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身体可好?”陆渊扶墨夫人坐了,然后自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微笑地问道。
“他有什么不好的?成日里钓钓鱼,下下棋,跟那清风道长学学道,可悠闲得很!”墨夫人没好气地说。
“听起来日子过得还真悠闲。”陆渊笑意加深。“您怎么不陪他多住一段时间?”
墨夫人闻言,瞥了一眼直愣愣盯着她儿子的华青,脸色顿时沉下来,说:“多住一段时间?我这才去了两个月,你那府上居然……这什么人?你简直是胡闹!”
“怎么?难道是青儿惹您生气了?”陆渊看向华青。
“惹我生气?”墨夫人一脸的嫌弃:“她一个要饭的乞丐,我跟她生什么气?”
“娘。”陆渊的表情越发温和。“儿子知道,我没来得及禀您,擅自让她入了府,您很生气。不过,这事,的确不能怪青儿。这都是……儿子的过错。”
算你说了句人话!华青斜了他一眼。
“你这简直是胡闹!”墨夫人听他帮华青说话,却更是生气,毫不避讳地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个侍妾,也应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弄一乞丐来……我敢打赌,她绝对不知道教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竟然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一棒子将玉屏打成这样!我都不想说了,你自己看看吧!”
墨夫人指着玉屏那红肿了一条的手臂。
第132章 让你磕你就磕
玉屏闻言,将衣袖撩高了点,展示给陆渊看,那眼神里,满是委屈。
陆渊看了一眼玉屏的手,转头问:“青儿,那是你打的?”
“没错。”华青斜着玉屏。“不过,我是为了证明——”
“不管你是为了证明什么,当着我的面打人,就是不对!”墨夫人强硬地打断她。
“娘说的对!”陆渊立马赞同地点头,然后看向青儿,皱着眉头说:“青儿,快过来,给娘赔个不是!”
给‘娘’赔个不是?
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墨夫人看了陆渊一眼,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他让这小乞丐叫她娘?
心里……怎么这么酸呐?
陆渊二十四了还不开荤,她这个做娘的都快急死了,一直以为他有什么毛病来着。
现在真的……开窍了,心里怎么……这么难受?
一定是因为她是个乞丐的缘故!
墨夫人目光不善地看着这个乞丐,一脸嫌弃地说了声:“不用了!”
华青眨巴眨巴大眼,不用了正好!我正不知该为啥赔不是呢!
陆渊又微笑着对墨夫人说:“娘,青儿的出身是不好,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却聪明得紧,不管什么一学就会。以后,儿子一定督促她好生学学规矩,不再惹娘生气。”
墨夫人倒是没有反驳。
这丫头虽行为乖张,倒也的确不笨。
“本来,我想等您从琼花观回来,就带她来给您磕头,没想到,您却先把她带来了。娘,我看这样吧,让青儿给您多磕几个头,您就消消气吧!”
说着,不等墨夫人回答,他看向华青,一脸威严地命令道:“青儿,赶紧给娘磕头,磕六个!”
墨夫人又看了看陆渊。
她儿子看这个乞丐的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什么时候流露过这种表情?
他向来都是冷漠得令人退避三舍,朝中那些跟他作对的人,背后蹦跶得无比欢实,一见到他,连屁都不敢放。
即便是对家人,他也很少这样……
而且,他为了这个乞丐,怕是从朝上直接来的,连衣服都没换,来了后又跟她软硬兼施,显然对她是真上心。
墨夫人突然觉得有点悲伤。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绝不跟自己不欢喜的女人乱来。
过去,她给他安排了好几回通房,他全都不动,如今,既然动了,便是真的喜欢她。
可为什么是个乞丐啊?
墨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小乞丐,粉嘟嘟的一团,一对骨碌碌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倒是可爱得紧,跟她原本以为的狐狸精相去甚远……
罢了!罢了!
长得的确是比现在这几个都好,也难怪他!男人嘛……
就让他收了吧!不过,只能是个侍妾!
要是将来能生个儿子……能生出来再说!
墨夫人没再说“不用了”,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华青。
然华青却瞪着一双迷惘的大眼睛,问陆渊:“磕头?我为什么要给你娘磕头啊?”
墨夫人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发作,陆渊抢先一步说:“让你磕你就磕,哪来那么多废话!”
第133章 只能是个侍妾!
华青觉得很不情愿,凭什么啊?
她爹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
虽然她不是个男儿,但她觉得,她膝下也有黄金。
不过……她反正叫陆渊一声师父,而且,往后还得靠他罩着躲避青帮的追杀……磕就磕吧!给师父他娘磕个头,也不算折了尊严面子。
于是,她直挺挺地跪下,一口气磕了六个头。
磕完了,眼前直飞星星。
陆渊倒是满意了,眉眼温和地说:“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跟娘说点事。陆安,你去带她四处看看。”
华青爬起来,赶紧溜了出去。
陆安跟了出去。
等她出去,陆渊的笑意渐渐消失,扫了一眼柴妈妈和玉屏。
只一个眼神,屋里顿时充满一种无形的威压。
玉屏赶快将衣袖放下来,挡住了那高高肿起的一条。
“都下去。”陆渊说了句。
“王爷,夫人,请相信玉屏,玉屏没有说谎,还请王爷和夫人为玉屏做主!”柴妈妈将还敢啰嗦,一头磕了下去。
“我说都下去,你听不懂?”陆渊冷冷的声音响起。
柴妈妈一愣,抬起头来,看到陆渊那冰锋一般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哆嗦,再不敢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带着玉屏下去了。
其他丫鬟婆子也都静默无声地出去了,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娘,谢谢您。”陆渊看着墨夫人,说。
墨夫人听到这话,莫名觉得伤感了,眼眶一红说:“过去,我给你安排了多少好的去伺候你?过去的蓝藻,现在的玉屏、今夏,哪个不比她懂事?你怎么就偏偏弄一乞丐在身边儿?”
“娘,青儿其实挺好的,真的。”陆渊说。
“好什么好!就是长得好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懂!我看她那性子,还是个半点不肯低头吃亏的,她在你身边,能照顾你吗?能帮你什么吗?她怕是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让你分心!你自己身处悬崖之上,能分心吗?”
“娘!我都知道。”陆渊说。“您别担心。我有数的。”
墨夫人看着她儿子,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但是,只能是个侍妾!你别失了分寸!”
“嗯。好。”陆渊点头。
“周景和玉屏是怎么回事?”墨夫人皱眉问。“你先是小题大做,把玉屏给赶出了沧海阁,现在又把景哥儿给送回来了,柴妈妈说,他没有贪墨,是被人给栽赃陷害的!”
陆渊眼神一沉,说:“娘,柴妈妈跟了您二十多年了,劳苦功高,也该享享清福了。”
“怎么了?”墨夫人是个聪明人,顿时知道怕是出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上次沧海阁起火,差点被烧个干净,您可知道?”
“知道,我听华莹说了。”
陆渊将调查结果告知她:“……对李寻用了刑,他说出了周景,说是若不除去青儿,她妹妹就没有出头之日。周景还许诺李寻,说是等将来玉屏生了儿子请封了美人,一定好生提拔他。”
第134章 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吧!
“啪!”地一声。墨夫人今天第三次拍那张可怜的榻上小几子。“原来真正作妖的人,竟是他们!看样子,我这是……对她们太好了!养出野心来了!”
陆渊点头。
墨夫人看看陆渊,忽而又叹气说:“不过……说起来终究还是因为我,我本就把玉屏给了你的,他们会生出那种心来,再正常不过。柴妈妈从小跟着我,她男人又为了救我而死,这么多年的情份,我也不能说断就断了,你说是吧?”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把玉屏和周景都送回了这边。娘要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只一条,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吧!”陆渊淡淡地说。
墨夫人颇为闹心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回头,我找个人家,把玉屏嫁出去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你也好歹让我省点心!”
“娘不是一直想让我身边有个人,如今有了,您该放心了才是。”陆渊微笑道。
“放心?你要是去华莹那里了,我就放心了。”
“娘,你怎么又说这个?”陆渊语气有些闷。
“我能不说吗?自从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我成天为这个,我是觉都睡不着!太皇太后本就忌讳你,这再要被她知道,你始终不动她赐给你的女人……如今还弄了个乞丐回来,这是在赤*裸*裸地打她的脸啊!也亏着华莹一直帮忙瞒着!要不然,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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