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头拿着大番薯,晚上忙活做番薯粥的郑氏,可不在堂屋听得清清楚楚,实在无法忍耐,就进来,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不能算太过分,只能说是不偏不倚,道出这样一件事实。
慕老太正欲发作,她是下意识得偏袒到二房这边,慕老爷子可不惯香香母女这个毛病,“老大媳妇说的对!裳儿虽是我们老慕家的孙女,可现在是老张家的人。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将来人家死了,也是入张家的祖坟的…你说老二媳妇你去张家讨个臊子做什么?人家愿意给二十两就二十两,人家愿意给五两就五两,那全是凭心意来着,没毛病!如果五两银子还嫌少的话。当初裳儿嫁人的时候,你二房的人可出过五枚铜钱吗?”
是呢,真够不要脸的呢!
慕老爷子的话已经很明显,这是在唾弃上官氏和慕香香母女。
慕老太也许偏心过头,一时之间脑袋浆糊似的,不分辨天南地北,可慕老爷子精着呢。
还有一件事,慕老爷子也是知道的,平日里,慕老太还不知道拿多少梯己偷偷塞给慕香香的爹慕刀。
别人家都说慕刀在镇上吃喝嫖赌样样行,这样的风声,慕老爷子也是听过不少,只是,他年迈又不能真一个人去镇上,又没有证据,所以就不了了之。
“好了,都去忙活吧,老大,你带着老二老三赶紧去药田锄锄草吧。”
慕老爷子对慕大山道。
慕大山憨厚的性子,忙点点头,“知道的,爹,不过二弟好像又不知道去哪?”
慕刀整日里头游手好闲的,家外头的药田,大部分都是慕大山和慕天河在干。
这都还没有分家呢,如果分家的话,二房迟早坐吃山空。
反正,二房一家都是极品!
郑氏听说二婶娘手里的鸡粪一直洗不掉,寻思着一定是裳儿这孩子捉弄她家的二婶娘,想想就好笑。
“大嫂,你在笑啥?说与我听听?”
不知道为何,三婶林氏这些天,胃口越来越好,心情也很舒畅,看见郑氏在笑,她也挺想笑。
“没啥,你进来帮我搭把手吧,咱们今晚做番薯粥喝。”
郑氏拉着林氏的手说。
“对了,咋不叫香香啊,娘可说了,香香要跟着你学做帮厨的呢。”
林氏瞅了一眼边上的慕香香。
“人家快要是少奶奶,眼皮子高了去,不敢劳烦她大架。”
郑氏不冷不热得说着。
…
快天黑的时候,张云峰一头扎进张家。
见丈夫神色仓皇恍若惊魂,陈氏也吓唬得跟啥也似的,“他爹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一趟药香郡,你就成这样了?!”
“水…水…水……”张云峰不说话,两颗眼珠子死死盯着桌上的茶壶。
整好张玉莲走过来,忙给张云峰倒上一杯,“爹,你慢点。”
可张云峰还是忍不住快速将它一饮而尽。
“爹,咋啦?”张玉堂问。
慕云裳紧紧尾随张玉堂后面。
“张…张斐济堕…堕马…给马踩死了…”
面如死灰的张云峰,直到此刻,他的心脏还在剧烈得扑通扑通着,“我,你云寿叔,还有斐济,我们三个人坐在马车好好的,就斐济一个人突然之间滑出马车,被马踩中心脏,当场死亡!”
呵,潜龙暗卫办事就是牢靠,这不……
张玉堂眼底勾勒一丝冷绝的弧度,想调戏他张玉堂的女人,呵呵,必死无疑!
尽管张玉堂的表情极其细微,可慕云裳还是觉察到。
那个张斐济一定是张玉堂吩咐暗卫潜龙干的,肯定如此!
“不行,我得赶紧扒拉几口饭,再赶他云寿叔叔家中去,只怕这回,他们家里头已经开始灵堂,我得去帮忙。”
很快,张云峰吃着饭菜,然后又不可思议得继续道,“还有一件事……”
“爹,什么事?”
张玉堂也坐了下来。
“那就是你云寿叔可能趁着你爹我腿脚不利索,以往一个人押着这些药材去药香郡张家本族,可能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吞了不少回扣呢,若不是因为张斐济这一次堕马,你云寿叔将受伤的张斐济运到那座高宅,然后就在那座高宅请了一个大夫,我还不知道你那个云寿叔竟然在药香郡买上一座高宅,那高宅装修极其富丽堂皇,只怕没有五六千两,绝对拿不下来。”
张云峰很是愤懑之色。
“爹,也许是报应呢?”
张云峰的这些话,张玉堂以前早就知道的。
张云寿表面上和善,实际上是一个连族兄族弟都会坑上一笔的畜生,以前,张玉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罢了。
可当张玉堂看见张斐济调戏他的女人,那么就新仇旧账一块算,直接弄死张斐济,让张云寿绝了后。
对于年过半百的张运寿,有什么比他断子绝孙来得更加惨烈?
至于张斐济所出的那几个儿子,张玉堂是知道的,张斐济在外头风流惯了的,张斐济的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笼,偷汉子,留宿鳏夫的事迹只怕传扬得整个镇上都知道的吧。
所以,张玉堂敢保证,张斐济在这个世界上绝没有他亲生的种,对于张云寿而言,他也就没有了真正的孙子,岂不是惨淡兮兮吗?
见相公贼贼一笑,慕云裳真心觉得张玉堂好生可怕,仿佛,所有的事,统统在张玉堂的手里,都是被设计好,都是被盘算好的。
只怕那张斐济到了阴曹地府,也一定想不到,看似病怏怏的张家肺痨鬼张玉堂,竟然是如此杀伐果断!
正文 第74章 给我做到对我三贞九烈
第74章给我做到对我三贞九烈
如果可以,张斐济一定会从灵柩里头跳出来,大喊三声:玉堂,我不敢了!
不过,张玉堂永远不会给张斐济这样的机会!
“太过分了!玉堂他云寿姝这不摆明着欺负我们吗?”
陈氏嘭得一声,将手中筷子,狠狠扔在地上。
转而,陈氏对张云峰道,“他爹啊,张斐济死是一码事,可张云寿欠我们的,也是另外一码事,能不能叫他把那五六千两的私吞的钱,还给我们;或者,干脆叫他把药香郡那座高宅房契还给我们?否则,我绝不放过他张云寿!”
“孩子他娘,现在张斐济都死了,就算了吧。”
张云峰摆摆手,“何必讨那个不吉利。”
说起来,公公的心肠竟然婆婆还要软,这年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慕云裳寻思着,也应该讨要回来。
“儿子,你觉得娘说的对吗?”
陈氏去问张玉堂。
张玉堂无言。
张玉莲一听这个,就冲动了不得,“凭啥不讨回来,云寿叔叔趁着之前我们爹的腿不方便,这样算计咱们家!是他欠我们的!再说了,我们张家之前每隔一段时间拉药材上药香郡,也不是白给他银钱的?不是吗?”
“对,玉莲妹妹说的对。”
慕云裳眼眸深深得凝望着张玉堂,意思是说,如果能够拿回房契的话,也是不错的呢。
一晚上,张家的人都在争论到底要不要将房契讨回来。
“罢了,此事等我回来再说。”
扒拉半碗饭,张云峰也就不吃,到底人家死了儿子,提这个不方便,等缓缓一阵再想办法跟云寿提及。
这是张云峰心里头的想法。
可陈氏一直抓着张云峰不放,说这是我们老张家的辛苦钱,每隔一段时间去乡下村上各户人家收购药材容易不容易。
慕云裳也知道,婆婆她说的是个理儿的。
不过,慕云裳看见公公出门的落寞背影,忙对婆婆道,“娘,等父亲帮云寿叔熬过这一段日子,再提,也好。”
“哎,好吧,只能这样了。”
陈氏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丈夫,他竟然头也不回得去张云寿家,也真是可气。
对于张玉堂方才的形色,慕云裳瞅着不太对,等她想要去追问张玉堂。
人家张玉堂早跑到房间里头去。
“相公,我有话问你。”
慕云裳打量着一脸冰冷气色的张玉堂,他背对着自己,看着一本从来不让慕云裳染指的书籍。
“说。”张玉堂喜欢长话短说。
“张斐济是不是你派潜龙暗卫然后干掉的?”
张玉堂转到张玉堂这边,痴痴得看着张玉堂的眼睛。
“是。”
张玉堂倒是承认挺快。
“你…怎么动不动把人给杀了…”
毕竟那是鲜活的一条人命,饶是慕云裳一辈子的宗旨是为了济世救人,所以她有点…
“他该死!”
张玉堂冷冷得道,对于张斐济那样的人渣,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也觉得他挺该死的……”
慕云裳忍不住脱口而出,而后,又有点小后悔,“如果有一天,我替一个男患者医治,你该不会动不动就把对方给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