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家主子自己个儿身子弱,却怪到我家主子头上。我家主子好心送参汤,倒成了罪过了,你这也太含血喷人了吧……”
“你敢做却不敢当,你那参汤是你送的,若此事皇上知道,你道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嚣张吗?”
“你,你不过也同一样是个宫女,凭什么拿皇上来压我。有本事,叫你家主子找我家主子说去,你在这里同我吵有什么用?”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巴拉巴拉巴拉……
把被子用力的朝上拉了拉,试图将外面那些聒噪的声音阻绝,她很困,根本就还没睡够呢,这些女人一天没事干儿吵吵什么吵吵。而且明明就是主子不急丫鬟急,俩宫女跟斗鸡似的一大早的掐起了架,吵得人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不要以为皇上翻了两次你家主子的牌子,让她侍寝了两次就想要爬到我家主子头上来了。你最好搞清楚,如今我家主子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皇上前儿还着人过来问,准备给我家主子单独一个院子的。”
“哼,是,你家主子金贵。可我家主子这几日侍寝,保不齐下个月也就有孕了,到时候你再如此对我大呼小叫也不迟……”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又是一阵争吵,乃是两个贴身丫鬟为了各自主子利益与面子的口舌之斗,竟也是恁地激烈。
苏承欢在被子里弓起了身子,将自己窝成了一个虾米一般,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头,可外头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进来,让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哗啦一声掀了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拿过铜镜一看,自己的眼睛竟有些浮肿。估计是昨晚睡得太晚,又做了一夜梦的缘故。
想到那个梦,苏承欢竟是无端端心中觉得一阵怅然。隐隐的,脚底又开始刺痛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难受,仿佛这身体快要被什么撑开一般,又仿佛有人拿着一个小刀,一下一下的在心口上刻。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残月女出,残月女出……
梦中的那些人,之前做的口型,她忽然福至心灵,竟然看懂了这其中一句。她们说的是“残月女出……”
而这话,显然乃是其中一句,应该还有其他的,是她没有读懂的。
残月女出,到底怎样呢?苏承欢皱紧了眉头,用力的去回想梦中的画面,以及那冷酷如铁石般的伟岸男子,却发现丝毫没有头绪。
甚至,她越是用力的去想,便越是觉得先前梦的中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
隐隐间竟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那哭声极压抑,极悲戚,仿佛隐藏了千年的委屈与苦楚一般。
“谁?是谁在哭?”
极低的声音问出,却发现屋中哪里有其他人,明明只她自己。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竟是外面有人大声呵斥宫女的声音。
“身为宫女,当知道这宫中的规矩。你们二人今日在这里吵吵嚷嚷,言语无忌,攻击各自的主子,今日若不罚你们,只怕此风日盛,这院子再无宁日。”
声音严厉,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与俯视,想来是宫中的管事在惩罚先前那两个吵架的宫女。
两个宫女此刻全然没有了先前伶牙俐齿的样子,竟是不断哭着告饶,连说不会再犯,不敢再犯了。
适才那哭声,竟是她们发出的么?可为何,那哭声里,隐藏着的忧伤情绪,让人无端端连眼眶子都觉得一热。
苏承欢心中疑惑,旋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怎地一个梦做得,竟然疑神疑鬼起来,连人家哭两声也能有这么多的感触。
待苏承欢收拾停当走到院子里时,已经一片平静,各人都在忙着各人的事情,仿佛先前两个宫女受罚时发出的那凄厉的惨叫声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也对,要想在这宫中生存,若凡事都大惊小怪的话,只怕根本呆不下去。这里,是最不需要多嘴多舌的地方,因为,主子们的秘密太多,忌讳太多。聪明的宫女,会知道三缄其口比伶牙俐齿更能保自己性命无虞。
苏承欢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跟皇上请命,要求回将军府。在这里呆着于她没有任何意义,她甚至不能随便走动,万一都错了路,那可是不得了的,昨日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虽说心中将毛爷爷的语录念了千遍百遍,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同恶势力斗争到底,为自己争取,为爱情奋斗。
可这不是张三李四家,云鹤也不是普通人。不是她发扬一下自己曾经身上的匪气,或者用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若真的武力可以解决,云鹤的武功不晓得比她高多少倍,还不是一样没辙,还不是一样得跟他父皇讨价还价。这些,从昨晚皇上的话中便能听得出来。
思来想去,承欢觉得以退为进未必不是个好决定。
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如今留在皇宫,着实有点儿无计可施,还不如回到家里,慢慢想办法。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将军府自己的安全也有保障,总好过在这里被人算计。
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准备叫人传话给皇上。
“太后旨意到……”
还未出声,一个尖锐悠长的声音传来,典型的宫中缺少了某种功能器官的男子的声音。
不会吧,太后连宫女吵架的事情都管?还是说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很被看重,如今太后是派人给贵人压惊来了。
苏承欢笑笑,心想自己还是回避一下的好,这太后不喜欢自己,又是那*贼苏七的亲姑姑,她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了。
转身就往屋里走去,却听得那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在身后响起:
“苏家长女可是在此,太后旨意,宣前去广慈宫问话。”
脚步一顿,苏承欢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了。
原来人家不是婆婆关心媳妇来的,而是找自己去问罪的。呃,口误,问话,问话。可昨日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今日便有太后问话,这也太巧了罢。这苏七,果然还是怀恨在心,未将十皇子的话放在心上啊。
一时间苏承欢有些后悔昨日一心软将解药给那厮了,早知道直接给他毒死算了。
如今太后宣她,却是避也避不过了。
于是,优雅转身,伏地接旨,乖乖的跟着那太监走了。
苏承欢一路都在想,见了太后,她要怎样说,才能不让自己处于太过被动的局面。可却发现,无论怎样,竟是都很难让自己脱罪。这个局若非太后所设,她会怪自己出手狠毒,让她亲侄儿差点一命呜呼。这个局若就是太后所设,那她便更会觉得自己碍眼,欲除之而后快。
心中一阵急躁,不由想起了一个人。
_第一百六十二章再看剜了你的眼
此刻,他可知晓,自己被接进宫中,便举步维艰,处处被为难?
是了,他应是知道的,昨日的情形,他也看到了的。
可他走了,就那样转身离去了。虽然临走前那一眼,他看向自己时是那般的饱含深意。可他就是走了,扔下了自己,与那福仪公主一起,如璧人一般离开。
苏承欢纵然心中明白云鹤的不易与无奈,可到了此时,或许是心中害怕,竟是又生出了几分埋怨之意。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俗不可耐的妇人了,患得患失,怨气横生。为什么旁人穿越,都能气定神闲指点江山,玩弄权贵于鼓掌之间,让所有男人都围着她团团转啊团团转!
而自己这个倒霉催的,除了有点儿小身手,小聪明,哪里有别个穿越女子的雄才大略。
她很想知道,肿么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就忽然变得跟武则天一般智慧了捏?而且杀伐决断,片刻之间。挑拨离间,党同伐异,做的那叫一个顺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朝穿越智慧点直接飙升至无上限危险系数降低至无下限鸟?
可自己如今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甚至还赶不上当初做杀手时的威风,至少咱是法制社会的孩子,那里抓人是要有逮捕令是要有正当理由滴。哪里像现在,搞得畏首畏尾,真真是丢众穿越女的人啊。
苏承欢低着头,慢慢的跟着那太监走,脑子里已经想了至少八种以上的说辞。
“太后,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一个宫女领到你侄子的院子,我根本不认识你侄子,怎么会对他有那啥想法呢?”
摇摇头,这个太官方了,太平铺直叙了,不妥,不妥!
“太后,我是冤枉的,你侄子对我不轨在先,我自卫在后,我这属于正当防卫。呃,你说他中毒啊,那最多算是我防卫过当吧,可当时我要不那么做,我就被他悔了啊。啥?我一个妇人还有神马贞洁可言。擦,老子再是妇人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