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她倒是会羡慕唏嘘一番,但是现在的她,都是入了仙籍的人了,又怎会再为这些凡间的富贵而心动?
事实上,她是被楚怀杀死的。
楚怀,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
她家和楚怀家,本是邻居。
那年,因太平道之乱,他们两个六岁的孩子跟家人失散,一起流落到了长沙郡。
因楚怀从小是个读书的苗子,三岁会作诗,五岁能写文章,为了让他好好念书,华青混在乞丐堆里,坑蒙拐骗偷,从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就一个人担下了他们两人的生活……
那年春天,她为了帮楚怀筹集学费,将自己卖身到了青楼,卖了五贯钱,杀了老鸨子逃了出来。
那年冬天,因楚怀冻得生病了,她便去偷人家晾晒的棉被,结果被狗咬得遍体鳞伤。
那年夏天,因楚怀出痘,她守在他身边五日五夜未曾合眼。
总之,各种辛酸无法言喻……
整整八年。
她做了八年乞丐,他吃干,她喝稀,他睡床,她睡地。硬是没有让楚怀耽误他的学业。
在她十四岁那年,她爹华昆仑总算找到了他们,他们的日子才好起来……
就这样一起长大的情份,他却在新婚之夜,一刀捅死了她。
在被楚怀杀死之前,她幻想过无数次与他洞房花烛的情景。
或是含情脉脉互相对视,然后慢慢地倒下去……
或是他深情地对她说,青儿,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头,以后,为夫一定会对你好的……
再不济,便是她将他推倒在床也好……
唯独没想到,那晚,喝下交杯酒之后,她便浑身软绵绵,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然后便见他眉眼间慢慢浮现出狠毒阴鸷之色,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恨恨地扎进了她的胸口!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先是一股冰凉入肉,然后是巨大的疼痛,血汩汩流出,生命流逝……
“为什么?”当时她问了一句。
楚怀冷笑着,那般俊美,却那般凉薄,一字一句地说:“看到你这粗鄙的模样,我就恶心!”
粗鄙?
其实大家都说,她长得很俊来着。
她就是皮肤黑了点,拳头硬了点,说话粗了点……好吧,她承认她的确不像那些大家闺秀般娇嫩如花。
但是……
“为什么?”她又问。
既然嫌弃她,为何还娶她?
既然娶了她,为何要杀了她?
然而,终究是没听到答案,她就死了……
他们成亲的地点,是在襄阳。
襄阳是青帮的总舵所在。
而楚怀,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他绝无可能在杀了她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第16章 陆林卫!
她很了解楚怀,他一定是有了万全的计划,才会动手。
而爹爹,向来把他当成儿子一般对待,全无戒心。
他是怎样对付爹爹的?是骗了他,还是……把爹爹也杀了?
又或是,给他下了药,废去武功,关在地牢里永世不见天日?
她之所以还阳回来,一大半的原因,就是担心老爹。
当然,她也要找楚怀问个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
所以,这满园的美景,满屋的富贵,于她来说,跟那稻草马粪并无区别,她在园子里逛来逛去,只是想找个逃出去的方法而已。
然而,突然之间,她心里一凌,再次看向这座主殿屋顶上的屋脊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每条屋脊上,有九只屋脊兽。
怎么可能?
她再次数了数……的确是九只!
从楚怀考上状元的时候开始,老爹就给她请了个先生,说是免得将来做了官家夫人,什么都不懂,惹人笑话。
那个先生成日里跟她讲,身为一个官家夫人,一面要懂持家经营之道,一面要懂官场门道……当时她每次都能听得直流口水。
打瞌睡的时候流的。
但是,她毕竟还是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例如这屋脊兽。
先生说,皇帝的屋脊上放十只屋脊兽,皇后屋脊上放七只,丞相府放八只。
当时她就问,为何丞相府比皇后的还多?
先生就说,丞相在大瀚朝的权力极大,全国的政务都归于丞相处,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这个屋顶上,竟然放着九只!
九只,那就比丞相还多一只……那是什么官?
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抬脚就往园外走去。
到了园门口,一眼看到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四个戎装兵士。
红领黑甲,武冠皮带,腰间挎剑,看起来彪悍又英武。
他们铠甲右肩上还有徽幡,上面的图腾……
华青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是陆林卫!
他们是陆林卫!
陆渊老贼的私人卫队:陆林卫!
传说陆渊有三千陆林卫,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只听陆渊的调派,势力渗透到大瀚各州各郡,想杀谁杀谁,想灭谁灭谁,凶狠嚣张之极。
哪怕是那些诸侯王,也不敢轻易得罪陆林卫。
她就曾经亲眼看到一群陆林卫凶神恶煞地闯进了襄阳郡守的府上,抄家灭门,鬼哭狼嚎……
九只屋脊兽……陆林卫……陆渊。
难道,昨晚睡了她那个陆渊,便是……那个陆渊?
这特么一定是个噩梦!
传说他大逆弑君。第二次太平道之乱时,他跟随先帝去平乱,却杀了先帝,夺了兵权。
传说他杀人如麻,一刀能砍死十几个,完了还挖个大坑,将几万俘虏一个不剩全部活埋了。
传说他野心勃勃,扶持年方四岁的先帝的弟弟登基后,打压异己,手段毒辣,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家都叫他陆渊老贼,她以为,怎么着也是个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吧?
怎会这么年轻?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第17章 大瀚小扁鹊
“踏!”门口两个陆林卫同时跨出一步,佩剑举起,形成个大写的“×”,撩起一股劲风,拦在她面前。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出了园门。
华青从震惊中稳住心神,一脸正气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未经允许,不得出入。”其中一个陆林卫面无表情地说。
华青斜着他:“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那小兵不搭理她。
华青昂首说:“本姑娘是你们主子请来的大夫,人称大瀚小扁鹊,怎么?你们敢拦着不让本神医出门?”
没人搭理她。
华青深呼吸,又说:“我现在要去一趟药铺抓药,你们确定要拦着我?耽误了你们王爷的病情,你们确定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还是没人搭理她。
“给老子闪开!”华青举步就往外闯。
“刷!”四把长剑齐刷刷出鞘,直愣愣地指着她。
要是以前,老子一棒子一个,包管打得你们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可惜现在,她逛了一圈,连棒子也没找到一根。
还是……别硬闯了吧……
华青再次深呼吸,转身回去了。
回房,她一屁股坐在榻上,靠在墙上发呆。
玉屏一直守在屋里,见她坐没坐相,分明就是个乡野村姑,眼神再次闪过一丝鄙视之色。
过了一会,华青突然坐直了,对玉屏说:“玉屏姑娘,你自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王爷交代奴婢好好伺候青儿姑娘。”玉屏端着万年不变的笑容,极为端庄地说。
“我不需要伺候。你出去吧!”华青说。
“青儿姑娘,这里是王爷的寝居,请恕奴婢不能出去。”她不软不硬地说。
“什么意思?”华青皱眉看向她。
玉屏但笑不语。
这回,笑意总算到达眼里了,只是那笑,却分明充满着排斥和鄙夷。
原本以为她跟自己同病相怜来着,看来,是她想错了。
这丫头说起“王爷”两个字的时候,充满着崇拜和自豪之情,她那强迫接客的表情,分明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华青眼神微寒,问:“你监视我?”
“青儿姑娘多虑了。”玉屏不动声色地说。
“这是陆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华青微眯着眼睛,盯着玉屏。
玉屏一触到她的眼神,不由娇躯一震。
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原本贼溜溜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如同蕴藏着惊人风暴的云团,竟令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说!”
玉屏脱口而出:“姑娘身份未明,玉屏自然得守着,以免……万一你乱动了王爷的东西,奴婢没法跟王爷交代。”
看样子,这丫头乃是自作主张。
华青挑挑眉梢,说:“嗯,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丫头。”
她环顾了一圈,见榻边的墙上有只两尺余长的玉笛。于是信步走过去,取了下来。
玉屏顿时急了,大声呵斥道:“那是王爷心爱之物,任何人不可妄动!”
然而华青充耳不闻,左手拿那玉笛,敲着自己的右手,一步步走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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