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蒋逸舟拿起笔随意地转着,修长干净的手被灯光照得白皙又好看,牢牢地勾住她的视线,“笨蛋喜欢就好了。”
“……”阮念终于败下阵来,默默转了回去,顶着张大红脸抽出卷子对答案。
冷静冷静。
咳,赶紧学习了。
之后两人相安无事各做各的,某人依旧慢条斯理地抄着检讨,她则对答案改错然后接着做下一张卷子。
等第二张做完的时候,阮念才察觉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条件反射拿起来之后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手机。
但也已经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了。
没有备注名称,归属地是B市……是老洪吗?还是他以前的同学或朋友?
阮念没多想,打算把手机递给蒋逸舟自己接,转头看过去——
哎?这人什么时候睡着的?!
蒋逸舟没趴在桌子上睡,只是支着下巴闭上了眼,呼吸匀长,而且手里还拿着笔,笔尖戳在一个只写了半边的字上,显然是刚才抄到中途不小心睡着的。
……所以还是昨晚没睡够吧?
阮念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神情,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忍心叫醒他,将手机的震动模式调成了静音,然后放下手机,把那支架在他虎口的笔轻轻抽出来,免得戳坏了纸张,浪费他抄了一上午的成果。
顺便也扫了一眼他抄的检讨书。
“……若每一个同学都这样犯错,那么就不会有良好的学习环境形成,对违反校规的学生给予惩罚也是应该的……”
多么深刻的反省,多么根正苗红的好学生,说得她都快信了。
咳咳。
不过撇开内容不说,他写得是慢了点儿,但字比起平常那些龙飞凤舞的草狂草倒是好多了,虽然称不上好看,但起码没那么潦草随便,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字。
“唔。”蒋逸舟忽然醒了,这姿势睡得太难受,头起来时脖子酸得要命,边揉着边眯眼看向她,“有什么好看的?”
“你醒啦?”阮念抬头冲他笑了笑,伸手点着那方格里的字,“你要是考试也能写成这样,应该就不会扣卷面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又更新晚了!本来要更新又改了点儿小细节所以就晚了呜呜呜……(鞠躬
猜猜这个电话是谁打的→_→(划重点。
77、77 ...
“考试写这么慢能及格?”蒋逸舟不以为然, “现在是闲着当练字而已。”
……瞧瞧, 人家学霸就是不一样啊。
抄检讨还带练字的, 可以说是很物尽其用了。
“啊对。”阮念想起有件事儿还没告诉他的, “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了, 你在睡我就没叫醒你。你看看是谁?”
刚说完, 那桌面上的手机又骤然亮起了屏幕。
同一个号码。
同一个归属地。
蒋逸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这个号码他并不认识,但如果是B市打来的, 除非打错, 否则根本就没几个人……
“我出去接。”像是陡然想到什么,他跟阮念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起身离开自习室。
阮念没太在意, 只当他是不想吵到自习室的其他人才出去的,于是看蒋逸舟走了以后, 又低下头接着对第二张卷子的答案。
然而前面几道选择题都还没对完,人就已经从门外又进来了,绕过前桌回到旁边的位子坐下, 没等她开口问是谁就面无表情地先交代了:“打错的。”
打错?
阮念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 不知怎的,总觉得比刚才多了几分异样,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她有些不信,但蒋逸舟已经把调成静音的手机放回桌上了, 顺带还扯了另一个文件袋过来压在上面,仿佛眼不见心不烦,然后继续低头写检讨书。
这样……就是不想被问的意思吧?
阮念抿了抿唇, 只得把溜到嘴边的话默默咽回去,不敢再好奇。
两人还像刚才一样各忙各的,安静地不说话。
可没多久她就觉出有些不同了。
“……你别吃了,蒋逸舟。”阮念拉住他往兜里伸的手,微微皱眉道,“喉咙太甜不会难受吗?”
从刚才坐下之后,他就开始不停地剥奶糖吃,检讨书也没抄了,就那么一颗接一颗地吃,揉成团丢在桌边的糖纸都快成堆了,还不见这人停下手。
她知道他喜欢甜食,有时也吃得比较多,但并没到毫无节制的程度,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一直吃。
其实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少露出烦躁的样子了,除了化学竞赛颁奖他独自躲到顶楼那次之外,几乎就没再出现过这样停不下来的情况。
今天是怎么了……
“很甜么。”蒋逸舟像是才回过神一样,声音很低很沉,脸色木然,手上也没有了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不太舒服地轻咳了一声,说出去买水,问她要不要喝。
“要吧。”阮念点点头,自习室是有饮水机供人免费饮用的,但她事先不知道要来,所以就没带水瓶,“常温就好,不要拿冰柜里的。”
“嗯。”蒋逸舟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顺手带走那些糖纸,也是拢到手里才惊觉有点儿太多了,难怪会吓到她。
阮念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拐下楼梯看不见了,才缓缓收回视线,对着面前的卷子发了好一会儿愣。
是因为……刚刚那个电话吗?
之前提起老洪的时候,他好像说过自己从B市搬来G市后,老洪是在那边他唯一还保持着联系的人,也就是同学朋友之类的他都没怎么找过了。
原因也不难猜。
毕竟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身边人多少会知道一些,以她对蒋逸舟的了解,无论这些人的关心、同情和安慰是否出于善意,大概都不是他所想要听到的吧。
无法拒绝,只能回避。
那种旁人难以体会的切身之痛,任何话语都不过是往伤口上撒盐而已。
但如果不是他们,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老洪吗?
不对。
他和老洪的关系颇近,肯定会在通讯录里留电话的,不可能是这种陌生的号码。
那还会有谁……
阮念心里咯噔一跳,忽然冒出了两个字。
在他为数不多的与过往相关的话里,似乎从来未曾提及“父亲”二字。
从未提及。
就好像……这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至少不存在于他视为重要的过去之中。
为什么呢?
她记得蒋逸舟说过自己母亲是G市本地人,结婚以后才定居在B市,他只算半个B市人,也就是说他的父亲是B市人吧?那母亲去世后,他怎么不跟父亲一起住,反而大老远地回到母亲的故乡,跟小姨一家人住?
不仅如此,他说自己休学了一整年来照顾生病的母亲,可要是父亲也在的话,怎么可能不管不顾,任由儿子独力承担这一切?
阮念撑着太阳穴,闭上眼慢慢地揉着,只觉得里头满是乱糟糟的思绪,堵得有些发疼。
哎,不想了。
要不做会儿英语的吧?
刚才连着做了两张数学卷,太紧张,感觉脑子都快打结了。
阮念睁开眼,伸手把放英语资料的文件袋拉过来,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这才看到还被压在底下的手机。
……啊?
从某人第一次来她家店里买包子就知道他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这次干脆连手机都忘了拿,也不知道他要怎么买……
正想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阮念微微皱眉,伸手拿到面前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那个B市的陌生号码。
她下意识往自习室的门口望去,还不见蒋逸舟的身影,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但再转回来的时候,电话已经因为超时未接自动断线了。
她看着页面切回了锁屏界面,消息栏显示有8个未接来电,短信一条都没有。
这种联系方式,不太像同辈间的交流,倒是父母辈的人用得比较多。
阮念把手机放回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手,那屏幕居然又亮起来了。
她犹豫了几秒,但没有伸手去接。
可电话那头的人却像是铁了心要打通为止,一次次等到自动断线,又一次次地重新打过来,仿佛有什么急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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