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欢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七王爷这次的表现还算不错,这两人之间应该还有戏。
一夜无话。
后来几日,七王爷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几乎每日都会派人过来询问苏紫瑶的衣食起居,并亲自写了便笺,提醒紫瑶要按时吃药好好吃饭养好身子诸如此类云云。众人都说,三小姐每日看着七王爷写的便笺,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日多了不少。而王府的大夫医术也着实不错加上紫瑶的配合,身上的恶露渐渐止住,脸色不再那么苍白,身子也不似先前那么孱弱了。
这自然是将军府的人都乐于见到的,那些不明其中原因的丫鬟甚至还有些羡慕起三小姐来。将三小姐与七王爷之间的事情想象成了一处郎有情妾有意的爱情佳话,三小姐为了七王爷山上吃斋染疾,七王爷心疼三小姐日日关心备至。如此传开来,倒是令七王爷平白成了丫鬟们眼中的一个有情有义的妙人。
苏承欢偶尔也会过去苏紫瑶那边坐坐,但她的身体需要静养,实在不宜过多被打扰,因此她过去也不会坐久,只与苏紫瑶聊上几句也便离开。但见苏紫瑶一日日的好起来,苏承欢心中欣慰不少。
在家里的日子总是过得那般惬意,苏承欢觉得幸福的人生不过如此。只是偶尔想到云鹤,心中便多了几分思念,距离上一次见他,竟也有五六日了,也不知他在宫中忙些什么。
这一日阳光正好,苏承欢坐在后院的自制的一把摇椅上,正舒服的晒着太阳,手中是一本时下流行的小说,虽是古文,但也写得颇有趣,她正看得入神。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小姐,小姐……”
青儿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既然便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跟前,因为跑的太急,险些没有及时停住给摔下去。
苏承欢放下手中的书,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青儿么。
“不是让你在厨房收拾那只鸽子准备中午炖汤喝吗,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这会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又是怎么了?”
苏承欢有些不悦被扰了享受这难得的阳光的兴致。
“小、小姐,”青儿说的很急,几乎有些结巴,狠狠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才又接着道:“出大事了,您快出去瞧瞧吧,咱们府上,来了许多人,都是宫里的……”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苏承欢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了一边的石桌上,坐直了身子。
“回小姐了,我也不太清楚。我刚才收拾鸽子的时候,想起来上次夫人说有个炖鸽子的方子,便想着去夫人哪里取了来。谁知道刚一到前厅,便远远看见府外来了许多人,都是宫人的打扮,不一刻便进了咱们府里。因为老爷不在,是大夫人同夫人两人接待的,夫人同那为首的一人说了几句话后,似乎很是着急,看见我在旁边,便令我赶紧叫小姐过去。”
青儿总算是把话说完,却已经急出了一头的汗。
“小姐,不会有什么事吧?为什么每次宫里来人,都要叫小姐过去,而且这次来的那些人,看起来像是很有身份的样子,外面还停了一顶轿子,装饰的很华贵,似乎要接谁进宫。青儿就在想,小姐不是前几日才从宫里回来么,这怎么又要被召进宫了?”
青儿是个直肠子,上次进宫她也跟着,自家小姐因为年龄大而被那些贵女笑话,她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对于这忽然宫里又来人,青儿不自觉便有些紧张。
“走,既是娘叫我出去,定然是与我有关,我们出去瞧瞧去。”
苏承欢说话间已经从躺椅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还好今日这身衣裳是新做的,才穿第一次,鹅黄色的贡缎虽淡雅却也不失华贵。头发也是一早青儿帮着梳的时下贵女们最流行的一种,跟着潮流走,貌似也不错,反正现如今这发式听说连宫中也颇为受欢迎,如此出去也不算失礼。
就是不知道,宫里如此大阵仗的来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苏承欢只觉得太阳穴那里突突突地直跳,莫名就有些心慌。
_第二百七十五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抿紧了双唇,将眸中的凌厉掩住,做出一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不慌不忙的朝外走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先去看看再说吧。
见自家小姐已经稳步朝外走去,青儿赶紧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上。
皇宫内,此刻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师父,请您劝父皇收回成命,我知道,如今父皇同太后只会听您一个人的。”
云鹤的语气恳切,几乎是带着请求。
“哼!我当初怎么跟你讲的,想不到你竟为了一个女子,这般没有出息。”
老人的声音,威严,冷淡,还带着一丝失望。
“师父,承欢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徒儿想娶做妻子。”云鹤低低的辩解。
“是么?娶做妻子?你不会忘记她的身份了吧,当初我提醒过你的,残月女乱世的预言不是空穴来风,你明知道她的身份,怎么能这么糊涂?还是说,那女子使了什么妖术,将你蛊惑,否则你怎么会如此执着于她?”
清风老人咄咄逼人,问责的口气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王朝兴衰,岂能被一女子左右?师父怎能因为一个并不见得会真的发生的预言,就这样认定承欢是妖女。承欢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蛊惑我?是我喜欢她,我想同她在一起,想要她做我的妻子。我极少求过师父什么,这一次,您就放过承欢,成全徒儿的,我求您了,师父!”
云鹤说话间已经直直跪在了地上。
“混账!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堂堂皇太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这般跪在这里,成何体统?还说那苏承欢不是妖女,若真不是妖女,怎会让你迷恋至此。你可知道,她的身上,有股诡异之气,此女绝不同寻常。经过了上次的试探,我几乎可以确定,她便是预言中的残月女。这样的女子,绝对不可以让她有机会祸乱王朝。”
清风老人说完背过身去,竟是不打算再理会云鹤一般。
“试探,师父您试探承欢?难道说太后那边,是您的主意?”想到这个可能,再联系自己收到的消息,云鹤忽然觉得一阵凉意自脚底升起。
不,不可能,承欢的秘密,不可以被发现,若是那样,他们今日大动干戈的去将军府,只怕不单单是让自己死了对承欢的心思这般简单。
“是又怎样?我却未曾想到,那战场上的传言竟是真的,这女子的血非同寻常。如此说来,她更不能同你在一起。这般诡异的体质,若说没有古怪,哪个会信?”
清风老人头也不回,口气甚是僵硬。
云鹤身形亦是一僵,情急之下竟是站了起来。
“您说什么?承欢的血不同寻常,您如何得知?”
“哼,这么说来你也是知道的了。既然早就知道,你父皇如今病的如此厉害,你身为儿子却明知道有此续命之法而刻意隐瞒,你倒真个是孝顺的。”
清风老人刻意加重了孝顺二字,话语间都是责备之意。
云鹤却如同被重锤敲击了头部,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自从知道了承欢的秘密,他便小心翼翼的想要帮她一起守住,他比任何都清楚,这个秘密一旦被有心人知晓将意味着什么。可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吗?
承欢啊承欢,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何事,这般隐秘的事情竟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晓,还这般将秘密泄露给了父皇与太后……
云鹤不敢再往下想。
他攥紧了拳头,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夹杂着极度的担心与紧张自心底一点点升腾起来。
是那个人,一定是他,他同承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最久,若不是他,还能有谁?
手心攥出了汗,云鹤此刻恨不得立刻施展轻功到七王府,将那人擒住,掏出他的心来看看,他到底是有多狠心,才能一次次将承欢伤的体无完肤。甚至,这一次,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等于要了承欢的命。
可是,当务之急,是要先让承欢安全,他得要先见到承欢,带走她再说。
“师父,徒儿不懂您在说什么。既是师父执意如此,徒儿又能怎样。师父慢慢歇着,徒儿去看看父皇怎样了,先行告退一步。”
刻意压抑着心中的紧张与迫不及待,云鹤不想在师父面前露出破绽。
“嗯哼!”
清风老人自鼻孔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云鹤,你最好莫让我失望,别忘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