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辉/成继是这家食肆的少东家,少东家从自己家里拿点小钱花花有什么问题?我们赚了钱就是给他们花的,用得着你在这里打小报告?他们想拿钱尽管拿就是!”
伙计简直被这种极品的发言给醉了。
甭管你们赚到的钱以后会不会都拿来给少东家挥霍,但账没算明白之前把钱拿走了,回头账目出错了怎么办?以这二人的尿性,伙计不得不担心,到时候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会不会又被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昧下了钱。
而且,大约是为了不便宜了另一方,云成辉和云成继几乎是跟较真一样,你拿了一笔,我就必须拿一笔,咦,你怎么又拿了?那我也拿!这种事一开头,根本刹不住手。
结果等到了月底,赵氏和王氏开始算账后,果然,各种问题便层出不穷地出来了。
首先便是一整个月里进进出出的钱太多,而且正如他们最初预想的,受益确实不差,随随便便就超过好几百两银子,但因为她们没有每天清算一遍的账目,就导致一笔一笔算起来会非常繁琐且麻烦。
每天进食财花了多钱她们也没有明确记下来,而每天这方面花的成本虽说差不多,但到底不太一样,有时候稍微多点,有时候就少点,还有从伙计们手里手上来的客人的赏钱又是一笔额外要计算的账目,可同样的,她们当时都只是乐滋滋地把这当成了一种外快随手收起来,却没记一共有多少钱。
这还怎么算?
两个人满头大汗地连着算了好几遍,每一次出来的数字都和上一次差很多,就没有一次对的上的时候!
二人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对方,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尴尬恼火,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的真正含义,算上什么的,她们还真是不擅长,一个不留神就把之前算完的账给忘了还得从头来过,甚至在自己都没注意时就把账算错了还不自知地继续算着,不出错才有鬼。
而即便是她们想将一些不太好算的账目先放到一边去大致估算个数出来,也非常困难,而且和她们预估的赢利差得太远了。
原想着当初这家旺铺既然能赚上千两银子,他们再差也能赚七八百两银子吧?抛开成本后也最少该剩下五百两银子,然后每房三成保守估计一百五十两一个月。
但现在呢?
“四百两?怎么可能才这么点!”王氏满脸抓狂道。
赵氏表情也非常难看,下意识地说道:“是不是铺子里的伙计趁着我们不注意偷拿了钱?”否则就算他们给成继成辉一些零花,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她们两个兼职当掌柜,一天里主要就是盯着点进食财,和伙计们是否偷懒,昧下赏钱,一整日清闲得很,闲着没事她经常会在心里按照当天的客流量估算一下能赚多少钱。
现在出来的这笔钱,几乎只有她预想中的一半!
二人在这时候才不由自主地算了一下这个月自家儿子究竟找他们要了多少次钱,基本上每隔两三天就要来要一次,一次最少十两银子,多的时候二十两,加起来每个人最少拿了上百两银子,如果加上她们私底下塞的,还要更多一些。
算清楚后,二人脸上冷汗都出来了,这才开始后悔不该让他们拿那么多钱。
要是照这情形,便是他们想各自单独买个宅子单过,这点钱恐怕根本不够。
四百两银子并不是赢利,而是没撇开成本后的收入,他们最开始进食财各种的花费,是先从老太太那里借来的,还要换上,一共借了二百两过来,所以这个月的赢利就只剩下二百两,一房三成,区区六十两,和预想中每房分至少二百两以上,差得何其多?
更别忘了,她们当初可是和老太太说过每月赢利有大约八百两的,当时是已经故意算少了想私下里多昧下一些钱的,而今看来,别说是昧下钱了,为了不被老太太和张氏找到借口说他们不善经营,把铺子直接夺过去,他们还得想办法把这窟窿给填上,将大半的钱都给她们送过去!
到头来,她们自己能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二十两银子。
一二十两银子够干什么的?塞牙缝都不够!二人脸都绿了。
“现在怎么办!老太太和大嫂那里肯定不能说,难道真要把这些钱都给送过去?”赵氏肉疼得不行。
王氏何尝不是如此,“不然能有什么法子?大嫂前些天还特意过来问生意怎么办,你忘了当时咱们是怎么说的了。”
赵氏表情扭曲了一下,她当然记得!当时她们俩是争抢着吹嘘铺子生意如何如何好,就为了让张氏知道,在她们的经营下,食肆的生意蒸蒸日上,别总惦记着想把食肆抢过去。
这下可好了,打脸啪啪啪,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再回头去说其实生意没有想象中的好,岂不是让张氏怀疑是她们为了昧下钱糊弄人?
到时候成继成辉拿了不少钱的事肯定也得被抖出来,还不得爆发一场家庭大战?
二人连忙摇了摇头,自家儿子在老太太那里本就算不上多讨欢心,再闹出这么个事来,不是更完?
赵氏越想越火大,不禁开始埋怨起来,“都是你,要不是你最先开始给成继拿钱,我怎么会也让成辉拿,他们如果不拿,至少咱们还能省下七八十两银子呢!”
第两百二十七章 :忍无可忍
王氏也不是个好惹的,怒瞪着眼反驳,“现在你知道怪起我来了,你给成辉拿钱的时候可半点没比我们家成继少,我说什么了吗!咱们赚钱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儿子嘛,”
那也不能把赚到的钱都花了啊!好歹留出来买宅子的钱,还有她们的花销!
但钱都花出去了,还是自己儿子花的,赵氏也说不出怪儿子的话来,二人你怪我,我怪你,互相推卸责任,吵个不停,却到头来,不经意地对上眼后语塞,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吵不下去了。
赵氏抹了把脸,一脸丧气道:“花都花出去了,还是别白费这个力气了,只剩这么点钱,家里头瞒是瞒不住的,回去商量一下,看到底怎么办吧。”
到底她们只是女人,除了这种预料之外的变故,还是会下意识地想找自家男人依靠一下,哪怕男人并不那么靠谱,也未必能出什么像样的主意来。
等他们回家后,便将情况给云德顺云德喜说了一遍,这俩当家男人其实也不是一点钱都没从铺子里拿过,男人吗,手里要是没俩钱出门的时候多寒碜?但他们拿的不过是零头,乍一听自己儿子拿了那么多钱,顿时就火了!
只不过两个人的重点不一样,云德顺是气恼赵氏怎么能随便让云成辉胡乱挥霍,云德喜却暗自火大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没有儿子阔绰钱多!
等他们得知这一个月下来,他们每房可能都只能留下一二十两银子做开销,更是惊呆了,理所当然地又爆发了一通争吵。
赵氏和王氏都被骂慈母多败儿,但这俩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反击回去丝毫不相让,三房是两头厉害,而云德顺最多不过刚开始硬着腰杆骂几句,等赵氏被骂得忘了那点心虚,反过来痛骂他没用,无能,连很多以前的老黄历都翻出来,直把云德顺骂得灰头土脸没脾气,只能缩着脖子默默听着,表情憋屈得够呛。
而赵氏看他这副怂样,心里更是气急,更懊悔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嫁给了他。
之后,云成辉和云成继在外面浪完回到家,也被平时很疼他们,但脾气上来的两个当娘的劈头盖脸一痛骂,话里话外还掺杂着一些,都怪对方拿那么多钱,咱们才跟着拿了许多的意思,弄得两个平时就不怎么对付的人互相更看不顺眼。
后面几天都不敢再出去鬼混,只能到铺子里帮忙,哪怕实际上他们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待在那里好歹也能让家里长辈们消消气。
但他们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脾气,于是就有了后面洛锦绣他们在应酬时听说的,两个少东家在铺子里吵嘴而后干脆打起来的笑谈。
尽管如此,赵氏和王氏那几天的脾气依旧很差,王氏明知道大部分钱都是从哪儿没的,却仍然迁怒到了食肆的伙计头上,伙计们忍啊忍,一直到发工钱的这一天,王氏一边发钱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么霉,居然找了你们这群手脚不干净的,明明赚钱赚的大好的铺子居然少了那么多钱,还要给你们发工钱,我这哪里是招的伙计,根本就是活祖宗。”
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可能还真以为是个厚道的不忍心将黑心伙计辞退的好东家,但最近几天已经快忍到极限的伙计们却在这时候彻底忍不住了。
工钱刚一到手就把手里还没放下的抹布用力往地上一扔,怒视着惊了一下的王氏,骂道:“你够了没有!我们忍着你是我们脾气好,但不代表你那些个颠倒黑白的话说得有理!”
“铺子里的钱是怎么没的,你当我们傻,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明明就是你们两个东家纵容少东家随便拿钱也不入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自己惯着儿子又抠门抠得我们连一个铜板的赏钱都拿不到,还得被你诬赖说手脚不干净,嘴毒得跟吃了屎一样,我们招谁惹谁了,摊上你这么个黑心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