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发着低热,就歇着吧。”夏溶月并没有任何不悦,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李婆子的眼睛瞪大了,她看着夏溶月,惊讶道:“大...大姑娘,您知道我病温?”
病温,是发烧的另一种称呼,夏溶月在书上见过,故而听得懂。
她点头,算是应了李婆子的话。
她方才探过李婆子的脉,脉弦细。又见她舌红,苔薄黄,大致就知道她患了什么病症。
至于发热,只是这种病的并发症罢了。
“大姑娘,您真的是神了。”李婆子对夏溶月说道,“我前些日子,还听见别人提到您,说您的傻...说您的病突然好了,是神迹,现在看来,果然不差。”
她将手中的银子放进腰间的荷包中,搓了搓手:“我低热快三年了,每次都是偶然才犯,自己都习惯了。没想到,大姑娘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李婆子这样说,白莲为夏溶月打抱不平的想法就消散干净。
这个婆子,还是很有识人的眼色的。
自家姑娘能是普通人么?当然不是!
白莲的脸上带了些笑意,看李婆子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
“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你要死在这上头。”夏溶月淡淡的对李婆子说道,眸中没有什么色彩。
可谁知,李婆子听了夏溶月的这话,竟也是无动于衷:“我这条烂命,可不是多活一日是一日?”
“就是希望我能挨到月底,领完月钱给我儿子再走呢。”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多少忧伤。
夏溶月听了她的话,才明白:这个年代,不仅仅主人将奴婢的命看得如同草芥,就连奴婢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不想活下去?”夏溶月问道。
李婆子听夏溶月这样问,又叹了一口气:“活下去肯定是好的,可以多领几个月的月钱,可老婆子我治不起病呦。”
“记得上次我家小儿子拖着我去找大夫,花了我三个月的月钱,开了个清骨散的方子,抓了几副药,有个棺材用。”
“哼,倒是把我的棺材本给赔了。我可不要看什么病,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骗人赤脚大夫,以为自己开个药堂就能装先生,我呸!就是一群骗钱的膨肚短命鬼!”
她这样骂着,叫白莲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可夏溶月却在里面听到了无数的心酸和凄凉。
她忍住自己的情绪,问道:“若是我说,我能治好你的病呢?”
李婆子愣了一下,看着夏溶月,半晌没有出声。
“我家姑娘问你呢。”白莲见她痴呆了,提醒她道。
自家姑娘是被神医离歌送回来的,没准能叫神医帮她看看,这老婆子,真是攒了三辈子的福气。
“大姑娘,您...您不觉得我腌臜?”李婆子不好意思,将手往后藏了藏。
夏溶月摇头。
李婆子的眼睛就放出光来:“大姑娘,您是不收我的钱的罢?老婆子我可是穷的连裤裆都要赎出去了,大姑娘您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不会在乎这些小钱的,是吧。”
“不收钱。”
“大姑娘,您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心善的人,既没有架子,又热心肠,菩萨会保佑您的。”
“你,不担心我给你治死?”
“大姑娘,您就放心治吧,还是那句话,老婆子我烂命一条,您只要记得将我的月钱给我儿子就是。”李婆子爽朗的笑道,并不觉得治死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自己横竖都是死,要是是被大姑娘治死的,搞不好连棺材本的钱都省下了,划算,划算!
想到这里,李婆子生怕夏溶月不治了,她往夏溶月面前一站,手一伸,笑道:“大姑娘,您放心的治,要不,我躺下来让您治?”
说完,她就要蹲下去躺下,让夏溶月给自己瞧病。
夏溶月拉住她的胳膊,阻止道:“不必了。”
第57章 大夫
“大姑娘?”李婆子的手颤了颤。
“我出去给你抓药,你好生在这里守着。”夏溶月嘱咐道,“不要让人知道,我从这里出去过。”
李婆子的头点得比她颤抖的手还快:“大姑娘,我保证,您回来的时候,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您出去过。”
夏溶月点头,带着白莲从角门走了出去。
她戴好帷帽,立在了大街上。
东角门外就是一条街道,往前再走上几步,就是一条长街,再往前走,朝右拐,就是集市了。
这个位置,在夏溶月看来,是很不错的。
“姑娘,我们要去买药么?”白莲站在夏溶月身后,问道。
夏溶月点头:“也好,你可知道之前一月说的那个于大夫在哪?”
之前自己和白莲去买药的时候,四处碰壁,要是这次自己直接去抓药,怕是也会同上次一样。
既然这个于大夫能够不收一月他们的诊费,就足以说明他的心地善良。
后来一月又问他抓了一包药,也足以表现出他和其他的大夫不一样。
至少,他是可以随意抓药的。
所以夏溶月一开口,就想去找那个于大夫。
“于大夫?”白莲想了想,“我倒是不知道姑娘您说的是哪个于大夫,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于大夫离这里不远。”
“我们相府一些月钱稍微高一些的丫鬟,都会往那里瞧病。”
白莲这样一说,夏溶月就想起了夏夫人给她的药方,没准就是从哪个丫鬟那里拿来的。
夏夫人自己的药方,可不会出现在她的手中。
联系起来,倒是很合理了。
一月的药方和夏夫人给她的药方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白莲口中的这个于大夫,有八成可能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
“我们就去那里。”夏溶月做下了决定,她笑道,“白莲,还靠你引路了。”
白莲走到夏溶月前面,笑道:“能给姑娘带路,是我的荣幸呢。”
她领着夏溶月,大约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到了一家药房门口。
“到了,姑娘。”白莲提醒夏溶月道。
夏溶月这才抬头,透过脸上的一层纱,看见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安身药堂’四个大字。
安身药堂?安身立命?这药堂的名字,倒是取的有几分意思。
夏溶月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了药堂里。
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让夏溶月觉得十分的亲切,顺带着,看坐在那里给人看病的大夫也亲切了起来。
不过让人觉得惊奇的是,坐堂大夫的年级看上去并不是很大,甚至看上去比夏溶月大不了多少,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
这与一般都是白发苍苍的大夫坐堂看上去有很大的差别。
“姑娘,您可不要瞧着于大夫年级轻,他可是很厉害的大夫。”白莲压低了声音,告诉夏溶月道。
“哦?”夏溶月更加好奇这个大夫了,“这个药堂,是他开的?”
白莲忙点头:“可不是?年轻有为,这边的人都是这样说他的。”
好一个年轻有为,夏溶月轻轻颔首,等着于大夫将病人看完。
她侧耳听于大夫给病人的问话和解释,心中更加对他钦佩了几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药堂中的病人才陆续离开,于大夫抬起头,看见了夏溶月。
“这位姑娘,您可是来看病的?”于大夫笑问道,脸上的笑容让夏溶月觉得特别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是熟悉。
压下去自己异样的情绪,夏溶月笑着回答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抓药的。”
于大夫伸手请夏溶月进内堂,问道:“不知姑娘可有药方,我好替姑娘去拿。”
夏溶月这才想起来,因为自己是临时给李婆子看的病,根本没有来得及写药方。
于是,她带着歉意笑道:“不好意思,我忘记拿药方出来了,不过我还记得,我现在写出来吧。”
于大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正好我这里有现成的纸笔,你就坐在这里写。”
说完,他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叫夏溶月坐下。
夏溶月也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她刚想提笔,帷帽上长长的纱就拦住了她的手。
见四下无旁人,夏溶月干脆将帷帽取了下来,放到一边,提笔开始落字。
李婆子患的病,在西医上说,叫做‘植物性精神功能紊乱’,其实也就是心神不宁,肝气郁结的一种。
只消用甘麦大枣汤调制,再加百合、沙参连服十五剂,待到五心烦热减轻,再去沙参,加上枣仁,朱砂冬,太子参,直到低热褪去。
夏溶月一点点将药方写好,刚抬头,就看见了于大夫看向她炙热的眼神。
他......是怎么了?
夏溶月将帷帽戴好,起身,伸手在于大夫面前晃了晃:“于大夫?于大夫?”
于大夫才回过神来,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没关系。”夏溶月笑着回道,将药方递给于大夫。
虽然于大夫看着她出神,可夏溶月并没有觉得唐突,他的眼神,很纯粹,像是透过自己看向一个人。
于大夫接过药方,亲自走去抓药:“姑娘,你可是夏家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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