陪我娘。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状况,所以……”抬头瞧了一眼陆长深:“我想趁着过节,多陪陪我娘。”
“是我考虑不周了。”陆长深微屈身道歉:“前段时间收集烧窑资料时,听闻南面蜀国有一种土,特别适合做面包窑,温度也非常好控制,我准备过去一趟。”
“啊?”薛珊没想到陆长深这么看重这个事情:“用普通的土就可以吧?”
“可能会影响口感。”陆长深说:“也快中秋节了,这几天把店里的事情处理完关店一段时间。”
薛珊问:“不用我跟你去吗?”
“刚刚不是说要抽个时间陪长公主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要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那岂不是……”
“无妨,相府团圆,也不缺我一个。”
陆长深这句话说的薛珊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即决定不去了:“过了节再去,也不差这几天了。”
陆长深当时没有反对,五天后独自一人走了,连身边的小厮都没有带。自陆长深走后,薛珊也放了假。可她心里面一直不安,陆长深一个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邻国,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越临近中秋薛珊心里面越急,眼见着后天就是中秋,陆长深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的小厮也开始着急了。
“小姐。”薛珊正犯愁呢,小沁兴奋的跑了进来:“陆公子回来了,在……”
话还没说完,薛珊已经冲了出去。跑到一半才想起问小沁:“陆长深在哪呢?”
“在府门呢。”
薛府开着大门,老远就看到陆长深停在门口的马车,她提着裙子跳过门槛,兴奋大喊:“陆长深,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我快担心死你了!!!”
待她跑近了停下,才发现陆长深身边不是他的小厮,而是从战场回来的欧阳晨。
第三十四章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的府,回过神来已经在府门站了许久,天色已暗。
一路疾驰回来,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内心疯狂的思念蔓延胸腔,他想早些见到她,哪怕只早上那么一刻。只要看到她,就会满心欢喜。只是没想到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迎接他是薛珊对着另一个人大喊着担心。满心满腔的思念,此刻化成尖刀利刃,刀刀刺入心脏。
本想趁着这次战争离开,给自己一个完全思考的空间。他给了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心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在他消失在薛珊生活中的时间里,她也有她的生活。他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心,却错过了她。
“王爷。”柊叶见自家王爷终于有了些反应,才敢上前。下午从将军府回来的路上,一言不发的欧阳晨真是太吓人了。柊叶走在身边都觉得凉风阵阵,像是回到了战场上,那个杀红了眼的魔鬼。
“何事?”
“属下方才同三小姐的丫鬟打听了一下,三小姐与陆大公子一同经营了个酒楼,前些日子陆大公子一个人去了蜀国找建造烧窑的土,三小姐才这般担心的。”
欧阳晨垂着眼皮,没有反应。很久,迈开步伐进了门。
柊叶跟在后面,说这些话时,手心冒着汗。
“柊叶。”
“在,王爷请说。”
“查一下酒楼的名字。”
“是。”
薛珊躺在榻上,小沁倒了杯茶给她:“王爷的表情太吓人了,奴婢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可怕,小姐你怕吗?”
“不怕。”
小沁:“小姐胆子可真大。”
随手拿起一本烘焙书看,“鬼我都不怕,怎么会怕人?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小沁紧着声提醒薛珊:“小姐,白日不可说人,晚上不可说鬼的。”
薛珊放下手中的书,笑了:“迷信。”别说晚上说鬼,她晚上都见过鬼,有什么可避讳的。瞧着时间也不早了,该准备睡觉了:“准备热水吧,我想洗洗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是。”
小沁出去后,薛珊又躺回塌上,看着头顶,脑中全都是欧阳晨那张冷的都要掉冰碴的脸。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薛府外面,而且,根本就没有人进来通报一声。薛珊烦躁的扔掉手上的书,翻了个身侧着躺,看着桌上的茶杯,烛光照映下,隐隐约约能看到杯中的茶水:“冷着一张脸给谁看?不声不响不解释就走了,现在又不声不响的回来,站在我家门前拉长着脸,你专门回来给我甩脸子来了你?”
欧阳晨给薛珊的平安信上说明了他必须要去的理由,但是他没有亲口对她说,薛珊心里面就认定了,这个人没有解释失约的原因。她这人不是认死理一根筋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欧阳晨几乎算是不告而别的举动,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面那个坎。
而且当时她说过,如果他不来,就绝交。
既然绝交了,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出现在府门外?!
撅着一张嘴,伸手弹了一下杯口:“说好绝交了,绝不复合……呸,绝不复交!”
最初欧阳晨走的时候,薛珊每每想起来都要在心里骂上一顿才解了心头气,后来他寄信回来,火气消了大半。再之后忙起来,根本连这个人都想不起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个一见到他,丢了两个多月的火气突然间全都堵在心口上。越想越烦躁,索性起了身,拿了件薄披风出去了。
入了秋后,白日热浪减退,夜晚凉了起来。
薛珊本想在芳华苑的庭院里面转了一圈,可不知怎么,一回神发现走到竹林轩来了。自从欧阳晨走了,她就再也没有来这边上过课,平时路过都没有想过进去里面看一眼。今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散步走到了这里。
初春时的竹子,经过夏日的风吹雨淋,又茁壮了一些。她碰碰这个,瞧瞧那个,晃荡到凉亭处才停下。
几个月前,她最喜欢坐在这里吃早饭。吹干净坐上的灰才坐下,看着对面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景色,突然笑了。
笑过之后,更烦了。
他的突然出现就像是被按了播放键的老电影,尽管她并不想看,可又不自觉的津津有味看起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心烦、心慌、心惊。脑中的老电影被中断,回忆戛然而止。她突然想起小沁在为她准备洗澡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走至竹林,里面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枝叶刮在人身上的声音,仔细听似乎还有脚步声。而将军府自来戒备森严,平常人不可能进的来。
薛珊后退一步,壮着胆子气势恢宏的喊出一句:“什么人?胆敢擅闯将军府,还不速速离开!”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停下,薛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距离外面不过两步之遥,他停了下来。心里想着自己果真是疯了,才会想到翻墙进来。下一秒听到薛珊离开的脚步声,又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两大步窜出去,一把把人拉进怀里面。
“啊!!”
薛珊刚喊出声,半路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待看清是谁后,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大晚上不睡觉你有病吧?”
对于一个练武又从军的人来说,她这一拳犹如挠痒痒一般。但是他还是松开了她:“你说对了,我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有病看病,和我说也没有用。”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