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一阵眩晕,有些头昏脑胀,她闭上眼睛,屏声静气顿了片刻,脑子里才恢复澄明。
这边,雨润已顺势撩开了帐子,恭候在一旁。等她回应。
舒眉揉了揉额角。说道:“不了!睡太多也不好。”说着,她扭过头来,望着雨润吩咐道,“把我的衣物取来。起床吧!”
雨润得令过来伺候她起床。
“我梦到一些从前的事,你跟我说说,那次在街上从马车上摔下来,后来发生什么了?”
一听这话,雨润以为她恢复过来了,既惊且喜地问道:“啊?!您都记起来了?”
“不算全记得,你且说说看!”舒眉摇了摇脑袋,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
“后来,咱们把小姐抬回了齐府。谁知那天发生的暴乱。只是开始。接下来京城就全乱了。咱们也走不成了,只得继续困在宁国府。这样过了一个来月,街上终于见不到厮杀了,可就在当天晚上,老国公爷重伤被人抬了回来。气息奄奄的。安排完后事,就撒手西去了。”雨润一面讲述,一边偷偷打量舒眉的表情。
对方一脸的平静,让她仿佛松了口气。
舒眉心里暗忖,难怪最后成了亲,文家主仆想来没法拒绝,临终老人最后的遗愿。况且,那小姑娘似乎春心萌动了。
“所以你们姑爷遵遗命,娶的你家小姐?”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雨润点了点头:“是啊,在百日内成的亲。老爷还是快马加鞭,才赶得及来送亲的。”
“哦,他也赶来了?竟能同意这桩亲事?”对文父的立场,舒眉不是很理解,明知是火坑,还把女儿往里送。古代男子,果然是以家族为重。
在心里她沉重叹息了一声,有些替小姑娘悲哀。
“起先是不同意的,昭容娘娘召见老爷后,就将这事定下来了。”感知到小姐的情绪,雨润连忙解释道,“娘娘也是个薄命的,谁知没过两年,四皇子被人暗害。娘娘因这事,丢了性命……”
“怎么了?是谁干下的?”好像控制不了情绪,舒眉听到堂姐的遭遇,不由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追问道。
雨润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小声回答道:“您当时不就在现场吗?有人借您进宫之机,将那食物亲自送到四皇子口中……若不是娘娘以性命相保,都走不出皇宫。此事查探清楚后,您还告诉奴婢,是高氏布下的局,想一石二鸟……”
舒眉听到这里,身体里顿时被巨大悲伤充斥着,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似乎能感受一股莫名的悲恸,缓缓流过心间。
突然,她脑际里一片澄明,陡然间若有所悟。
定然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害死四皇子后,又以残害皇嗣的名义,将文家仅存的两人——她和爹爹一举拿下。同时失去娘家亲人和儿子的堂姐,到时不疯掉也会生无可恋。
这样,既在齐府内为她除掉对手,又为她的皇后姐姐扫清政敌。
可不就是一石二鸟?!
没想到她心肠竟歹毒至此,果然是个高智商的对手,从梦境中得来的蛛丝马迹,她几乎可以断定,齐峻之所以被吕若兰牵着鼻子走,定然是她在背后操纵。
“这三年来,咱们都跟哪些人接触较多?”身处险境,舒眉急需弄清哪些是敌,何人是友。
“刚嫁进来时,小姐不得婆婆欢心。夫人总以为您进府后,才害得老国公爷和老太君早早离世。后来,郑夫人卧病在床上时,您衣不解带侍疾,她这才对您和颜悦色起来。”
“那你们姑爷呢?他是什么态度和反应?”
“姑爷自老国公爷过世后,就回祖籍守陵去了。上个月才回来,路上救起吕家那女人,安置在外面。圆房那日,有人送信给姑爷,说她从阁楼上摔了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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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缘尽至此
请牢记
秦芷茹怔然,嘴巴翕张了好几下,终是没有辩解。<-》
舒眉抬眸瞅了两眼,暗道:搞半天,此女一直活在幻境中。
论起来,齐峻在这方面倒不迟钝。只不过,他俩的感情是打小培养起来的,想来没有机缘巧合挑明,他会一直把秦芷茹妹妹待吧!更何况,其中还有竹述先生和苏公子的缘故。
想到这里,舒眉不由叹息了一声。
齐峻跟纠缠自己这么些年,她别的没甚体会,独独对他这毛病知之甚深。
当初,吕若兰在的时候,他不也没理清过自己的感情?
高氏一怂恿,他便自认为,要对她表妹负责任。
这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形成的,凭空添了许多风流债。
难不成,是他跟秦芷茹一块长大的,家中的姐妹又多,加上老国公爷和他大哥齐屹妾室甚多,故而,他在男女界限设得不甚分明,再加上喜欢跟纨绔们走马章台。
想到这里,舒眉不觉有些出神。
而此时秦芷茹,从对方的话意中,也算咂摸出深意来了,心里不由懊恼万分。
不过,懊恼归懊恼,她仍是不明白,舒眉为何要跟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难不成,对相公她是真的放手了?
秦芷茹略一沉吟,将自己走入这道房门,跟对方的交锋从头到尾思索了一遍。
不对,这女人若真的放手了,为何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酸溜溜的意味?
自己跟相公如何,本不该别人置喙?
对方若有心避嫌的话,不应当不表意见吗?
秦芷茹思前想后,惊觉得自己来此地的任务还没完成。
于是,她收敛心神,对舒眉又施了一礼:“公主的金玉良言,让臣妾茅塞顿开。只可惜您马上要出远门了。不知妾身将来还有无机会。再聆听公主您的教诲!”
秦芷茹此句问话,舒眉哪能听不出其中玄机?
不过,她可没心情跟他们两位再有什么牵扯。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说道:“恐怕不太容易了。其实我一直不太习惯北边的生活。若有可能,我还是更愿意呆在南边……若是夫人哪天南下。或许有机会见面的。”
舒眉的话。让秦芷茹心里一亮,从未有过的欣喜之意,溢满了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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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拗不过她,舒眉只得躺回被衾。让雨润继续刚才的话题。
“救咱们的,说是漕帮萧帮主的公子,当时他正好在隔壁船上。见听咱们这里漏了水,本打算帮莫管事堵洞口的。谁知风浪太大,船沉得快,顷刻间有不少人落了水。他只好带着漕帮的兄弟们,挨个救起大家。”
说到这里,雨润脸皮微红。嘴唇蠕动了几下,停了下来。
奇怪地瞟了她一眼,舒眉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雨润连忙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对!婢子只是觉得萧公子,身为漕帮少东家,还亲力亲为。跳入水中救人时。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着实难得。”
舒眉微微一笑,解释道:“他们这些江湖帮派,之所以能做大,靠的就是平日行侠仗义。聚拢了人望。才能一呼百应,从者云集。爹爹跟我在廉州时,就遇到过巨鲸帮的大当家,也是这般豪爽仗义的。”
两人在屋里感叹着,没料到这番话,被尚未走远的漕帮少帮主——萧庆卿听到耳朵里。
把雨润打离开补眠去了,舒眉便又躺进了被窝,望着床顶的帐子,开始呆。
眼前不停闪现昨晚落水时,那惊心动魂的一幕来。直到现在,她都还心有余悸。思来想去,一个疑窦升上脑海。
到底是谁暗中做的手脚?
是冲着文家来的,还是宁国府的仇家?
她曾听爹爹提过,祖父是在狱中自尽的,生前他曾任过国子监祭酒长达十余年。在地方上时,当过好几省的学政,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爹爹最后留得性命,远离京师这是非之地,也多亏那年进京参加春闱的学子,联名请命的结果。
难不成有人尚未死心,还要赶尽杀绝?
她一个弱质女流,既不能替家族传宗接代,也没能耐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取她的性命作甚?!
舒眉想得脑仁疼,最后只得放弃。
午憩起来后,雨润过来陪她说话,无意提起一件事。
说宁国府派来护送她们进京的两府兵,其中一人昨晚上失了踪。不知是沉入江底葬身鱼腹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不见的。
说当时莫管事安排众人堵舱底洞口时,就没了那人的身影。
舒眉的神色肃穆起来。
她的性子虽然一向乐观,昨日逢此大变,也由不得她不去多想。得寻次机会,跟莫管事打探一番。雨润是不行的,她那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太容易被人看穿了,还是得施嬷嬷来。
直到掌灯时分,莫管事才回来。他到镇子上跑了一天,去张罗回京的车马去了。顺道还请来了几名武师,是当地长风镖局的师傅。
瞥见莫管事的身影,施嬷嬷来到外面的堂屋,跟他商量起何时动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