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薛珊跑过去:“爹,你能不能别去?”
“静静乖,不要胡闹,在家好好陪着你娘。”
“可是……”薛珊转头看薛夫人,想着她毕竟是长公主,和皇帝的关系那么好,如果她开口,薛将军或许可以不去。一转头还没等开口,就看到薛夫人红着一双眼睛,在薛将军看向薛珊的时候,薛夫人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娘……”
“静静……”薛夫人开口:“常副将军已经等在城外,别让你爹爹误了时辰。”
薛珊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留下来。他说他走了,让她陪着薛夫人,可是今天已经是她留在东晋国最后一天,她根本没有办法答应。
“爹……注意安全。”她很想告诉薛将军战场刀剑无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要逞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可又不敢说这些,她怕说了这些,薛夫人更担心了。她和她们不同,她与薛将军相处不过两个月,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不相见的。嘴上叫着父亲,但心里也只是把他归类成一位相熟的长辈而已。
薛将军从薛夫人手里面接过包袱,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苳儿,为夫很快就会回来。”
薛夫人紧紧握住薛将军的手,很是不舍:“要平平安安回来。”
她最看不得这种离别的场面,忍不住转过头去。想等着他们告别完。
这边夫妻二人还没说完离别的话,薛刃便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爹,我也要跟你上战场杀敌!”他手中拿着薛珊给他买的弓,背上背着箭筒,里面不过二十几只箭。
原本一个薛将军就够薛夫人担心的了,结果薛刃也要跟着去,薛夫人顿感头疼。
“不行。”三个声音同时出现。
薛刃:“……”怎么他一开口三个人一起反对“我是将门之后,这……”
话还没说完,薛夫人就打断了:“来人,把大少爷送回房间去。”
“娘……”薛刃再想出声反对也没用,直接被仆人架着送回了房间。
“时辰差不多了。”薛将军背上包袱,几步上前到薛珊身边,摸着她的头:“静静不哭,等爹爹打了胜仗,就会回来的。”
听到薛将军的话,薛珊伸手去摸脸上,果然已经湿润了。她用袖子快速擦干,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薛将军离开,转过头便看到站在府门外低头擦泪的薛夫人。薛珊心里也不好受,走过去抱住薛夫人:“放心吧娘,没事的。”
薛夫人擦干脸上的泪水,点头:“会的。”
薛珊扶着薛夫人回去,才到前厅,薛夫人停下:“静静回房吧,娘累了,想去休息了。”
薛珊本就是个不会说安慰话的人,见薛夫人这般伤心,也没有任何好的解决办法,只能随她去了。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娘你好好休息,爹临走前说了,到了就会捎信回来报平安。”
薛夫人点头:“去吧。”
一早就来了这么一个事情,薛珊早就把和陆长深的约定忘到脑后去了,等想起来时,已经巳时三刻了,自然是去不了了。想着爽了约怎么也得去道个歉去,便有仆人跑着过来通报。
“三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是啊?”薛珊问。
“陆丞相家大公子。”
“陆长深?!”薛珊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快请进来。”
“不用,”仆人答应后转身跑了,又被薛珊叫住:“我亲自过去。”
陆长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屉包子,见薛珊出来了,几步上前:“刚刚听说薛将军的事情,想来三小姐不会记得这等小事,便送了过来,若有冒失,望三小姐莫怪。”
“这……”看着陆长深递上来的东西,也傻了眼。她还是头一回见打包的人,抱笼屉都带回来了呢:“谢谢陆公子了。”伸手接过来:“今日的事确实事出突然,无法及时告知,正想给陆公子去道个歉呢,没想到你就上门来了!”
听完薛珊的话,陆长深淡淡笑着:“若真像三小姐说的这样,我们还真有缘分了!”
薛珊没说什么,抿嘴笑。一抬头,看到一队人从府门前走过,为首的穿着奇怪,像是这个时代的服装,但是又有些差别。她眯眼看过去,想仔细瞧瞧:“这些是什么人?”
他顺着薛珊的视线转过头去看,看到一对奇怪打扮的人:“为首的是无忧阁的老板,这几日来无忧阁视察。可能是来看无忧阁的生意如何吧。”
薛珊那么仔细一瞧,还真看到掺杂在里面的或域。他在人群中间,还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挡住,如果不是他悄悄对着她挥手,还真没可能注意到他。
想起前段时间或域说过地府年终,平行世界办事处要进行年终审查了,想来这队人,应该就是审查组无疑。又想起或域的再三叮嘱:“那要在这边多久?”
“不清楚。”陆长深摇头:“我也是今早在南区吃早饭时,听隔壁桌说的。”
“哦!”她点点头,想着现在审查组来了,外面还是别多留了,万一被看出来影响她投胎:“那谢谢你的包子了。”
“既然三小姐当我是朋友,那和朋友干嘛这般客气。”陆长深笑着说:“三小姐快些进去罢,这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恩恩,再见。”说完拎着包子快速转身,跑着回去了。
一早就出了这个事情,全家都没有心思吃饭了,此时她拎着两屉包子想去找薛夫人,但又怕她在休息,打扰到她,犹豫了一下去了薛刃的院子。
到了他房间外,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只有轻微的家具摩擦地面的声音,应该还在生气呢。薛珊叹口气,坐在台阶上:“我们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战场上不是闹着玩,更不是打游戏,受了伤能治疗,被杀死再复活。那里是真正的战争,一旦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了。”
“你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前途,有漂亮的未婚妻,不要想不开跑去战场上送命了,行吗?”
说了半天,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薛珊打开手里的布袋,拿出一屉包子:“这里有两屉包子,我吃一屉,给你留一屉,等我我就放在门外,你要是消气了就出来拿。”
接下来的时间薛珊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吃包子,一口气吃完了整一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把余下的一屉包子放在薛刃的门外:“等会出来吃吧,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走了,薛刃也没有出来。这个人平时那么宠她,大事小事都会第一时间跟她分享,这次她在门外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有出来,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薛将军一走,这个家顿时清净起来,薛夫人伤心过度一直在房间里面不出来,而薛刃还在生气,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
在东晋国,稍微有钱或者有势的人家,除非年节,其余时间是可以在自己房中用餐的。薛家关系好,平日除了早饭之外,都是一起用餐。此刻薛珊面前是一张大圆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菜品,她旁边各摆了一双碗筷,但却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桌上。
她坐在那里,塌着肩膀,不言不语。
“小姐?”小沁上前,关切问道:“是不是这个菜不和胃口?”
薛珊摇摇头,半晌才抬起头:“坐下陪我吃个饭吧。”也许这就是她在这里最后一顿了。
以为这一天能好好的陪陪他们,至少在自己走后,让他们想起来不那么难过,让她回想这短暂的快乐时光时,不至于那么遗憾,做了这么多年的孤儿,临死前还能得到渴望多年的亲情,也不枉这辈子了。
只是这一天,她享受多日的幸福被收回,她又被打回了原型,孤单的、无亲无故的那个薛珊。
叫上小沁和站在门外的另外两个丫鬟:“都过来一起吃吧,我自己吃有点孤单呢!”
一直到傍晚,不光薛夫人没有出来,就连薛刃都没有任何动静。薛夫人身边有丫鬟服侍倒是没事,薛刃那边连个小厮都没有,这一天不吃饭不得饿坏了。
去到薛刃长御堂,她早上放的包子还在门口,天已经黑了,房内却没有点灯,这时薛珊才觉得不对,把手里面的灯笼给小沁:“拿着灯笼。”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提着裙子一脚踹开门。
里面漆黑一片,借着月光隐隐约约能看清有人倒在地上:“过来照亮。”
第三十章
薛刃跑了,整个将军府顿时乱成一团了。
薛夫人下午一直在祠堂给薛将军祈福,听到小沁来报说薛刃不知去向,不在房内时,顿时跪不住,险些摔在地上。
同时,薛珊解开被绑住的仆人,拿下堵在嘴上的汗巾:“大少爷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就走了。”先能开口说话的仆人开口说道:“我们刚把大少爷送到房间内,还没出去就被打昏了,等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现在时间酉时四刻,算一算已经离开快十个小时,根本就追不上了:“先起来吧。”
地上的仆人站起来,薛夫人也赶了过来,还没进门焦急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刃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