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茶听着，总觉得她说出“五皇子”三个字时的语气不太对，带着点婉转缱绻的味道，如同在念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随后，小茶便特别留意着于蓝的神情，发现于蓝在说出那三个字时，眉眼也变得柔和了起来，眼神迷离，脸色绯红，哪里是表妹对一般的表哥那么简单？
当然啦，这里的人们不像现代社会，对近亲结婚极为排斥，反而有着“亲加亲”的说法，最多的是表哥表妹的结合，所以于蓝会对五皇子起心思，也不是什么太怪的事了。
不过据小茶得到的情报来看，于蓝想嫁五皇子，在目前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于相家是五皇子的外祖家，有于贵妃在，于家绝对是支持他位的坚力量，即使没有于家女嫁给他，也不会弃他而推举别的皇子位，所以，于贵妃利用五皇子妃的位置，拉拢了朝另一名重臣，娶了工部尚书家的嫡女周扬灵。
工部尚书，是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的大臣，对于五皇子来说，娶谁都一样，重要的是能不能拉拢到他们想要的重臣。
别看五皇子妃表面风光，实际她是一枚棋子，在需要她的时候，她可以活着，可如果五皇子位了，那坐皇后之位的，必定是于氏女，而她，则会重病而逝。
是以五皇子的侧妃当，已经有了一名于氏女，连那个庶子，也是于氏女所出，只要她当了皇后，那名庶子也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可以继承大统，成为下下一任帝王。
女子对于簪缨世家来说，通常是联姻的工具，既然五皇子身边已经有了一名于氏女当侧妃，那么身为嫡女的于蓝不可能再嫁进五皇子府，而是要嫁给其他朝重臣，借以拉拢那些人站在五皇子这边。
虽说于蓝深知自己的使命，可那颗心却不是她能控制的，成熟稳重的五皇子时常出入于相府，在没有其他更出色的男子的情况下，见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地让于蓝春心萌动，从此了心，变成了她的梦里人。
于蓝知道她与五皇子不可能，只能把这份感情压在心里，最多是想念得紧的时候，借着说出表哥表妹的这一层关系，让五皇子的名字从口说出，让她的相思之情可以减轻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她本以为自己把心事藏得好好的，不想却被第一次见面的卫清茶给识破了，她惊慌、她失措，她不敢去问，除了卫清茶，还有谁看穿了她的心事？
光从于蓝的眼神，小茶便猜到了于蓝的疑惑，再次凑近她的耳边继续道：“在这个世界，只有那么几样东西连藏也藏不住，如贫穷，如打喷嚏，如爱一个人的眼神……”
于蓝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疑不定地望着小茶：“你……”
小茶对着于蓝弯了弯双眸，道：“我这个人呢，一向大嘴巴，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有些口无遮拦的，你说，如果我在宫宴时不小心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五皇子会怎么想呢？”
“他能怎么想？”于蓝眼神闪烁地说道，左看右看，是不敢看向小茶。“没人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是么？”小茶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你觉得，五皇子知不知道你对他怀有的心思……”
“你闭嘴！”于蓝哪里受得住这个，大声呵斥道，想要打断小茶的话。
小茶却不理她，兀自说着：“啊，让我想想，他有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不过他很快会知道的，到时，他大概会觉得格外骄傲吧，毕竟有个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对他心心念念的呢，若是有时间的话，偶尔吊着你调剂一下心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嘛……”小茶把于蓝的衣襟再次拉低一点，附在后者的耳边，呵气如兰。“我在皇及皇后娘娘面前说出来之后，可成了人尽皆知的事啦。如果你能嫁给五皇子，那自然是好事，可如果嫁不成，这世又有哪个男人心胸宽广到愿意娶一个心里有其他男人的女子为妻呢？毕竟，那头的帽子可是绿油油的哟……”
“卫清茶，你这个烂了心肝的，我警告你，不许在外面胡说八道……”于蓝狰狞着脸骂起来，却不敢真的跟小茶动手。
小茶面色一沉，语气带了令于蓝心惊的狠戾：“于蓝，你再骂两句试试，看我的心情会不会一坏到底，万一说出一些更难听的话，可不好办了啊。不管怎么说，于家也是要脸面的，不知到时是送你进家庙呢？还是送你一条白绫呢？”
于蓝一想到那个后果，身子便瑟瑟发抖，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卫清茶，我命令你，即刻给我闭嘴，不然，我将让于家把你安国公府踏平，让你在京城再也无法立足。”
“是吗？那我等着了……”小茶放开于蓝的衣襟，还伸出手“好心”地帮她抚平衣领，温温柔柔地笑着。“反正我家根本不在京城，出事的话，大不了回到自己的家乡重新开始嘛，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送你进家庙，看看你没有了家族庇护，能不能从此以后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直到这时，于蓝才真正的怕了。
她很明白自己本是依附家族生活着，如果脱离了家族，她只有死路一条了，可她现在惹到了卫清茶，卫清茶是那从乡下来的石头，而她是精美的瓷器，如果石头真的要跟瓷器硬碰，那碎的一定是瓷器，而不是卫清茶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接下来要怎么做，已经不用小茶多说了。
☆、417.第417章 服软
417.第417章 服软
是人都会趋利避害，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项，哪怕是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于家嫡出七小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小茶硬碰硬，那太蠢了。
不过，于蓝有于蓝的骄傲，那是属于官家嫡女的傲骨，是从小深入到骨子里的教育，即便被小茶威胁着，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快向小茶服软低头。
想想小茶的身份，再想想她自己的身份，然后想想小茶对她的威胁，于蓝的五官瞬间扭曲了一下。
若是她的教养嬷嬷在此，看到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端庄得体，一定会罚她打手板了，责骂她多年的礼仪都白学了吧。
幸好教养嬷嬷不在，于蓝如此想着，很快便恢复平静，冷笑对小茶道：“真是可笑，不过是空口白牙的事，谁又会相信呢？哪怕你一会子真的在宫宴说出去，也得看那些人信不信你啊。说不得她们还会认为是你嫉妒我，见不得我好，才想着往我身泼脏水，污蔑我的名节呢……”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顿时便理直气壮起来，一步步走近小茶，怨毒的眼神紧紧锁住小茶。“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连人都没见过几个，你以为会有人信你吗？”
小茶挑了挑眉，毫不畏惧地与于蓝对视：“你不妨试试！我只管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学一遍，相信那些见识我们这些小辈多的诰命夫人们自会看得出这些事……”最重要的是，哪怕那些当家主母们不相信小茶的话，却不代表她们不会因此而起疑心。
只要起了疑心，会变成她们心头的一根刺，平时看着不明显，关键时刻却能刺人一下，生生地痛，从而改变她们原有的决定。
这一点，不知道于蓝能不能看得透，并想法子解决这些麻烦了。
小茶说完之后，带着白芍准备离开这里，压根不去管于蓝会不会被她的话炸得晕乎乎的。
于蓝怔怔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狠狠地瞪着小茶的背影，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两步，小茶突又回过头道：“我听说，官家嫡女是不能为妾的，不过那些自甘下贱、自荐枕席的另当别论了，是么？”
“卫清茶！”这句话等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蓝再次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吓得她身边的丫鬟急忙前小声劝她，同时还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怕旁边有什么人经过，看到她那失控的模样，传出不好的名声，事后害她们被于夫人责罚。
小茶却直接无视了于蓝的暴跳如雷，直接越过她便要离去。
于蓝这才慌了，有些事她赌得起，有些事她可赌不起，最起码名声是她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她不能被这个愚蠢的乡下丫头破坏了。
眼珠子转了一转，心有了抉择，于蓝立即换另一张脸，笑着对小茶道：“卫小姐，请留步。”
小茶本不愿与于蓝交恶，不过是在言语吓唬吓唬她罢了，现在她主动求和，小茶也顺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轻哼了一声：“还有事？”
“卫小姐，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既然现在误会说开了，你也不必记在心。”于蓝挺直腰板，摆出她贵族嫡女的做派，慢慢踱到小茶面前。“今儿个是除夕，本该是个喜庆的好日子，我想，你的心情会一直一直很好，而且持续到宫宴结束，对吗？”
“承你贵言，刚进宫时我的心情确实很不错，大概、或许、可能会一直持续到晚吧……”这端看你会不会做了。
于蓝岂会听不出小茶的弦外之音，与小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