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眼眸里便闪过一抹惊艳之色:精致得如同玉琢出来的五官,形同芙蓉脸庞上方,镶着如同宝石般的明眸。朱唇轻启,露出里面如同贝壳般的皓齿,在灯光的映衬下,有种夺人魄的美丽。
不愧是当过花魁的绝色。便是现在不当红了,也有让男人掏腰包,并为之赴汤蹈火的本钱。
就在舒眉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暗中打量她。
过了片刻,那位叫“醉息”的红牌,突然嗤笑一声,叹道:“这位梅公子长得好生整齐。若洪老板没提及他的举人身份,奴家还以为。是哪位小倌馆里的新人……”
听闻这话,舒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蹙。
林盛宏见是觉察到她的不适,忙朝那位醉息姑娘一拱手:“景画师何在?姑娘还是正事要紧!”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醉息姑娘站起身来,踱到他们身前,娇嗔道:“急什么!景先生还在用膳。要过一会儿才来!”说着,他绕到舒眉身旁,朝她上下打量起来。
舒眉顾不得许多。跟她对视起来。
两人互望了半盏杯的功夫,醉息姑娘似是经受不了对方的目光,随即轻笑一声,道:“这小哥长了一对眸子!可惜了,却生了一双如此粗壮的眉毛。虽威猛有余。却显得有些不谐……”
听了这话,舒眉心头一惊。
她莫不是看到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话?
这个担忧一起。舒眉便抬起头来,开始留意起对方面上的表情。
这瞧不打紧,活生生让她惊出一生冷汗来。
这位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嘴唇周围是没洗干净还是怎地?竟得有一圈青色的印迹。
还有脖子上,似乎有团墨迹。
这姑娘刚才是做画了还是练字了?脸上脖上怎地都没洗下净,就出来见客了?
舒眉正在纳闷,只见醉息姑娘朝旁边的门帘望了一眼,扭头对林盛宏道:“洪老板,景先生请你们进去呢!”
林盛宏见状,一抱拳,对醉息姑娘:“多谢姑娘提醒!”说着,对舒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去。
舒眉点了点头,随即便起了身。
原来,那个帘子后面,又是一条通道。他俩一过去,就被守在那儿的小厮,领着拐了几道弯,从另一处的楼梯走了下去。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等舒眉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人才停在一道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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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的妹妹……”舒眉不由关心起来。
芙姨娘眸光一黯,轻声说道:“那年染上了时疫,到底没抢救来,冬天未过完就没了。”说到后面,她已是语不成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舒眉忍不住陪着她落了几滴泪。
“姨娘总归还有七弟,将来会有好日子过的,再说大伯不是苛待手足之人。”她在一旁温言相劝。
“女子还是得靠子嗣,才能撑得下去。”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芙姨娘重新抬起头,“像你都嫁人了,就一心侍候好四爷吧!最好赶紧生个大胖小子,万一将来男人靠不住,总归还有儿子,嫌弃你难不成连自己骨血都不要了?”
舒眉默然,有些男人渣起来,连老爹亲娘都不认,还遑论什么不喜爱的子女龙纹印记。抛妻弃子的戏码,历朝历代不管在高门,还是民间都没少上演过。
“孩子?大嫂跟大哥到底有何恩怨,怎么他们没孩子……”借着这话题,舒眉趁机问起府里的旧事。
“我进齐府不久,你大嫂就嫁进来了。后来隐约听说,好似陛下赐的婚。你也知道,齐府世代勋爵,历代天子都防着咱们,再与掌握重兵的武将联姻,通常是忌讳的。没想到,竟和高太尉成了亲家。那时,老公爷急得几宿没睡着,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头发都白了大半。是以他们两口子,起初几年很是不谐。听说成亲后没多久,不知怎么闹翻了。大爷就搬到碧波园去住了,夜夜对着这枕月湖吹箫。”望着听得专注的舒眉,芙姨娘觑了她一眼,将所知的秘事全盘倒给对方。
舒眉不禁想起,在梦中曾出现过的场景。难不成那些她不能亲历的情节,都是齐屹亲口告诉她的?!
他跟堂姐被人拆散,所以把自己从岭南接来,一来为堂姐在宫里壮声势,二是兑现齐文两家未完成的婚约。是以,高氏才因爱生恨,恨乌及乌……
想到这里,舒眉忍不住问出了口:“大嫂嫁进来前,她可曾识得大哥?”
“或许认识吧?!圣上刚继位的头几年,听说常召集文武大臣、勋贵外戚到西山狩猎。大爷年年都能斩获头名,被陛下赏赐……名声早就在外了。高皇后多年无出,听老爷私下跟妾身讲,高家原先打算送次女进宫的。”芙姨娘抛出一道惊雷。
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舒眉颤声问道:“此话当真?这等隐秘之事,公爹是如何得知的?”
仿佛知她会有此一问,芙姨娘平静地解释道:“莫要看轻了咱们国公府,数代人的根基。平日只是韬光养晦罢了!”
舒眉顿时领悟:是了,堂姐原是要嫁进齐府的,结果进了宫。接着,齐屹被赐婚跟高氏成亲。这明摆着是易嫁嘛!没过多久堂姐进了永巷,文家获罪。齐府这边高氏跟齐屹成了怨偶,肯定会有人去查……
突然有个念头闪进她脑海里,舒眉不禁问道:“今上如今高寿?”她一脸紧张地望向对面,生怕这敏感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芙姨娘垂头沉思,过了好半晌,才答道:“十年前,我刚进齐府时碰到万寿节,那时就有人说圣上年近不惑了。”
十年前,难怪……定是高氏不愿进宫,侍候年近暮年的皇上,就设计让情敌李代桃僵了。
摸清几家之间的恩怨,舒眉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欲哭无泪——高氏抢了堂姐的佳婿,十几年得到了人没得到心。所以就先下手为强,让她表妹跟齐峻“青梅竹马”。起初可能仅仅为了子嗣,以巩固两府联姻和她在府中的地位,可自从小舒眉掺和进来,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几乎可以体会到高氏恨意的来源——你不是牢牢占住我相公的心吗?就让你堂妹吃我同样的苦,一样当名怨妇!
被荷风苑丫鬟采薇送出来时,舒眉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
被雨润扶着走过枕月湖畔水榭长廊时,突然,水面朝北的院墙外,传来一阵锣鼓锵锵之声,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好。舒眉猛然惊醒,不由望向雨润,问道:“以前,这里不是很僻静吗?现在怎地大变样了?”
雨润忙低声解释道:“原先是很僻静,隔壁的端王府在一年前,大兴土木,在靠近咱们这边,修了个戏园子,跟碧波园一样。想来,过两天要请春客,他们府里的戏台准备开锣,正在排练呢!”舒眉将眉头一皱:“那岂不是扰了芙姨娘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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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意外遇查
听到这话,舒眉甚为不解。
刚才都在谈论项昶,怎地又突然跳到燕京来了。
难不成,是金陵城那边,是高家出的手?
她刚想到这里,景先生出言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你们有所不知,这一个月多来,燕京城里颇不平静。高家对滞留在这里的老公卿下手了……”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指地觑了一眼舒眉。
“怎么下手的?”林盛宏似乎比舒眉更关心燕京现下的情势。
景先生扭头瞥了他一眼,道:“夺爵的夺爵,罢黜的罢黜,燕京城里如今人心惶惶……”
林盛宏不觉蹙起眉头:“怎地等了这么久?在下以为,他们夺位后会立刻采取行动的。”
景先生听后微微一笑,解释道:“咱家听到消息,说是西北大营已经被他们人马尽数掌握在手里。”
林盛宏点点头:“那就难怪了!论起来也是时候了。都有哪几家?宁国府的齐四弟没什么大碍吧?!”问到这里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望扫了这边一眼。
景先生先是一愣,随后答道:“自从传出公主有孕,齐四爷许久没到这里来了。想来,他们府里有两位公主保着,没人敢去动他们吧?!”言毕,也朝舒眉这边瞧了过来。
舒眉早从萧庆卿那儿听得齐峻两人的消息,此时听到他的近况,没有半分意外,因而面上也没什么表示。
岂知这情况,瞧在景公公眼里,对她顿时产生几分好感。
之前,他就听说,这位前齐府四夫人,一听闻她夫君另娶。立刻找人送出一份休书。原先,他跟别人一样,以为她是为了娘家颜面,气忿不过,强装的镇定。
此时此刻,待他亲眼瞧见舒眉面上的神情,这才确信眼前之人,已彻底断了跟她前夫的联系。似乎也不太在意他了。
这让景太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当初,他听闻连竹述先生也变了节,心里的恨意。巴不得亲上撷趣园,指着那老匹夫的鼻子,痛骂他一顿。